第149章 菩提城（五）
“我不擾別人清淨，我就住你這兒。”姎朵說完笑著走進了伽耶的房間。
隻剩他呆呆地楞在原地。
“伽耶，你說我要是死了以後，你會來超度我為我念經嗎？”姎朵坐在禪室的蒲團兒上麵，盤著腿佝僂著腰，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模樣。
“那是自然，單憑我倆的交情······”伽耶愣住了，他們的交情，他們的情。
“哎先說好呀，倒時候我可沒錢給你的！”姎朵比從前更為活潑機靈了，不過這話說出來兩人倒像是從前一樣都笑了，姎朵還是那樣，總喜歡講些不正經的話來逗他。
“我佛慈悲，不收施主的錢。”伽耶也像模像樣的說了這樣一句話，姎朵剛喝進去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整個禪室都是她爽朗的笑聲。
傍晚的時候，夕陽還沒下去，天特別的紅，就像姎朵身上的嫁衣一樣。
“我先去做晚課了，你在這裏等我別亂跑。”伽耶吩咐了人給她送來飯食，姎朵笑著答應他的。
“師傅，您喚弟子前來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弟子嗎?”伽耶的師傅從前些年把寺裏的大事都托付給伽耶以後便留在佛塔裏麵靜悟參禪，再不問世事了。
“她來了。”不知為何，這樣一句話竟讓伽耶感到了害怕。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抖，低頭一看卻又沒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師傅的聲音就像寺裏麵最老又最大的梵鍾，敲出來的鍾聲既沉穩，又悠遠。
“弟子，弟子與她並沒有逾矩之事。”伽耶跪下來，神情有些慌亂。
老和尚甚至都沒有轉身，隻是背對著伽耶，手裏攢起念珠，一邊敲著木魚，一邊念起了經文：“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然後老和尚停了下來，“你還記得為師說的，你要渡己再渡人嗎？”
“弟子，”伽耶哭喊著，一字一頓地說道：“弟子，還記得。”
“下去吧，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然後老和尚繼續念著經文，做起了晚課。
伽耶走出去的時候，夕陽已經散了，落盡了顏色之後隻剩下一片殘紅，淒涼又纖弱。
是他通知姎朵的家人來的，盡管他知道，等待著逃婚新娘的貴族家裏，也許從此都不會優待姎朵，更不會拿正眼看她。
隻是凡事都有萬一，他在賭，賭姎朵的聰明勁兒能夠讓所有人都原諒她。
盡管他們兩人今生無論如何都沒有機會再見了，他還是喂姎朵喝下了他給她特地準備的茶水。
他看著姎朵沉沉地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就應該是在屬於她的洞房花燭夜了吧。“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想到這裏，他低聲念了一句。
一切還是回到了正軌。
張芸芸入的姎朵的環境，所以經曆著姎朵的一切情緒。
從相知相遇，到愛而不得，最後被自己所愛之人親手推進萬劫不複的深淵，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姎朵所有的情緒，所有的。
或許那時她還不明白為什麽她看到的是姎朵而不是伽耶，隻是機緣一事上天自有安排。
張芸芸眼前的景象跟著姎朵被送入另一位貴族府上而改變。
不過若要論起來，這古往今來第一日就被丟進柴房的新娘，或許一開始就注定了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