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蕩了十數丈,崖壁上的灰影漸淡,赤熾沒有逃的打算,隻想試探。wWW、QUaNbEn-xIAoShUO、CoM 他瞥見對麵山崖至今沒有反應,心中暗喜,飄零的身艇借著風力在空中一個急旋,腳輕輕一點山崖迅速回竄,靈活的身軀化成一尾遊魚迎著逆風往上遊衝去。 當赤熾急速迫近之時,五個潛擊者己經形成一個包圍圈。 赤熾初時並不知道他們如何在刺耳的風聲中互相呼應,直到那奇特的鳥鳴聲響起,他才意識到對方正用像鳥語一樣的語言呼叫聯絡。單憑這一點,他幾乎可以確認這支伏擊隊並非魔人一族。 “看來得抓個家夥做活口……”如果有勢力可以牽製魔人在人界的活動,人類才能有足夠的時間組織起來。赤熾雖然不知道魔人大軍的行動,卻深知魔人不會滿足於一片六華山脈。 “轟隆”一聲巨響,突然間狂嘯如雷,烈風在山壁上卷了幾個旋,帶起強烈的外扯力由南朝北吹去,本就搖搖欲墜的突石被巨力扯出山壁,夾著巨鳴呼嘯而過。 赤熾身在空中,急忙一個千斤墜身往下沉,倒著身子,蹬向飛過的突石才穩住身影,可五名匍匐在石壁上的突襲者們就沒這麽幸運了。原本己經打算合擊的五人猝不及防,硬生生被風力從山壁上扯了起來。 赤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跳回山崖,這才發現目標消失了,隻得望著被風卷走的五人連連苦笑。 他千算萬算,算不到這股怪風,不過,對手竟然扛不住風力讓他極為驚訝。對方的實力絕不止於此,否則不可能悄然無息地摸到自己身後。 難道,這些家夥隻是為了露個臉? 苦笑聲未起,一道白光突然又破空襲來,赤熾第一次聽到光的聲音,恍若夢幻,一瞬間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但久曆生死的敏銳度還是讓他搖動手臂,沉重的冷巨在不經意間橫移到身後,像護牆般遮住身子。 一瞬間,天搖地動,一股超乎想象的強大撞擊狠狠砸在冷巨表麵,一直以堅韌著稱的冷巨立刻被壓成彎月狀,緊貼著冷巨的赤熾也結結實實吃了這一下。 痛,撕心裂肺的巨痛! 赤熾隻覺得兩眼一黑,身子幾乎失去控製。在昏迷前的一刹那,是活下去的勇氣拯救了他,然而身體和腳卻無法行動如常,一口氣上不來直撞趴在地上,冷巨也重重地摔在十丈之外。 風聲在耳邊強烈回蕩,令他的耳膜嗡嗡作響,心也涼了一大截。隔了一個山穀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攻擊力,若是正麵作戰,自己根本禁不起小小一擊。若是此人進入人界,不知道需要多少條生命才能阻擋。 又是一陣鳥鳴,赤熾心頭猛然一顫——這不是充滿希望的山林鳥語,而是帶來死亡的報喪鳥。他吃力地撇頭回望,五個身影果然出現在平台邊緣,鬼鬼崇崇地朝四周張望。 “慘了!”赤熾心中哀號一聲,目光移回前方。紫色漩渦之門就在前方,在絕大部分人眼中,這道大門通往死亡,他卻知道此刻這扇天降之門代表了生的希望,隻能踏入其中。便能…… 光芒再現,這一次的目標卻是翻騰的巨人漩渦。隻有與天地相比,個體的力量才顯得微不足道,盡管光波擊倒了赤熾,卻隻能在漩渦之門內撥起一片小小的霞霧。 不知為何,看到消失於紫色氣霧的白光,赤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但心頭舒坦,連每寸肌膚都仿佛輕鬆了。 緊繃的空氣並沒有因為心情而放鬆,反而隨著腳步臨近越繃越緊。 五個高大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朝赤熾匍匐的地方走去,躡手躡腳,似乎還在擔心不知名的敵人隨時發出致命打擊。 一步,一步,腳步隨著風聲飄散,無情地把緊張粒子留在空中,一點一滴凝聚起來,沉重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五個潛擊者明顯受到情緒的影響,呼吸十分沉重,走起路來也略顯僵硬。 白光一下下極有頻率地從空中劃過,帶出一條長長的光路,清晰地把赤熾的位置展示出來。五個突襲者根本不用在意漆黑的環境,速度陡然提升,快似白光,幾乎是追著光線,徑自朝赤熾殺去。 在他們眼中,敵人己經是板上之肉。 此刻,風聲突然一滯,仿佛用雙手捂住了臉,不願看到赤熾即將遭遇的悲慘畫麵。五個突襲者也感覺到一瞬間呼吸停滯,臉部僵化,張大的嘴巴像是在宣揚勝利者的榮耀。 烈風再次呼嘯,卷了幾圈後揚長而去,風聲中夾雜著另一把笑聲,“幾個笨蛋,不要以為受了傷的就好欺負,本少爺趴著也能幹掉你們。” 回望五個僵直的身影,赤熾的嘴角溜出嘲弄的笑容。盡管因傷重根本無法起身。盡管身後依然存在白光的威脅,但並不影響他享受勝利的滋味。 五個人倒不是實力不濟,隻是大意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受到那樣重擊的人還有強大的反擊能力,更沒有料到這個人並非來自這個世界,施展的力量也是平生僅見,當四周火苗竄起時,他們根本沒有反應。赤熾修煉至今早己進入了另一種境界,以火為力,肉體隻是肉體而己。 一道白光飛逝,五個突襲者的臉第一次映入赤熾的眼簾。 刹那間。他有種觸電的感覺,世上竟有如此醜陋的麵孔,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感覺涼意刺骨。 那是五張分不清眼耳口鼻的臉,說是臉多少有些美化的成分,刻薄地說,更像是五官被分別摘下來隨手扔在一片泥地上。枯褐色的臉部皮膚疙疙瘩瘩,像小童玩泥巴時弄出的怪物,兩個像眼睛一樣的圓形物體擠在一起,像比目魚,鼻子卻搭在像是眉骨的東西上。 看到這張臉,赤熾突然覺得造物者有時實在不太公平,魔族雖然凶殘,獸羊人也很古怪,但與這幾張臉相比都算得上是文明生物。 更重要的是,他感覺這五名所謂的“敵人”與山穀內的大軍有著完全不同的氣息,不像是同一個種族。 “看來這個空間比我想象中更加複雜,隻是他們為什麽不去對付大軍,而來攻擊我呢?” 背部依然劇痛不斷,無力起身的赤熾隻能回頭朝漆黑空間望了一眼,白光再也沒有重現,對麵山崖上的強大敵人似乎覺得手下已經完成任務了。 讓他大惑不解的是,這五個人如果不是山穀大軍的同族,如何能通過那麽龐大的軍隊,又悄無聲息地來到山崖上?對麵的強大敵人剛才釋放的,又是什麽樣的力量…… 突然,一片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軍動了?赤熾吃力地運用鬼眼回頭朝斜坡張望。一片深灰突然出現在後麵,數日極多,行動非常整齊。 赤熾不禁心中一緊。他如今身受重傷,別說戰,連逃都不容易。 思忖片刻後,他毅然決定退入紫色漩渦之門。強大的空間力量才是最好的護罩。但這也意味著他要眼睜睜看著一支強大的大軍威脅人界。 但,人界做好準備了嗎? “絕對不能硬撞,我們還沒做好準備!”魅幽羽陰冷的聲音回蕩在空中。清晰地訴說著人類苦澀的現狀。敵人不斷地出現,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個種族,人類這個人界大地的主人,正從無可爭議的寶座上悄悄退開。 如今獸羊人在定陽,魔人更是占據了方圓千裏之地。在六華山脈穩穩地站住了腳。人類別說反攻,就連逃命都相當勉強。 廳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思索將來。 建築前線戰略基地的事情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大目標非常明確,不打倒魔人誓不罷休,然而,在許多細節上卻依然存在嚴重分歧,尤其是眼下的行動方針,是試探性的出擊還是固守基地?亦或是大舉出動,尋找魔人的薄弱處加以攻擊?無論哪一種,都有足夠的理由根據。 當然,缺少軍事作戰經曆依然是問題的核心。魅幽羽是有軍事戰略才能的人,他的想法自然不是所有武士能明白的,好勇鬥猛的武士此時大都會選擇與敵人決一死戰。 藤忍明白魅幽羽是對的,但他不能不安撫為數眾多的武士,畢竟這是一個武士軍團,即便軍事化的管理也無法抹去武士的特質。 在這種時候既要保存實力,也不能讓武士失去鬥誌和信心,否則那將是毀滅性的打擊,因此他的選擇就一個字——拖。 基地還沒完工成為最好的理由:入冬之後大雪封山、道路難得,又是另一個理由。小規模出動危險太大,大規模出動又行軍不便,如此明顯的障礙,誰也不會說什麽。 不過,心懷不忿的人很多,哪個選擇留下的人都是為了心中的正義而戰。否則早就退到暫時安全的後方,如今眼看魔人侵吞山河卻坐而不動,叫人實在無法接受。 拍著桌子大叫“皇上不是讓我們在這裏休養”的人不在少數,氣氛總是因此變得熾熱,隨即又被魅幽羽等人潑了涼水。 現實的問題就那麽一個——能打得過魔人嗎? 論單兵作戰能力,武士並不吃虧,這也是眾多武士叫囂著要出戰的根本原因,然而,見識過敵人實力的人卻很清楚,敵人的強大在於整體作戰。 狼騎兵的凶狠、豹騎兵的剿悍、蛇騎兵的靈動,還有為數眾多的步兵。一個人麵對他們就像小石子扔入大海,連個水花都看不見。 道理很簡單,但要讓粗豪的武士理解卻很難。血性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會有反麵效果。 已經連續幾天,關乎國運乃至世界命運的抉擇,沒完沒了地討論著,慷慨激昂發表意見的人此起彼伏,坐看風雲的人也不少。 遙獵、盛宣誠等人開會開到煩了,索性拿著灑壺蹺著二郎腿,邊喝邊看熱鬧。在他們看來,無視赤熾的話就是自尋滅亡, 那個總是在前線與敵殊死拚殺的人最有發言權。無論步兵、騎兵都不是魔人最強的力量,真正強大的力量在於黑暗漩渦。 身為局外人,悠檸越來越心緒不寧。大雪封山,原本打算回去的她被迫留了下來。她幾次都想中途離席,卻又怕惹出更大的麻煩。 “擔心嗎?” 聞言,悠檸轉眼朝伐越嫣然一笑,搖首道:“沒什麽可擔心的,藤大人讓這樣的爭執持續下去,其實別有深意。 “深意?”盛宣誠愕然望向藤忍道:“我覺得他都快被吵瘋了。” 悠檸又笑了笑,淡淡地道:“藤大人可是穩坐釣魚台,早已到了心若止水的境界,再吵也不會撼動他分毫。” “其實吵吵也有好處,憋在心裏更容易產生矛盾,拿到台麵上來,無論怎麽吵都是一心為公,自然就和私怨扯不上關係。何況這種事情原本就是大家都有理,攻有攻的理,守有守的理,誰也壓不倒誰,吵下去的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可時間不會回流,吵一天就拖一天,吵到真的要出兵的那一天,藤大人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閉上嘴巴,奮勇殺敵。” 一席話驚得坐在附近的幾個人都愣住了,不約而同望向藤忍。似乎真如悠檸所說,一切都是刻意安排的成果。 “這麽說,一切都是為了拖?” “沒錯,是拖,拖到基地防禦體係建好,拖到基地可以自給自足,拖到魔人忍不住要向人類發動主攻……” 悠檸瞥了一眼藤忍,心裏挺佩服這個男人,演戲能演到這個地步,很不簡單。 “好家夥,這女孩可真厲害。”盛宣誠望向伐越。 “敏銳的洞察力、快捷的分析力,不簡單啊!難怪能獲得對屍人的第一場勝利,才智隻怕不在魅幽羽和書清言之下,熾老弟找到了件寶貝。” 盛宣誠輕笑道:“那家夥眼高於頂,別看他一見美女就流口水,真正動心的隻怕就這一個。” 悠檸沒有絲毫得意,意外地陷入沉思。如果站在世界的角度上思考,事情其實很簡單,魔勢太強,在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之前,拉開距離,以空間換取暫時和平的作用十分正確。也保證日後有反擊的機會。 魅幽羽的戰略無可挑剔,然而正因如此,那些不能從全局看的人才會有意見。他們隻為了武士的榮耀或是青龍國的興衰而戰,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成不了大器。 但是,退讓隻能暫時緩解壓力,魔人不會偏安一隅,大軍很快就會向西方進逼。這第一戰非打不可。隻有阻擋了第一波魔人,千裏的隔絕帶才會發揮真正的作用。 隻是,要打好這艱難的第一戰,談何容易。 因為地形的緣故,這條山脈很難避免成為人族和魔族大戰的最前線,人類無法再往後退,否則青龍國腹地將洞口人開。魔族若想前進,也隻能強攻這條與六華山脈並行的縱向山脈。 當然,魔人可以選擇從海上繞行,但海戰對魔人的影響更大。如果他們是一個有理智的種族,就不會把力量屯於海上。那會使擁有強大騎兵的魔族失去優勢。而人類的目標將由敵人變成敵船,可以使用的手段更多。 凝望爭論最激烈的角度,魅幽羽依然高調訴說著理論,但悠檸知道這也是演戲,為的就是製造出不同的聲音,使這場從一開始就沒有意義的爭論延續下去,可謂用心良苦。 空中拂過一教寒流,驟然間把一切冰凍,正慷慨激昂、侃侃而談的魅幽羽突然閉上了嘴巴,望著窗外微微一笑。 所有人像是被突然而來的冰冷封住了嘴,屋內鴉雀無聲。 “那家夥回來了嗎?”遙獵騰的站起,伐越和盛宣誠緊跟著起身望向窗口,眼中充滿了期盼。 藤忍皺了皺肩頭,歪著頭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的天空,仿佛要回味突然而來的寒冷。 “唰!”一個黑影悄然無息地出現在屋內。盡管所有人都望著窗戶,但沒有幾個人看清楚黑影是怎麽穿過窗口進入屋子,感覺就像一個幽靈突然出現,到處是一片驚色——好冷的女人,好美的女人! 悠檸大概是反應最平靜的一個,黑暗詭異的身法固然讓她吃驚,但更驚訝的還是那女人的容貌。她平生所見,恐怕誰也比不上來人,隻是冷若冰霜的神色拒人於千裏之外,一個眾人常常提起的名字跳入她的腦海。 “熾老弟呢?”伐越一開口便問中核心。夜魈就是赤熾的影子。她回來了,那個身影自然也該回來了。 然而,夜魈的反應卻讓所有人都感到愕然。她輕輕搖了搖頭,徑自走到悠檸的麵前,上下打量了兩眼後,冷冷問道:“你是鷹莊的悠檸吧?” 冷硬的口氣讓悠檸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溫柔的她還是回以嫣然一笑。“赤熾不敢見你,讓我替他找你。” “不……不敢?”悠檸意外一愣。 夜魈冷冷掃視一圈,心中充滿了不屑和厭惡。赤熾的處境和心情她最清楚,這裏有一半人把他逼到那種窘迫的境地,連想見的人都無法相見,千裏漂泊到了另一個世界,而這些人卻待在安全的地方喝茶說話。 “你父親可能己經死了。” “啊!”悠檸呆了一呆,整個人僵化,俏臉白得像雪粉一樣,沒有半點血色,身軀不斷輕顫,仿佛靈魂失落到異空間。 周圍也是一片愕然,人們略略明白了赤熾性情突然大變的起因,卻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伐越溫言勸慰道:“姑娘節哀,她是說可能,還沒有確定。” 悠檸身子又顫,眼淚嘩嘩的往下流,神智卻清醒多了,她急切地向夜魈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啊,說明白一點。”遙獵也附和道。 “你們就是凶手,有什麽可問的?”夜魈的口吻越發冷了,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窟裏的堅冰,狠狠砸在眾人心頭。 “我們?” 驚呼不能完全表達他們的震撼。藤忍、書清言等都站直了身子,就連魅幽羽也瞪大了眼睛。 他們實在想不起來做過什麽能讓一個大活人死去,記憶中也沒有與悠鷹相遇的事情,不禁麵麵相覷起來。 然而,夜魈沒有任何說謊的理由。 “夜魈,說清楚是怎麽回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玉明卿用截然不同的語氣回應,那是冷漠和抗拒。 可是夜魈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中,連正眼都不看她,這態度幾乎讓玉明卿暴怒。 “狂什麽狂,一個鬼有什麽可狂的!”角落傳來極輕微的聲音,細若遊教,可在場皆是高手。誰都聽明白了。無不勃然變色。 藤忍心中暗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魈的脾氣比赤熾更烈,隻怕不會善罷罷休。 果,一聲慘叫接踴而至。 藤忍盡管看到了黑影閃動,卻沒有任何表示。不止是他,魅幽羽和所有做出反應的人都沒有表示,因為他們也覺得說這種話的人該揍。 “砰!” 隨著幽靈般的黑光閃動,一道身影被拋了起來狠狠撞在牆上。被襲擊的人倒是硬氣,撞得七葷八素竟然一聲不吭,倒是兩側的人發出驚叫,立即撲上去把他接下。 “再廢話,剮了你!” 無論是誰都絕不會懷疑夜魈的話,這個以屍人做為修煉目標的鬼女一身邪氣,沒有不敢做的事情。隻要觸怒了她,天王老子一樣照打,何況眼前隻是一個不算強大的人類。 空氣緊張得讓人窒息,許多人此時才看清楚被打之人,都有種無奈感。 漸朝河——長相頗為清瘦的青年,二十五歲,一手混元鞭頗有名望,算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也算是才俊之士,隻是有個小毛病,愛哆嗦、愛發表意見,卻又不大聲說,總是絮絮叨叨、自言自語。 平時大家對此都不在意,但今天他卻吃了大虧,這一撞差點昏了過去,此刻依然是頭昏腦脹。 夜魈冷冷一笑,沒有再出手。事實上剛才的一擊她也未盡全力,隻不過想發泄一下心中不快,否則以鬼術的力量,這防不勝防的一擊。至少能讓漸朝河吐血昏死。 “夜魈,夠了。”魅幽羽知道不能太過分,閃身擋在夜魈與漸朝河之間,用淩厲的眼神瞪著夜魈。 悠檸此時才緩過勁來,深深吸了口氣,極力壓抑重傷的心靈,掏出手絹抹去淚花,朝著夜魈一揖到地,懇求道:“無論發生了什麽事,請你務必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過程我不多說,他們為了阻止魔人南侵,在雲北草原放了一把火。當時,你父親正領著人和魔人拚殺……” 話沒說完,悠檸己經徹底明白了,嚶嚀一聲仰頭就倒。 伐越、遙獵嚇得麵如土色,連忙一左一右伸手把人扶住,平穩地送到椅子上,屋內的氣氛也從緊張轉至淒冷。 魔人勢如洪水,百萬大軍尚唯恐逃脫不及,悠鷹一介平民竟敢帶人直衝魔人主力。這份膽魄、這份勇氣,誰與爭鋒,偏偏毀在同樣想誅殺魔人的藤忍等人手上,不能不說是上天殘忍的安排。 縱使藤忍這等冷酷之人都忍不住黯然淚下,感覺就像親手殺了親兄弟一樣。然而,這樣的結果誰也不想看到,隻有在這世界劇變的悲情時代,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赤熾就是為了這個,性情大變?”儒雅的奉學算是十三人黨中較為溫和的一個,對赤熾並不存在敵意,隻是很少開口,所以人們大都把他當成十三人黨的一員,此時開口多少讓人有些意外。 夜魈不再發言,倒是遙獵不爽地大聲喝問:“換成是你,你會怎麽想?” “可悲,可歎,可憐!”奉學隻說了六個字,就閉上了嘴。 聰明人都知道在這件事上說任何話都是錯,十三人黨從此再也沒有就這件事發表一句看法。 書清言臉色鐵青地說道:“主意是我提出來的。雖然當時一心殺敵,但事情終究因我而起,不能抹殺這個事實,責任應由我一力承擔。” 藤忍搖搖頭道:“決定由大家共議,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不知者不罪,當時大家一心殺敵。書大人的辦法是當時最合適的選擇。沒有人知道那樣的風雪中還有人在與魔人拚殺。” “是啊!這件事誰也不能不怪,要怪就隻能怪魔人,沒有他們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殤寒揮舞著拳頭,恨意在牙縫間一點點擠出來。 “對,是魔人,殺魔人報仇!” 無聊的議事終於在叫囂聲中結束,類似的形式化會議再也沒有出現。 也許,每個人都把自己列入了殺死悠鷹的名單中,即便沒有參與當次行動的伐越、盛宣誠等人也是如此,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凝聚足夠的恨與怒,然後向魔人展開最大程度的報複。 (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