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虎的心裏近來很不踏實。

寧兒被捕已經有一個多禮拜了。按理說,寧兒應該是餘得江命案的頭號嫌疑犯。首先,他具有強烈的殺人動機,他一貫仇恨餘得江,他曾多次和其他同學說過,他恨不得餘得江立刻死掉。其次,他具有作案時間,他是1月16日最後一個進入廣德花園59號的人。

可是,秦亦虎的直覺告訴他自己,寧兒似乎不大像是凶手。

對寧兒的審訊已經進行了多次,每次寧兒都聲嘶力竭地否認自己是凶手,他說自己什麽也不曾做,自己僅僅是回家拿衣服而已。

根據多年的刑偵經驗,秦亦虎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寧兒似乎並沒有說謊。可是,倘若寧兒不是凶手,那誰是凶手呢?秦亦虎正在苦思冥想,手下一名刑警走了進來,他交給秦亦虎一封信。信封上的郵戳顯示,那信來自上海。

秦亦虎心不在焉地撕開信封,那信中開頭的幾行字立刻使他瞠目結舌!

那信的內容如下:

尊敬的秦大隊長:

我現在告訴您,我就是殺害餘得江的真凶!

你或許不會相信,我作為餘得江的情婦,又怎麽會殺害他呢?況且,1月16日晚上8時至翌日上午8時,我一直逗留在《海天》賓館,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又怎麽可能實施謀殺呢?

我於四年前由鄉村來到臨渝,與鄭家關係非常融洽。他們與我名為主仆,實則如同親人。我簡直已經成為了鄭家的一員。兩年前的12月9號,鄭易平突然死於非命,我曾陷於巨大的悲痛之中,但當時我根本就不知道凶手是誰,我甚至於相信了關於那凶碗的傳說。即使是在餘得江與太太結婚而成為廣德花園59號的男主人後,我也不曾意識到,正是他殘忍地殺害了鄭易平!可是,當太太患上了抑鬱症而成為木僵狀態後,我開始對餘得江產生了懷疑,但我並未掌握任何有力證據。在太太去世後,我在她床下偶然發現了一粒膠囊,後經有關部門檢測,其中的白色粉末是一種中樞神經抑製劑—溴化鈉。而太太的抑鬱症以及後來的死亡,理應是該藥物所致。這時候,關於餘得江的犯罪動機逐漸在我的腦海裏明晰起來。為了報答鄭易平夫婦,為了伸張正義,同時也為了使寧兒不至於受到餘得江的荼毒,我決定忍辱負重,我要繼續呆在廣德花園59號,我要將餘得江這個惡徒徹底鏟除!

於是,我開始謀劃自己的殺人計劃,我試圖尋求一種安全的‘完美謀殺’方案。

我認真地閱讀各種推理小說,我要從中汲取養料。

我終於在網絡上發現了一名推理小說作者,他的超人智慧令我傾倒。我設法與他成為網友,並從純理論的角度與他探討所謂的‘完美謀殺’問題。

那位作者根本不知道我的目的,他認為我僅僅是一名推理小說的粉絲而已。所以,他毫無顧忌地向我講解關於‘完美謀殺’的有關問題。

我終於設計了一個謀殺方案,我必須將此方案在餘得江身上加以實施!

機會終於來了!

1月16日中午,我由公司回到廣德花園59號。我從冰箱的冷凍室裏取出一個塑料盒,那裏麵存放著我預先準備好的幾個小冰球。我關閉了廚房的煤氣總閘,擰下兩個煤氣灶後麵的軟管,將小冰球塞到那軟管裏麵,然後再將軟管接通到煤氣灶後的銅管上。這時候,我重新打開煤氣總閘,繼而又打開了兩個煤氣灶的四個開關。由於那軟管已經被冰球阻塞,所以煤氣已經無法再通過煤氣灶而泄漏出來。近來的氣溫很低,每天的最高氣溫也低於零度,所以那兩個冰球是不可能融化的。

為了安全起見,我將冰箱的插頭拔了下來,以免在夜裏煤氣泄漏後可能會產生爆炸。我又將廚房的照明燈泡擰了下來,同時裝上一個壞燈泡。這樣,呂步成和小王即使是偶爾進入廚房,也不至於發現那四個打開的煤氣開關。

當晚,我與餘得江、陳海發等人在《粵海海鮮大酒樓》喝酒。我知道,陳海發是一個好色之徒,他對我垂涎已久。我悄悄告訴他,倘若他今晚能將餘得江灌醉,我則可以去賓館陪他過夜。於是,陳海發便使出渾身解數,使餘得江大醉不醒。我讓呂步成和小王將餘得江送回廣德花園59號,我自己則陪陳海發去賓館,於是,我便有了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

在臨行前,我曾關照小王,千萬不要忘了打開客廳外走廊上的暖氣總閘。我心裏非常清楚,隻要暖氣被打開,隻需半個多小時,住宅內的氣溫便可以逐漸上升,而廚房煤氣灶後軟管內的冰球將會融化,於是,洶湧的煤氣將會迅速彌漫整個住宅。

一切都如同我原先所預料的一般,我終於殺死了那該死的餘得江,而我自己則有著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

可是,我萬萬不曾想到,可憐的寧兒卻闖進了法網!

我愛寧兒,他就像我的親弟弟一般,我不能讓他代我受過,因此,我不得不自首。

但是,我也不願意因為餘得江之死而毀了我自己。因此,在寫此信的同時,我選擇了逃亡。當您看到此信時,我已經到了國外,您是不可能找到我的。

我不能將那推理小說作家的姓名告訴您,他是無辜的,他完全不知道我的動機,他僅僅是從純學術的角度與我探討所謂‘完美謀殺’的問題的。

再見了,尊敬的探長!

小保姆喬愛真親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