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麥琪 （下）
回到花宅，還沒到吃午飯的時間。
“歡迎回來。”女孩們一齊對他說。
見到午後的陽光打入房間中，每個人要麽交談要麽遊戲，每個人都沉靜在一片祥和之中。花九溪覺得，這樣的人生真的還不錯。
“來，我給大家分禮物了。”花九溪拍了拍手，打聲招呼著。
瞑童和蛭子馬上圍了過來，禮物這種東西總是對小孩子最有吸引了——因為不用付出任何勞動，有時候隻要撒嬌，就能弄到手。而成人之後，用自己血汗換來的東西，再好，也是變味的。
花九溪就把一個巨大的肉色包裹用指尖靈刃劃開——這個小把戲讓利姬亞十分驚訝。
就看這肉色包裹破開之後——其中又有一大堆或是紙、或是布、或是什麽古怪材質的包裹流出。每一個包裹都用五色絲線係好了，上麵還都寫著每人的名字。
“給湘靈姐的那個好大——”蛭子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大方盒子，上麵寫著“湘靈”兩個字。
“我嗎？”湘靈本來以為禮物隻是給孩子們的，卻不想花九溪與拉克西米還為自己準備了一份。
“嗯，不過因為湘靈是個見多識廣的公主——我們實在不知道送什麽好~”拉克西米抱歉地一笑，說，“最後隻能選這個了。”
“謝謝——”在拉克西米看來很正常的事，湘靈居然有些受寵若驚，“那我打開了？”
拉克西米一副“悉聽尊便”的表情。
湘靈就將那盒子輕輕打開——眾人臉麵都被一道柔和的白光映上了。
那是一種潔白細軟的沙子——看起來倒也十分普通。
“這是兔窟沙。”湘靈果真認識，便說，“看起來是沙子，其實是無數個小小的月球——每一粒沙子都有朔望變化。而這沙子可以在無水的條件下，吸附一切汙物，變成黒之月。當它將汙物消化之後，有恢複成白之月，如此無限使用。而且，如若有人體內有什麽毒素難以排解，也能用這兔窟沙來轉移——是搗藥兔精的珍視之物。”
“湘靈你果真識貨。”花九溪嘻嘻道。
湘靈是個很愛幹淨的人——而且，眾所周知的原因，龍眾身上總是有許多異物在鱗甲縫隙中難以清理，而這兔窟沙正好能解決這個問題。花九溪與拉克西米是經過反複研究，才選定這個禮物的。
“謝謝，謝謝。”湘靈朝所有人鞠了一躬，她這句話的語調難以保持以往那種冷漠了。
蛭子本來也想摸摸這沙子的手感，但心想是湘靈的東西，哪裏敢動？倒是瞑童不以為然地玩了起來。
“真不好意思，因為其餘的東西我們都怕你遇不過眼，所以隻為你捎了一份禮物。”拉克西米止住瞑童的手，將這沙子放好，遞給了湘靈。
“下麵是小蛭和瞑兒的。”花九溪說。
“等等。”蛭子打斷他，“她呢——？”
花九溪“啊”的一聲，忙說，“沒成想還多了一個小朋友，這個……”
“大家不要顧及我！”利姬亞忙擺擺手說，“本來我就沒有請示，貿然打攪大家來了……”
“那樣多不好，初次見麵，也要送你禮物的。”拉克西米莞爾道，“那小蛭你的禮物就轉贈給利姬亞吧？”她這樣半開玩笑地說。
蛭子經過了幾秒的思想鬥爭，擠出一句：“我無所謂。”
“沒事，東西有好幾件呢。”花九溪說，“利姬亞姑娘——你想要什麽樣的禮物？”
利姬亞見大家沒有拿她當外人，於是大大方方地說：“因為今後肯能和妖怪戰鬥——所以我想要武器！”
這話倒是花九溪始料不及的，他捏了捏下巴，說：“武器嘛，倒還真有——本來是圖新鮮的一個試驗品。”
“快打開看看。”蛭子慫恿道。
“儺，就是這個咯。”蛭子從一個比人手掌稍大的紅色小皮箱裏取出一把槍來。
這是一把金色的左輪手槍，但並不是常見規格。
“你們可以摸摸看。”花九溪說。
蛭子第一個把它抓了起來：“有點沉——而且，這東西是活的？”
花九溪點點頭：“是活的。”
利姬亞看了蛭子一眼，蛭子馬上把這槍傳到了她手上，利姬亞用左手手指輕輕拂了一下槍身：“這光澤好像是昆蟲的背甲——”
然後熟練地卸下子彈觀察片刻，說：“子彈似乎是肉食動物的牙齒——我能試著放一槍嗎？”
花九溪說：“小米……”
“不行。”眾人見拉克西米罕見地回絕了花九溪，而且是不等對方說清楚。
“不能讓我的聖甲蟲做這種危險的實驗。”拉克西米說，“找其他堅硬的東西吧。”
“嗯，大家看到了——就是這樣。”花九溪說，“這種活體手槍，它的穿透力很強——下麵我取出蛭子昨天留下的兩麵龜殼。”
原來蛭子的清道夫們將大多數怪物的屍體都吞噬掉了，唯獨這兩麵龜的硬甲根本無法處理——花九溪依舊用撿破爛的習慣把它們收集了起來。
很快他就和蛭子從倉庫把七麵龜殼拿來了——這東西還挺沉。
“利姬亞你可以試著開一槍。”花九溪說。
“嗯，我試試看，但如果穿甲力極強的話，那產生的力道應該同樣驚人。”說著，摸了摸自己胳膊。
利姬亞的胳膊雖然很纖細，但能看出因為經常鍛煉而產生了一種勻稱有致之美。
“那，你可以使用這個東西。”花九溪心想居然要配套贈給這小姑娘其他禮物了——但為了蛭子的幸福，也算不得什麽了。
花九溪讓利姬亞往肱二頭肌處套上了一道紅色的護臂，那護臂見肉生根，仿佛有許多多餘的筋肉交織在自己臂膀之上——麻酥酥的。
當然，表麵是看不出來什麽的。
“這樣，你的手臂就能支撐這手槍的力量了。”花九溪說，大概吧。
利姬亞便朝那龜殼的圓心處扣動扳機——一陣響聲。
幾乎就是龜殼的幾何靶心，出現一個大洞——這洞一連貫穿了七重重甲。
“好厲害……”利姬亞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且因為那護臂的作用，她居然的肩膀居然沒有感受到一絲衝擊。
“好厲害——你的槍法。”蛭子也被驚著了。
“一般般——畢竟我也是殺過人的。”利姬亞吐舌笑笑說。
她這話說完，拉克西米就暗暗想：“那麽，在場的——包括瞑童在內，隻有我沒殺過人咯？”隨即又自嘲地笑笑，“這有什麽好比的？”
“所以這槍就送給利姬亞同學了？”蛭子問。
“當然咯，好槍當然要送給能發揮它最大價值的人。”花九溪這回倒覺得挺有意義的，“我們這幾個就沒擅長玩槍的。”
“這把金槍什麽來曆呢？”利姬亞得著這個寶物，一陣愛不釋手。
“不清楚，少廣城跟北方的妖魔戰鬥時俘獲的。”花九溪說，“可能原產地在中亞，這東西能自我產生子彈——前提是喂給它足夠的肉和骨頭。少廣城的人也叫它金甲蟲（TheGold-Bug）。”
“這名字好……”利姬亞毫不掩飾自己對這把小槍的喜愛，把它貼在了臉上。
“啊，居然送給她這麽好的東西……”蛭子眼巴巴地說，“我的意思是，稍微禮節性地給她什麽得了。”
“你有意見嗎？”利姬亞眯眯眼笑道，在蛭子胳膊上掐了一下，蛭子直喊疼：“不敢了——那小花你給我什麽呢？”
“啊啊，你想也能想到。”花九溪說著，拎出一個透明的袋子來——裏麵盛著狀如牛肉幹的紅色片狀物。
蛭子忙接過來，說：“不錯，這能使用半年了。”
“這是血塊嗎？”利姬亞指著袋子裏的東西問道，花九溪點點頭。
心想這小姑娘果真了不得，一個之前從未接觸過妖怪的普通人，見著這樣詭異莫名的東西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沒辦法，我不怎麽能吸收人類的食物。”蛭子說，“所以就靠吸收這類東西為生了。”
“那你之前當野孩子的時候會吸人血嗎？”利姬亞好奇地問。
蛭子搖搖頭：“跟大牲口相比，人類的血量是很少的——當然好處就是數量多，滿地亂走。但吸人血必定會招致不小的麻煩，所以吸血的妖怪往往會為某一群人提供庇護，然後這些人自願奉獻自己的血液。就像人類跟牲畜一樣。”
“而我就是很失敗——沒法找到這樣的村子，隻能用一些廉價的替代品了——好慘。”蛭子一說到這些經曆，就感到很委屈，眼神中仿佛有星星淚光。
花九溪連忙打住他，說：“我這還有下文呢——給你這個鑰匙鏈。”
蛭子就見過那那串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鑰匙鏈，上麵懸掛著五個透明的雞蛋似的東西。
“這個，本來是上古神魔大戰時，運送嬰兒時期的半神用的。”花九溪解釋說，“也就是說，這些蛋能盛放一個嬰兒大小的生物——後來沒什麽用了，就被少廣城的狐仙打發給我了。不過，我覺得對於你來說挺有用處的。”
蛭子連連點頭——明顯可以用這東西來盛放自己的子體。
“那，原理是什麽呢？”蛭子問。
“萬事萬物如果細究原理那就沒頭兒了。”花九溪說，“不過，眼下這個還是能說一兩句的——這個蛋能把生物還原成蛋清一樣的細胞液——然後濃縮起來，多餘的我就沒法講了。因為位置隻有五個，所以你最好拿來放最強、最有用、最重要的東西。”
蛭子“哦”了一聲，就匆匆掛到自己腰帶之上了。
“瞑兒的禮物呢~”瞑童眼巴巴地望著花九溪。
花九溪撓了撓頭，輕聲說：“不見了。”
“你別逗他了。”拉克西米在一旁微微嗔道。
花九溪笑嘻嘻的，見瞑童也是一臉不信的樣子，就從大包裏掏出一大團雪球似的白色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