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怒靈 （中）
那個“天上天下”動作十分遲緩，這一下被湘靈拍中頭顱，就能看到萬道電火花閃爍而出——湘靈的這一擊居然能引發雷暴。
天上天下那個黃銅腦袋頓時融化，倒地不起了。
群魔現在感到的是真正的“恐懼”，最開始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圍獵這個少女，而現在明白，自己才是獵物。
“娘娘饒命——就放過我們這狗眼小人唄？”三四個狗妖就不住地跪地磕頭。
湘靈望了他們一眼，我說：“第一，你們不是無罪之人。第二，是你們拒絕和談的。”她的語氣平靜，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嘲諷。
幾個妖怪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奪門而出，被湘靈兩下戳中腿部，無法起身。
而最先那水晶虯，在湘靈與群魔混戰的時候，早順著門縫溜出去了——要麽也是等死。
眼看湘靈就要消滅所有同夥，餘下的人終於按捺不住，慫恿其中一個穿大衣的妖怪上前。那妖怪脫掉大衣，見是個不知什麽生物的白骨，在白骨的胸腔內，有一顆巨大的紅色眼球。
那眼球連接著許多管道，管道又連接著骨骼的切口——從切口處冒出了許多青黑色的氣體。
湘靈一望便知，問：“太陰屍氣？”
骨頭人點點頭，就見先前被殺死仆地的妖魔們紛紛都站立起來了，同時毫不畏懼地朝湘靈攻來。
湘靈不以為然，將傘尖朝任意妖怪一點。
一道落雷便擊中此魔，落得個粉身碎骨。
“這是之前製造的積雨雲，與你那太陰屍氣相比如何？”說罷湘靈又用落淚毀掉幾個要緊怪物的屍身，後又換成火攻，將這些屍骸一並焚燒了。
骨頭人見自己的招數輕易被破，忙跟殘黨上樓逃竄——但湘靈的速度實在太快。
她已經在樓梯處等著諸位了：“你們聽說過‘龍王奮迅’這個詞麽？”
有老妖曉得，這是四瀆級別的龍眾才能修習的輕身法——當即跪地不起。
“所以說，為什麽招惹這樣的魔星——這是你們惹得起的嗎？我現在就想宰了大當家的。”幾個人互相埋怨。
湘靈見他們實在可憐，殺意又退卻了不少，當即準許留這幾個人替同伴收屍。眾人真是磕頭蟲搗蒜，各色奇異的頭顱上上下下。
“不過，在放過你們之前還有一件事——”
幾人見湘靈把傘尖又聽了起來，渾身冒汗，話是再難說出一句了，求饒也不是，反抗也不是，隻一個勁兒篩糠。
湘靈用傘尖在其中一個老漢肩膀處輕輕點了一下，老漢一陣揪心——因為這是他內丹所在之處。湘靈一下子，就將數百年的道行盡數歸零了。老漢心疼得真想昏死過去。
湘靈就這樣廢了幾人的妖力，都弄成凡人，暫時不能為患了。他們半悲半喜，涕泗橫流地退下了。
“哦對，你們當家的是跑了麽？”湘靈問。
大當家的叫孔鮮，耳聽得樓底下劈裏啪啦的，當真是一場惡戰。看看懷表，過去十二分鍾，卻一下子沉靜起來。心想強敵已然敗亡或受傷，便打算過來撿現成的。
“大當家的來了！”有人決定趁機賣好兒。
卻看有位姑娘正對著他，背後是一群驚弓之鳥及堆滿房間的屍體，不免大驚失色：“你，你你你你！都是你殺的？”
湘靈輕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孔鮮兩腿一軟，不止是因為敵人強橫，更惋惜的是這地出頭是祖師爺幾百年留下的基業——眼下就輕鬆被湘靈殺絕了，要想重新拉隊伍東山再起，就沒那麽容易了。
“是，請你馬上死亡。”
湘靈就以一種重裝騎士的手法將那環繞電光的傘尖刺向大當家的。
大當家的卻也不是個膿包，當即拍拍翅膀——他的羽毛是類似孔雀尾羽的，十分漂亮——向樓上升了一步，懸空。
“百眼燒金。”
就看大當家的翅膀上每一隻眼睛的圖案都射出一道金色光柱，這光柱攜帶者熾盛的高溫，屋內濕氣頃刻便被烘幹了。
湘靈忙打開傘抵禦，就趁這一瞬間的空隙，大當家的滑翔到了門外！
終於逃出升天，他換了一口氣。他是一隻大孔雀妖，修持“孔雀明王法”三百多年，受過他老人家加持，故而速度在羽族中也是名列前茅。
才揮翅兩下，便已過了數百米，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
就有數道利刃直接從他背後突刺貫穿，一翻轉，將這隻孔雀肢解了。
湘靈不知用了什麽“超距殺人”的法子。雨越下越大，零碎的屍塊馬上被衝刷出大量血水。
蛭子嗅到了濃烈的腥氣，忙過來探看。
“好慘……”蛭子看到流了一地的內髒，連心性剛忍的他也有些不適。料想湘靈已然得勝，不知受傷與否，蛭子就要進入那堡壘。
忽然，感到除他之外尚有旁人。蛭子之前所受的傷近乎“食傷”，隻是暫時未能吸收那怪騾的血液罷了——活動一番之後，基本無礙了，故而如果敵人來了，他也能招架起來。
不過暫時還是先隱在草叢中觀望微妙，就見來人是一隊穿白衣的螞蟻——確實是螞蟻腦袋。
這些白衣人觸角互相碰了碰，便大呼：“草中的朋友，可否現身！”說著便結成了一個複雜的陣型，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把金色剪刀。
後來蛭子才知道這東西叫“生綃剪”。
蛭子笑了笑，出來說：“幾位可是蜾蠃會的老哥？”
就聽人群中“啊啊”幾聲：“你是蛭子大爺，我們有兄弟在你那當差的。”
蛭子忙說：“是我，幾位兄弟是派來的援兵？”
眾人點點頭，簇擁著蛭子來到那堡壘之內。就見湘靈解決完所有敵人，剛要登樓。
“湘靈娘娘萬福，小的們來遲了。”白蟻們就這樣客套了幾句，湘靈不以為然：“辛苦，諸位可以將這殘局清理了，另外，搜求一下這堡壘金庫中的寶貝——你們就是為這個來的吧？”
白蟻們一陣靦腆：“您這話倒看輕我們了——我們知道龍女娘娘不在乎那些雞零狗碎的雜物，但您就算直接把銀子拉走火化了，我們都樂意陪著您高興……”
這話說的十分得體，湘靈也從不為難人，就讓白蟻們自己四處亂走找那金庫的所在了。
耽擱了這麽半天，湘靈必須早點找到瞑童。
“蛭子少爺，能感受到那位姑娘的氣息麽——還是說她被轉移到別處了？”湘靈見蛭子也跟上來了。
“嗯嗯，就在那樓上，而且沒有受傷——在這之前，湘靈姐你沒受傷吧？”蛭子是真的很關心湘靈。
“沒，不過很久沒做這種程度的運動了。”湘靈說，“明天可能會有些肌肉酸痛。我們來吧。”
“你真的好強！”本來蛭子隻是覺得湘靈雖然是個美人但很難相處，但現在倒覺得她是個很會關心人而且超級厲害的姐姐。
“那些雜碎我靠詭計才僥幸勝了——你一個人就輕輕鬆鬆消滅這麽多。”蛭子十分興奮。
“嗯，其實我也是僥幸。”湘靈一邊說一邊將眼前的鐵門砸爛。
這可把利姬亞和瞑童嚇了一大跳。
就見湘靈和蛭子來了。
瞑童好端端地站在那裏，湘靈的語調一下子就溫柔起來：“少爺——”
瞑童就走過來拉她手說：“姐姐你擔心我？——我不是不會受傷麽？”
“不啊，即使不會受傷也難免被壞人藏到別處——讓大家找不到你。”湘靈蹲下來抱住了瞑童。
蛭子在一旁看得有些嫉妒——我也是小孩啊，怎麽不抱我呢？而且，他總覺得，湘靈對瞑童懷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特殊感情。
“是種族的緣故？都是龍，所以互相吸引？”蛭子在心中默默想著，見利姬亞也平安，忙又想：“我也不是沒人等的。”
說著就緩緩走來，捏住利姬亞的手。
“你也想有人抱抱嗎？”利姬亞笑著說，“我最後一眼，是看見你光著身子……”
“別說啦，多丟人……”蛭子連一下子紅了。
“是那位湘靈姐姐把敵人打退的吧。”利姬亞問。
蛭子點點頭：“確切地說，是殺光——對了，那個大號日美子去哪了？她到底是要做什麽？”
“你看見了，至少有兩個長相一樣的日美子，肯定還會有更多。”利姬亞說，“從她的話裏我能得出一些信息，這些不同的日美子個體可以互相吞並，並增強力量——最終的結局隻能有一個。”
“出現一個最大號的日美子。”蛭子應道，“那她們到底是什麽東西呢？肯定不是所謂‘座敷童子’那種妖怪。”
利姬亞搖搖頭：“不知道，她什麽都沒說。”
“那人去哪了呢？”湘靈拉著瞑童過來問道。
“被嚇跑啦。”利姬亞笑著說。
“嚇跑，被誰？”蛭子皺眉問道。
“被瞑童弟弟。”利姬亞說，“對不對啊。”
“哦，她對嫂嫂張牙舞爪的，我就瞪了她一眼。”瞑童比劃著說，“她就害怕了。”
蛭子感到更奇怪了，湘靈聽完，解釋說：“雖然從筋骨之強，爪牙之利而言，瞑童並不是龍蛇中太出奇的。但他有自己的特殊之處，那就是——靈體類妖魔的克星。”
瞑童瞪大了眼睛，歪頭看湘靈如此一本正經地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