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捕鼠 （上）
隨後他見到貓眸小僧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但是眼神十分呆滯，顯然尚處在昏迷狀態之中。這樣突如其來地精神煥發，則是藥物的作用。
唐辛子對著花九溪點點頭，示意“可以了”。
湘靈這時候就向花九溪呈上來一個單子——這是花九溪早就準備好的一係列問題，是針對任意不確定的地方俘虜的。花九溪就按照上麵所提的問題，一個一個要讓貓眸小僧來回答。
“先試試好不好使——”花九溪說道，“我要開始提問了，聽得見嗎？”
“聽得見。”貓眸小僧用一種十分機械、沉悶的語氣回答。
“最簡單的，你叫什麽名字？姓名別名曾用名。”花九溪繼續問道。
貓眸小僧就加快了語速回答出一串名字，有些名字是無法用巫語進行翻譯的，他就用的日語原名。
這樣事無巨細地回答，讓花九溪對那藥丸的作用多少有了點信心。
而貓眸小僧用瞪大了的眼睛，而且是瞳孔為一道豎線的眼睛這樣看著眾人，這樣的情形還是比較詭異的。
花九溪盡量不看他眼睛，便問：“好吧，更重要的問題開始了——說說你們的的組織吧。你們這次從東洋來，具體的目的是什麽？”當然，對於這個目的，花九溪本來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我們的目的是在這個城市裏殺死大量的外籍人員，最後造成你們當局在國際上的壓力。然後國際援助削減之後，就有利於我國下一步的軍事行動了。這是最大的方針，我本人也隻知道這麽多了。”貓眸小僧回答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就看到半空中的那團霧氣也隨之展現出諸多的立體影像。看樣子好像是貓眸小僧想象中的情形：一個顯然是中國的街道，隨即在街道中央產生了巨大的爆炸，一時間人仰馬翻的。第二個場景是一個類似美國國會大廈的西洋建築，其中有中國人也有很多金發碧眼的白人，在一起飲酒交談。這時候，室內的玻璃窗突然碎裂，有許多奇形怪狀的東洋妖怪從破窗之內跳了進來，將裏麵的人屠戮殆盡——不過他們動手的過程卻很奇怪，好像隻要碰一下，那些人就跟玩偶一般倒地不起了。在這個場景結束之後，就能看見許多飛機往大陸上傾倒了大量的炮彈，各種爆炸的景象此起彼伏。最後，貓眸小僧從一個黑衣人手中拿到了大量的金幣。
這顯然是他的白日夢。
“再具體一點呢，比如行動實施的地點以及過程？”花九溪迫切需要了解到這些情報。
貓眸小僧的回答則叫他很失望：“不知道，具體的作戰計劃都在滑頭鬼手中，我們接到的都隻是部分指令。”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花九溪隨即又問：“那說說你們的組織吧——你在這組織裏的級別不高？”
“我們的組織，並沒有什麽等級之分。”貓眸小僧回答道，“他不是上下級的結構，因為在滑頭鬼之下，有分成好幾個隊伍，平時獨立行動。我本人就算一個小隊，從事的是比較外圍的工作。而那隻犬妖，他們一家也是一個小隊。滑頭鬼自己率領一些精銳的妖怪組成一隊，是這個組織的核心。而在滑頭鬼之外，最強的就是大天狗的軍團。他們非常強大，甚至能跟滑頭鬼一較高下。”
“對對，我希望你能多說一些這些隊伍的信息。”花九溪說，“湘靈姑娘，你可以找紙筆把貓眸小僧的敘述都記錄下來。”
花九溪知道湘靈有一種速記的本事就下達了這麽個命令。而湘靈真是隨身帶著文具的，連忙開始進行記錄了。
而半空中的霧氣則更為重要，因為隨著貓眸小僧說話，那霧氣中便捏出了這支東洋妖怪的形象了。
貓眸小僧將自己所知的情形大致說了一下……
這算是他所能提供最有用的情報了，蜾蠃會的眾人在記憶敵人外貌之後就能按圖索驥進行捉捕。至於每一個分隊的所在位置，貓眸小僧並不清楚，唯一知道的，隻有天狗幫所在的雪山小廟。
“啊，這個小廟我們去過！果真是那夥人。”花九溪恍然大悟。
這話隻引發了湘靈的共鳴，她們兩人多少有些後怕，畢竟那是敵人的巢穴。如果全力打起來，還真不知道誰輸誰贏。
審訊完貓眸小僧之後，唐辛子又將其放入那巨大的蜂巢之內了——不過大家似乎都忘了處置他，以至於這家夥又安安穩穩在裏麵沉睡了好幾十年，當然這算後話了。
至於下一步的計劃，花九溪當然是要率先找到敵人的老巢在哪了。眼下有兩個選項，一個是貓眸小僧口中提到的、也就是花九溪等人之前去過的雪山小廟。不過據貓眸小僧所言，那個應該僅僅是作為天狗幫一群人的據點罷了，另外一個，就寄希望於對那大鳥的追蹤——至於這隻鳥會不會在敵人的老營落腳，也得打一個問號。
花九溪決定先去後一個地方踩點。
人多了難免惹人注意——況且他們此去是僅僅是抱著偵查的目的，更沒有率領大隊人馬的必要。因此還是與湘靈兩人披著黑色鬥篷，輕裝簡行。而翩翩在他們身上撒了兩把幻術蝴蝶，一路走過去，隻能聽到腳步聲，卻根本不可能看到一個人影。
之前提到過，花九溪利用那種互相吸引的黏性生物，能跟蹤到任何敵人的蹤跡——哪怕是千裏之外的。
就見花九溪將那一團東西往控製一拋——一道細長的紅線就如同抽絲一般從花九溪掌中飛了出去。這東西越拉越長——當然同時也越來越細，但即使這樣它也不會折斷，不知是什麽材料組成的身體。
由於那大鳥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時間肯定就要到過許多地方。因此花九溪與湘靈兩人一早準備了不少水和食物，就騎著馬緊跟這紅線的路徑，速度不敢快也不敢慢，生怕一不留神看看不到紅線，然後跟丟了。
就這樣七扭八繞的，最終居然來到一處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其實是花九溪比較熟悉，就是蟲天子所居住的那處小山窩子。
這些天由於雜事太多，花九溪得一樁一樁地處理，所以自從將那隻旃檀獸托付給蟲天子之後。花九溪就再也沒有在蟲天子這裏露麵，一下子也過去不少時間了。但花九溪本身也不想來這山中寒暄，這下正好有正當理由了。但眼見得那紅線就在這山腳下停住，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不會有事的，畢竟，如果真遭遇了什麽危險。蟲老爺子當然是第一個向先生你求援。”湘靈抖了抖黑色鬥篷上的雪花——現在雖然已然進入夏天了，但蟲天子的洞窟之中還是節氣不定，一會下雨一會下霧，時冷時熱的。
花九溪點點頭。湘靈這番話自然也不是出於安慰，而是經過仔細考慮的。
隻是花九溪不明白，何以那大鳥來過蟲天子處，對方卻毫無反應呢。在山腳下胡思亂想也於事無補，花九溪趕忙與湘靈一齊上山尋找蟲天子。
因為花九溪對路線更熟悉，故而湘靈一路上是緊跟花九溪的。這樣的情況，在兩人一起行動時還是極為罕見的。
一路上經過了四季的花草，支支丫丫，紅重翠濃的，而且空氣中彌漫著花草的芳香。湘靈覺得這倒是個難得的幽靜地方——不過花九溪貌似對此很不在意，應該是看膩了吧。
眼見得花九溪臉上沒有一點緊張意思，那是因為他從遠處就感受到了蟲天子身上的靈力。而且這股靈力平穩極了——他能猜到對方眼下正在自己的石榻上打著均勻的呼嚕，肚子上或許還爬著什麽奇異的昆蟲。了解到這一點，花九溪那更是一點都不著急了。
而他需要了解的是，那大鳥為什麽在這裏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