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鍾聲,又一次在須彌山上回蕩,宣告著新的一天的開始。

初升朝陽,從東邊天際探出一個小小光暈,將第一縷陽光灑向人間。清晨山路之上,已經有許多百姓沿著山路台階向那座雄偉的寺廟行去,他們手中多半提著香燭供奉,滿麵虔誠。

其中有一些人家還帶著孩子一起前來朝拜,孩童天真,在這山路上反而並不覺得疲累,許多少年都前後跳躍跑動,一派興高采烈的模樣。

晨霧將散未散,流連在天音寺外,空氣中感覺有些潮濕潤氣。早起的僧人們已經做好了一天之中必要的早課,此刻都在打掃庭院,將昨夜掉落的樹葉兒輕輕掃在一旁。

整座天音寺中,此刻顯得肅穆而寧靜,沐浴在淡淡的山風裏,隨風吹過的,還有那若有若無的樹葉芳香。

那鍾聲飄蕩,指引著山下的人們,也盤旋在寺廟之中,喚醒了沉睡的人。

此刻,葉凡就在人群之中,信步行走著,欣賞著周圍的一切。

與青雲門一向與世隔絕不同,身為正道三大門派之一的天音寺,在以佛立派,弘揚佛法的同時,大開方便之門,歡迎普通百姓前來上山祭拜。

因此,比之青雲門那飄渺若仙的大小諸峰,這須彌山少了一份飄渺,卻多了幾分人聲鼎沸之氣,邁過那巨大的拱門,葉凡終於見到了這天音寺的真貌。

白玉為石,坪鋪為場,石階層疊,九為一組,連接而上至大雄寶殿,竟有九九八十一組之高。

而玉石雕欄之間,隻見殿宇雄峙,極其高大,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衝天而起,高逾十丈,殿頂金壁輝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雕作龍形狀,每一道屋脊飛簷龍之前,赫然各雕刻著十隻吉祥瑞獸,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而殿下種種雕刻華麗精美,更是遠遠過了世人想像,非等閑人可以製作。

在大雄寶殿之後、兩側、前方,俱是一間連著一間的高聳殿堂,其間或是廣場相接,或是小路蜿蜒相連,有的直接便是連在一起,層層疊疊,大為壯觀。

或許是葉凡沒有掩飾自身氣息的緣故,亦或許是天音寺看似鬆散,內裏卻十分森嚴的緣故。就在葉凡踏入大雄寶殿的那一刹那,一道人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來人一襲月白袈裟,皮膚白淨,目光明亮,看去讓人感覺有些瘦弱,卻無論如何沒有輕視之心,正是與葉凡有過數麵之緣的法相。

“阿彌陀佛,一別數年,葉師弟風采依舊。”

聞言葉凡不由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笑意,回禮道:“慚愧,小弟這些年的修行日益懶散,倒是法相師兄的大梵般若更加精進了呢。”

雖是恭維,但葉凡也不是睜著眼說瞎話,比起當日青雲山之時,此刻的法相,看上去如普通人一般,若非眸中那一閃而逝的金光,怕是不少人都要小覷了他。

寒暄之後,法相忍不住問起了來意:“葉師弟,今日來此,不知有何要事?”

“實不相瞞,小弟此番來天音寺,正是為了一件頗為重要的事情,要與貴寺普泓方丈商訊。”

聽到葉凡的話,法相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之色,仍是點頭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曾師弟跟我來,”說著,轉身朝著大殿後方走去,葉凡緊跟其後。

穿過大雄寶殿,二人又經過了長長一串殿宇廟堂,朝著向後山走去。到了最後,法相帶著葉凡走出了天音寺後門,走上了一條向須彌山頂的小山路。

路上,葉凡好奇道:“普泓大師,他不在寺裏麽?”

法相點了點頭,道:“不錯,雖然本寺對世俗開放,乃功德無量之舉,但出家人畢竟需要清淨,恩師與幾位師叔俱是愛靜之人,向來便住在山頂小寺之內,我們一般也稱呼為‘小天音寺’。”

聞言,葉凡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慮,繼續跟著法相,向著山頂走去。

須彌山雖然比不上青雲門通天峰那般高聳入雲,但也決然不低。

剛才二人出來的天音寺已是在半山之中,但他們此番向上行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這才看到了小天音寺的牌匾。

從外麵看來,小天音寺果然稱得上一個小字,進出不過三進的院子,與半山之上那座恢宏的天音寺相差甚遠,但此處距離俗世遙遠,隻見周圍蒼鬆修竹,密密成林,山風吹過,鬆動竹搖,說不出的清幽雅意,與山下的熱鬧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二人穿過當中佛堂,向右拐了兩個彎,走入後堂,便是三間清淨禪室。

法相走上前去,向著中間那間禪室門口,朗聲道:“師父,青雲門的葉凡葉師弟求見。”

禪室中立刻響起了一個蒼老卻和藹的聲音,道:“請進來吧。”

走入禪室,葉凡向四周打量一眼,這禪室中樸實無華,除了床和桌椅外,並未任何擺設,而當今天下正道巨擎,天音寺主持方丈普泓大師,正盤坐在禪床之上,手中持著一串念珠,麵含微笑地望著二人。

“見過普泓大師。”

見狀,葉凡上前朝普泓行了一禮,而法相則是來到了普泓身邊。

“葉師侄客氣了,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普泓好奇道。

對於葉凡,普泓還是挺有好感,比較,當年青雲山上,若非葉凡及時擋下那假冒“上官策”的偷襲,隻怕天音寺一行人,恐怕要隕落在青雲了。

而且,普泓也曾聽聞,葉凡得到了萬劍一的傳承,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又是青雲門掌門道玄真人的弟子。

可以說,此刻的葉凡,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都到了讓普泓不可小覷的程度。考慮到魔教日益頻繁的動作,普泓也不得不思量起葉凡的來意。

葉凡卻不知道,普泓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聯想到了這些,旋即淡笑道:“聽聞貴寺後山有一塊無字玉璧,小子不才,欲要前去參悟三日,還望大師應允。”

“這……”

此言一出,無論是普泓還是法相,都不由皺了皺眉,若說是其他的要求,二人怕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偏偏葉凡的這個要求,雖不算強人所難,但也著實有些……

要知道,那麵無字玉璧,可是天音寺祖師悟道之所,論起價值,並不在青雲門幻月古洞以及焚香穀的玄火壇之下。

當然,普泓到現在還不知道,毀掉玄火壇的罪魁禍,正在自己眼前。

若非普泓和法相還記得,葉凡曾有恩與天音寺,恐怕早就忍不住將其驅出須彌山了!

良久,普泓才開口道:“葉師侄,你可知,這無字玉壁究竟是如何而來的?”

“願聞其詳。”

“這說起來倒是話長了。無字玉壁何時出現,自然是無人知曉,隻知道千年之前,本寺祖師還是個行腳僧人的時候,四方雲遊,有一日不知怎麽,誤入須彌山崇山峻嶺之間,竟是迷了路,再也無法走出去了。無奈之下,祖師便在這山林之間亂走,也是天生佛緣,竟然被他看到一片光滑如玉一般的石壁。那個時候,祖師已經饑渴難耐,困倦不堪,便歇息在這玉壁之下了。”

說到這裏,普泓頓了一下,葉凡忍不住追問道:“哦,後來如何?”

“傳說那位祖師在那無字玉壁之下坐了三日三夜,不知怎麽,竟然從最初的饑渴難耐漸漸入定,心安而神定,進入了我佛門之中大圓滿之境地,三日之後,他竟是在這無字玉壁之下頓悟了佛理。此外,更傳說…”

不待普泓說完,一旁的法相,麵色激動的說道:“傳說,那位祖師就是在那無字玉壁之下,竟領悟出了我天音寺世代相傳下來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由此奠定了天音寺一脈在天下修道中的地位。”

“現在,葉師侄你該知道,這無字玉璧對本寺有多重要了吧,”普泓笑著解釋道。

葉凡心知,普泓表麵上是在說無字玉璧有多重要,實則在暗示自己,想讓自己知難而退。

對此,葉凡倒也不氣餒,畢竟來時他也有過心理準備,若非考慮到無字玉璧位置不明,而須彌山又頗為廣闊,恐怕他早就忍不住撇開天音寺的人,獨自去尋找這東西了。

要知道,這無字玉璧,可是關係到天書第四卷啊!

無論如何,葉凡也要將其弄到!

想到這,葉凡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之色,望著普泓那副蒼老的麵容,卻是忍不住笑了:“普泓大師,晚輩在下山曆練之時,曾在一處隱秘之所,得到了一方傳承,而這傳承……”

接著,葉凡便將滴血洞中的所見所聞,大致地描述了一番,隱去了有關魔教的地方,隻是將其推到上古傳承方麵。

果然,

聽到葉凡三言兩語的描述,普泓倒還算淡然,但是一旁的法相,卻是忍不住激動了。

畢竟,天書這東西,卻是誅仙位麵之中最為重要的傳承,天音寺、青雲門、魔教以及焚香穀,都各得其一,也正因如此,這包涵著總綱的天書卷一,對於任何人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