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輪回都是一段新生,輪回中帶不走前世的記憶以及任何外物,在宿命的影響下人會變成一張白紙,重複著做過成千上萬次的選擇,這正是宿命的可怕之處。

回想著和秀場考官的對話,我背靠鐵門,站在這深層夢境的地下。

秀場考官是過去、或者未來的某個我失敗後,留下的一縷意誌,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告訴現在的我真相。

“如果這次輪回依舊無法毀滅宿命,我是不是也會變得和他一樣?”答案是肯定的,二十六億次輪回產生的執念,讓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認同秀場的做法。

“這天空已經被宿命禁錮了太久,人間不是棋局,誰也沒有資格把眾生當做棋子。”我拿出秀場手機,點開了左麵上的圖標。

“圖像獲取中……”

“彈幕連接中……”

“數據穩定,是否開啟直播?”

“是。”

“歡迎天線寶寶死於謀殺進入直播間,歡迎鐵嶺彪爺進入直播間……”

陰暗的秀場地下,我站在破舊的樓廊之中,看著屏幕裏滾動的彈幕,這裏的所有人,無關身份和職業,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

紅樓直播進行到最後,我人氣暴漲,這次開播隻過去短短幾分鍾的時間,人氣已經超過三萬。

相比較整個人間來說,三萬人微不足道,但他們卻是秀場散播在大地之上的火種,有時候,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天線寶寶死於謀殺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99冥幣:“怎麽不說話?空氣中有種失戀的壓抑感覺,主播,你被你男朋友甩了?”

可能隻有我不是小仙女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99冥幣:“明天早上第一次上解剖課,不知道用不用自帶屍體,看來我要給前男友打個電話了。”

釒艮:“誰能打出我的名字?我換了五個輸入法才找到這個字!”

尋常的葉哥:“叫聲葉哥,留下支付寶,一人一千冥幣。”

鐵嶺彪爺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99冥幣:“小夥,你是不把我彪爺放在眼中啊?!葉哥,594852473……”

彈幕過去的速度很快,現在我還能想起第一次直播時尷尬的場景,想起一個個水友空降直播間時的錯愕。

秀場的出現,改變了我,也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或許這一世他們仍舊無法跳出棋局,但至少他們看到了真相。

我的直播方式和秀場其他主播都不同,我應該是唯一一個和水友進行深入交流,並且會去向水友求助的糟糕主播。

從任何意義上來說,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普通的是我走到了最後。

穿過樓廊,一步步向上,經過444房間時,我又特意進去看了一眼。

貢桌傾倒,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紙人麵具。

我就像是第一次進入無燈路那樣,慢慢前行,一直走出44號房間。

籠罩無燈街區的念頭群已經消散,小A不知何時離開,她這麽做應該是不想見我,所以特意提前規避。

“現在,我要去尋找最後一塊輪回鏡碎片了。”每個人都在想法設法毀掉宿命,我也有自己的道路,這其中的關鍵就是輪回鏡。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驅散心底那股無法言說的孤獨感,看向直播間,就像是演練了無數次那樣,說出熟悉的話語。

“歡迎大家來到超級驚悚直播間……”

在我念完開場白後,直播間的彈幕速度變慢,我隔著屏幕,知道在那一邊也有幾萬雙眼睛正看著我。

“感謝大家的陪伴,謝謝你們陪我做完了這場夢,這既是結束,也是一次新的開始。”我將手機攝像頭對準自己,朝著被天空漏洞籠罩的街區走去。屠夫被抓住,背叛者和黑袍一定會把他送到那裏,因為那裏是黑袍和背叛者們布局的關鍵。

天線寶寶死於謀殺:“臥槽,你別想不開啊!這特麽一副交代後事的語調,你要去幹什麽?”

蘇格拉底相悖論:“咋回事?被封殺了?需要法律援助不?”

直播間裏彈幕瞬間刷屏,我看著一條條飛速劃過的發言,沉默片刻後,沒有回應,隻是繼續自己想說的話:“一個正常人平均每天會做出03次選擇,每次選擇會引發03個不同的變量,按照壽命為一百年計算,一個人在忽略外在影響的情況下會有三億八千多萬個結局。”

“如果以每秒為單位,劃分不同時間段的自我,同樣按照壽命為一百年來計算,從生到死,時間的長河中會存在三十一億五千萬個不同的自我。”

“時間和選擇組成了命運,未來也因此而精彩,可是宿命的出現限製了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在幹預,一個人會在特定的時刻進行特定的選擇,這種被限製的未來就叫做命。”

“經曆了二十六億次輪回之後,我看不到了自己的命,也沒人能看到我的命了。”

我是在自語,也是在傾訴,走在深層夢境的街道上,我隻是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秀場對我的第二階段考核將要進入尾聲,這也是我此次輪回的一個關鍵點。”秀場到底有多強,逃過宿命的審視,從輪回之中保留下來了多少道典和珍寶沒人知道,這些是二十六億輪回積攢下的底蘊,是其對抗宿命的憑依,現在的我還沒有獲得那一切的資格。

“也許等到我打開體內所有道鎖,繼承全部的記憶之後,秀場的考核才會正式結束,那個時候,恐怕我就要直麵宿命,成為他最大的敵人。”我仰望天空,目光凝聚在漏洞那裏:“我和宿命注定為敵,既然無法改變,那不如就趁著現在的機會,去更多的削弱他的實力。”

深層夢境裏的變故引發了很大的混亂,臨近的街區幾乎成了一片死域。

我馬不停蹄,趕回漏洞之下的街區,這裏已經變成了蜘蛛巢穴。

黑白灰三種顏色的蛛絲將街區包裹成了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的繭,隱約能看到猙獰的陰影在繭後活動。

我還沒走到,就聽見街區內部傳出陣陣轟鳴,似乎有人在裏麵大打出手。

“不知是小A和雜色長袍男人發生了衝突,還是屠夫仍舊在垂死掙紮。”背叛者的老巢就在深層夢境,占據地利,黑袍主播本身專修夢道,能發揮出百分之二百的戰力,真正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屠夫,失了先手,慘遭算計,還是在並不算擅長的環境裏作戰,竟然能以一敵眾,堅持這麽久。

“這家夥全盛時到底有多強?”

我一手抓著秀場手機,徘徊在外圍,街區內外時間流速不同,所以我並不著急,耐心尋找機會。

沒過多久,街區內部的交手再度升級,衝擊產生的餘波將街區外圍的蛛網扯破,我看著爬出來修補蛛網的蜘蛛陰影,不再猶豫,趁著它們分身乏術之時,悄然進入街區內部。

街區內轟鳴聲不斷,運用判眼能很清楚的看到,小A和雜色長袍男人在外圍交手,兩人的作戰應該還隻是處在試探的階段,隻是操控夢境中的巨獸想要探出對方的底牌。

而街區中心的戰鬥卻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黑袍主播和一個身穿血衣的男人生死廝殺。

兩人的手段都超出了常人的理解範圍,以血肉之軀發揮出令人震悚的恐怖力量。

“穿著血衣的男人應該就是屠夫本體意誌,長相和朱立近似,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躲藏在街角,我沒有衝動,而是思考起另一個問題。

小A曾告訴過我,已知的通過考核的秀場主播有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