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靜靜的看著老人,這個時候說的越多,越會暴漏出自己的Щщш..lā

過了很久,老人才平複下來,他臉上的震驚慢慢消散,看著我竟然流露出一絲同情和絕望。

我走到老人身邊,看著他身上的傷口:“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老人慘然一笑,用盡力氣挺直上半身,他指著我:“看來你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曾無數次幻想再次和你見麵的場景,構思過上千種獵殺你的方式,現在你處在最弱的階段,這絕好的機會,隻可惜我已經把握不住了。”

他的笑蘊含著很複雜的情緒,像是在發泄,又好像是在嘲笑自己。

老人已經看出了一切,作為秀場僅次於第一任主播的強悍存在,任何掩飾都很難逃過他的眼睛。

“你也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我收了命鬼,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裏一樣,很自然的坐在的沙發上,和老人並排:“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麽嗎?”

秀場的可選任務裏有救助其他秀場的選項,為了積分,我可以出手幫他一把。

“幫我?我剛才可是準備想要殺你,準確的來說,就算你幫了我,隻要我恢複過來一點力氣,就會第一時間對你動手!就算這樣你也會幫我?”老人歪頭打量著我,渾濁的眼珠讓人猜不出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我幫你並不是因為同情你,隻是幫你對我來說最符合當下的利益。”我背靠沙發,欣賞著牆壁上的油菜花海,整幅畫非常精細,每一株花朵都各不相同。

“利益至上,就算失蹤了那麽久,你的本性依舊沒有改變。”老人渾濁的眼睛中精光隱現:“你覺得我說的對嗎?第一任主播。”

老人直接稱呼我為第一任主播,這個答案在我預料之中,但是真正從老人口中說出,得到肯定時,我的心仍舊狠狠跳動了一下。

我沒有說話,腦海中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段浮現出來,那些記憶讓我覺得陌生,就好像是在觀看另外一人的經曆般。

“你應該全都不記得了。”老人身體瘦小,這就導致他胸、腹處的傷口顯的格外猙獰,不過他絲毫沒有在意,仿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秀場之中流傳著一個說法,攢夠一萬積分就能脫離秀場,掌控自己的命運。所有人都認為你的失蹤是因為積攢夠了一萬積分,但隻有我知道,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擁有那麽多積分,那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的目光有些暗淡,生機正在慢慢流逝:“你一定是動用了那件東西,你兌換了完整的輪回鏡,你踏足輪回,回到了命運的起點。”

“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推斷?”我和老人的猜測其實十分相似,隻是沒有證據能夠證明。..

“你消失的前一段時間,輪回鏡從秀場商品兌換目錄中消失。而就在你消失後不久,秀場的商品貨架中又出現了另外一件商品,叫做輪回鏡碎片!”老人沉聲說道:“完整的鏡子變成了碎片,一定是有人使用過!”

他側著脖子,緊盯著我:“輪回不可輕入,你忘記了一切,看你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失敗了。”

我回味著老人的話,他似乎並不知道我體內藏著九把道鎖的事情,這封存記憶逃避輪回的手段可能是我最大的秘密。

意念包裹在手指之上,我按住老人傷口邊緣,那些在他身體裏好似線蟲般的東西直接咬向我的手指,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沒用的,我的主意誌被黑袍和背叛者們暗算,還未脫險,這道副意誌就算救活,意義也不大。我的所有能力,積攢的寶物、法器都在主意誌身上。”老人費力撿起地上掉落的外套,腹部的傷口因為用力又擴大了幾分:“我們兩個都失敗了,敗給了宿命。”

“敗給了宿命?”我一邊用自身意誌幫老人壓製住傷口,一邊耐心詢問:“我隻是忘記了一些東西,要說失敗,還為時尚早。”

“你連自己最大的敵人都記不起來了,還拿什麽來反抗?”老人不屑一顧,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己總能從他話語裏聽出一絲失望,就好像最後的希望也已經落空一樣:“你忘記了一切,已經變成宿命的棋子,你終究還是沒有逃出棋局。”

他捂著小腹上的傷口,聲音斷斷續續:“最初的天意由宿命和命運構成,宿命一成不變,命運坎坷不定,在天星隱耀命運墜於低穀之際,宿命匯聚眾生意願,成為天意執掌,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有了命中注定這個說法。”

我認真傾聽,老人說出了這個時代真正的隱秘:“我不知道秀場是什麽時候創建的,但我知道秀場的創建一定和命運有關,甚至秀場本身就是命運。”

他抬手指著自己,而後又指了指我:“不管是你,還是我,抑或躲在深層夢鏡的背叛者,以及所有能收看到秀場直播的人,他們全都是宿命的反抗者,不可否認,這些人的心中都有一種極致的渴望,那就是想要把握住自己的命!”

“不管他從事著何種職業,不管他是出租司機,還是街頭混混,至少他的心中有那麽一瞬間產生過不甘!”

“對宿命的憤怒和對命運的渴求埋藏在心底,秀場的存在正是為了喚醒他們,用一種粗暴簡單的方式,將真實的世界展現在它們麵前,告訴他們命運就在前方!未來並非一成不變!”

老人說出了自己對秀場存在意義的看法,這是他作為秀場主播領悟到的,也是他為何會死心塌地擁護秀場的原因之一。

“命運和宿命……”我體內的竅鎖在隱隱顫動,老人的話帶給了我巨大的衝擊。

事實上,自從我直播開始,無數人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他們有的粉身碎骨,有的卻接觸到了真實的世界,在很多次直播當中,我都有過類似的感慨。

“宿命執掌天意,人世間有了各種各樣的命格,那看似精彩的人生其實早已有所預兆,這樣的世界簡直無趣透頂。所以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反抗,可直到現在仍舊沒有任何一個人成功,可能這就是我們的宿命……”老人怔怔的看著我,神色暗淡:“曾經我以為你是最有希望的那一個,可惜還是失敗了。”

他收回目光,望著牆壁中的油菜花海,腹部的傷口還在不斷擴大,我能感覺到他的意誌正在消散。

“既然大家的目的一樣,為何不能聯手?畢竟宿命才是最大的敵人。”我竭力阻止老人傷口中那些類似線蟲擴散,但效果並不明顯。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相同,誰也不知道正確的路在哪裏,又怎麽去合作?”老人臉上已經浮現出死意:“就比如篡命師,那群瘋子是宿命最痛恨的家夥,他們無法無天,掠奪命格,所做的種種布局,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取天意而代之,他們想要讓自己變成新的宿命。先不說他們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就算他們成功,那也會成為我們新的敵人,篡命並非正道,他們不過是一群竊命之賊罷了。”

“難怪秀場會幾次派我破壞他們的計劃。”提到篡命師,我很自然的想起了自己的老對手——雙麵佛:“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雙麵佛?”

“雙麵佛並非一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遍布城市陰影的篡命師組織,其中的魁首被稱之為善惡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