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的事情,和你無關,我可以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但希望你不要得寸進尺。”朱立撐著黑傘站在所有紅樓租客最前麵,他臉上帶著笑意,似乎根本不把我的殺意放在眼中:“你不是來豬籠公寓找人嗎?這三個就是公寓樓內僅存的活人,隻要你願意交出那具屍體,他們三個就都是你的了。”

朱立根本不在乎三人的死活,標誌性的笑容下隱藏著一股超越人性的冷漠:“你想要對他們做什麽都行,我不會去過問,隨你開心。”

“這三個都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要他們又有何用?”住在頂樓的年輕人我是第一次見到,他皮膚泛白,身體結實,除了後背上那塊被撕下的人皮之外,再無傷口和疤痕,此人給我的感覺和秀場主播差許多。

秀場主播身上都有種特殊的氣質,包括成為主播時間極短的夏馳在內,說不清楚原因,也隻有同為主播的人才能分辨出來。

“你確定他們對你沒有用嗎?”朱立端起白雅兒的下巴,將她的臉扭向我:“這是我見過的最精致的藝術品,屍體給我,她就是你的了。”

“朱老師,我……”

“閉嘴!”

朱立沒有刻意提高聲調,隻是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讓白雅兒身體一顫。

“三個人你都刻意帶走,我隻要那具屍體。”不等白雅兒反抗,朱立就甩開手,任由她趴在泥地裏:“考慮一下吧,很公平,豬籠公寓裏隻有他們三個是人,你如果真是來找人的話,那個人必定在他們三個之中。”

“我連要找那人的特征體貌都沒有告訴你,你就敢斷定?”在善惡修羅麵具的影響下,我聲音冰冷平淡,仿佛丟失了所有感情。

“我沒有欺騙你的必要,說實話你今夜來到豬籠公寓本身就是一個意外,這一點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豬籠公寓在京海幾十年沒人敢接手,這裏的水很深,你如果想要插手其中,小心把自己給淹死。”朱立看也不看地上的白雅兒,提著六樓小男孩的衣服,將他拎起來:“你好好考慮一下,豬籠公寓的三個活人都在這裏,我這個人最討厭麻煩,如果你不同意交換,那我就直接殺了他們三個,咱們誰都別想好過。”

雨水打濕了小男孩亂糟糟的頭發,他先天丟失一魄,不會哭喊,被舉在半空中,雙手揮動,哇哇亂叫,小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

朱立是個非常果斷的人,根本不給我談條件的機會,一上來就亮出獠牙,誓要分出生死。

“別跟我耍什麽心機,我要屍體,你要活人,你我各取所需。”朱立一手撐傘,另一隻手朝一邊伸出,站在他身後的醫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陰笑著從口袋裏取出一把手術刀,放在朱立掌心。

“生命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不管拆開,還是拚合在一起,都近乎完美。”刀鋒貼在小男孩皮膚上,朱立好像在欣賞一塊雕刻用的胚料,比劃了幾下:“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我的每件作品也都是不可複製的,他們三個我本來另有用處,可惜了。”

“用人命雕刻,這不叫藝術,這是謀殺。”三條人命在手,我沒有其他的選擇,不說白雅兒,小男孩是君生轉世,一定要救;另外那個年輕男人可能和陰間秀場的第二條可選任務有關,也要保下來。

思慮片刻,我一腳踩在鬽豬屍體之上:“你們準備怎麽交換?”

“別急。”朱立見我同意,這才把小男孩放下:“你身上殺意衝霄,太過霸道,我可不敢接近。這樣吧,屍體留在原處,你們退到大樓拐角,然後我再放人。”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我抓著鬽豬屍體,徑直朝紅樓租客走去:“屍體給你們,三個活人我帶走,你們若是敢搞小動作,我殺你們全部。”

“你殺的了嗎?”在朱立身旁還站著一個身穿深灰色製服的人,剛才那句話就是從他口中傳出,這人也打著黑傘,身材消瘦,顴骨外凸,像是一隻貪食腐肉的禿鷲。

“你想試試?”我速度不變,頭也不抬向他走去:“跳梁小醜,除了蹦躂幾下,還能做什麽?”

那人握著傘柄的手上繃起一條青色血管,他向前邁出,但是卻被朱立攔住。

“想動手,我奉陪。”我殺意彌散,風雨都避讓開來。

朱立眉心一跳,很快恢複笑容:“大家各取所需,不要動怒,我先放一人,你看如何?”

他伸手將白雅兒推出,頗有深意的看了白雅兒一眼。

這個骨感精致的女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咬了咬嘴唇,從泥濘中爬起,光著腳,小跑到我身前。

我對這個女人的印象不是太好,如果說朱立是惡魔,那她就是侍奉惡魔的仆人,一個獻祭了自己靈魂的傀儡。

朱立先把這人放過來,肯定不安好心,我暗中驅使命鬼防備身後。

“屍體就在這裏,人現在給我。”站在朱立身前,我獨自麵對十幾位紅樓租客,沒有一絲畏懼。

朱立一手抓著小男孩,一手按著那年輕人的肩膀:“你倒有幾分膽色,不過很多時候膽子大的人往往死的最快。”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把鬽豬扔在幾人身前,幾位紅樓租客一起走來將屍體向後拖拽,朱立也在同一時間鬆開雙手,將小男孩和年輕人推了過來。

“豬籠公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算是我最後給你的忠告。”朱立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打著黑傘轉身離開。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盯著他頭頂的黑傘,我莫名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可能是他們的傘和我的太像了吧。”

不知是巧合,還是偶然,紅樓租客手中拿著的雨傘和賀波送給我的黑傘完全一樣,深挖記憶,我第一次去秀場麵試時,老阿婆送我的傘好像也是這種樣子的。

“黑傘送魂,從頭到尾都有人送我傘,真是難以理解。”

解開年輕人臉上的黑布,我動作一緩,他雙眼浮腫,向外滲血,好像是被藥瞎了。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年輕人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耳,我起初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翻動身體,判眼掃過才發現,這人的右耳被一根小樹枝穿過,隻有左耳完好無損:“你要是再晚來一會兒,我兩隻耳朵都要被戳聾了。”

年輕人的遭遇很淒慘,可在善惡修羅麵具影響下,我人性中的同情和良善都被壓在心底,敏銳的察覺出他話語中透露出的關鍵信息:“你知道我要來?”

“我就知道他不會騙我,說有人會來幫我,你果真來了。”年輕人笑的很吃力,嘴唇都在顫抖:“是他叫你來的,對嗎?”

沒人會在生死垂危的時候開這樣的玩笑,我看著年輕人,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覺得自己好像被某人利用了一下。

“你先去樓道裏歇著,天亮以後,我送你去醫院。”我扭頭看了白雅兒一眼:“你也老實呆著,若敢做一點出格的事情,我會直接殺了你,絕不留情。”

說完這些,我正準備離開,衣服卻被年輕人攥住:“這群怪物想要投胎,他們在找輪回!住在二樓的老太太也在裏麵,他們用這小男孩的命威脅老人,逼著老人幫他們!你快點去找她,再晚就來不及了!”

“什麽?!”我看著漸漸走遠的紅樓租客,當機立斷,放出鬼環裏的鬼物守在年輕人身邊,獨自朝紅樓租客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