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朱立、醫生之後,我對豬籠公寓的租戶印象很糟糕,他們在我看來都是一群病人,一群遊離在正常社會體係之外的瘋子。

以豬自居,同類互啖,他們的心理已經完全變態,那位主播住在這樣的環境當中,很可能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思維方式估計和常人不同。

“我在江滬癌研醫院見到的那位主播身材高瘦,氣質陰冷,不過言語中卻十分理智,那人給我的感覺和紅樓格格不入……”想到這裏,我愁眉不展。

除了背叛者和我見到的那位主播之外,陰間秀場還有其他主播存在,比如那個以屠夫為代號,專門獵殺秀場主播的危險人物。

屠夫的性格和做事風格與紅樓租戶很相似,殘暴血腥,把殺戮當做解脫,並冠以崇高的理由,他們的信仰都是扭曲的,內心都是病態的。

“假如在我直播開始之前,接通我求助電話的不是那位黑衣主播,而是屠夫……”打了個冷顫,我沒敢繼續想下去,不知是不是因為沒穿外衣的緣故,我突然感覺很冷,一股寒氣充斥在肺中,好像要把我凍結一般。

我隻知道自己在江滬癌研醫院遇到的主播住在京海市,而我無法確定屠夫是不是也住在京海市!

“他們兩個都是京海市的主播?”現在一想,確實存在這樣的可能,我當初撥打求助電話時,話筒那邊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詳見99章)。

那個時候我還以為對方和我存在同樣的顧忌,所以才使用了假聲,看來是我自作多情,將自己危險的處境代入到了對方的角色裏。

溺水的人總會本能的抓住岸邊一切東西,正是這種強烈的求生渴望,讓我的思考出現了漏洞。

“不妙啊。”屠夫此人我沒見過,但是他獵殺其他主播卻是不爭的事實。

“是我衝動了,來到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什麽都沒了解清楚,就悶著頭衝了進來。如果我的求助電話真是打給了屠夫,那他肯定已經在紅樓裏做好了獵殺我的準備。”歎了口氣,我的處境變得更加糟糕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希望是我多慮了吧。”

低頭看了一下直播間,催眠大師範特西和蘇格拉底相悖論仍在激烈辯論,兩人彈幕刷屏,偶爾有水友插話也很快會被刷下去。

天心上人不知去了哪裏,我估算著時間,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停留了。

“現在我十分被動,對於紅樓一知半解,想要破局必須化被動為主動,一味躲避,隻不過是在慢性死亡罷了。”我慢慢推開雜物間的門,樓道裏漆黑一片,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扇扇緊閉的房門。

“安靜下來了……”我剛躲入雜物間的時候,紅樓裏到處都是用頭撞擊房門的聲音,聽了讓人心慌。

走出雜物間,我身體緊貼牆壁,想要確定自己的位置:“被那玩意嚇的慌不擇路,我應該是跑到了第三單元或者是第四單元。”

真氣上湧,我運用判眼穿透黑暗,遠遠看向樓廊裏的出租屋,上麵的門牌被類似於紅色油漆的東西給遮住。

“過去看看應該沒問題。”小心翼翼靠近出租屋,我還沒走到,樓廊裏忽然吹來一陣冷風。

“嘎吱……”

距離我不遠的出租屋鐵門發出一聲輕響,滿是鏽斑的房門向外打開。

“沒鎖?”我進入紅樓也很長時間了,這裏的房間不管有沒有住人,至少外麵的鐵門都是合上的,像這樣半開的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走到近處,我本想著擦去門牌上的油漆,看看這是第幾單元,可是手剛碰到那紅色印跡,我就愣住了。

“硬質結痂?這觸感……怎麽和血液凝固的一樣?”油漆想要扣掉很費力氣,而血跡則不同,指甲一挖就會成片狀脫離。

“是很早以前留下的,看來這樓裏埋葬的人命遠不是幾條那麽簡單。”隨便找到一個門牌就能發現血跡,很那想象這樣的地方竟然還住有那麽多活人。

“三單元37。”我記下門牌號,正要離開,剛轉身,那鐵門又向外移動了一下。

門軸轉動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樓廊裏有些刺耳。

“剛才沒有風吹過,這門怎麽自己在動?屋內有人?”門牌上沾染著血跡,這屋子又是唯一一個沒有上鎖的出租屋,裏麵很可能發生過什麽事情。

我猶豫片刻,舉起秀場手機,拉開了鐵門。

離得近了才能看清楚,裏麵木門上的紅色很不均勻,一種顏色深,一種顏色淺。

我抓著門把手,鼻尖還未湊近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多少個月過去了,門板上的血腥味依舊很清晰。

“裏麵是油漆,外麵糊了一層血漿。”用手機照了一下,門上凝固的血液分部的十分規則,就像是有人專門潑灑上去的。

“這該不會也是朱立的藝術作品吧?”在那個瘋子眼中,什麽都可以作為藝術的載體,他從不拘泥於形式。

木門的鎖頭已經壞了,殘留這撬動的痕跡,在靠近鎖芯的位置還殘留有活人指甲的抓痕。

“從這個方向看,應該是有人不願意被塞進屋子裏,強行抓住門鎖,所以才會在外麵留下抓痕。”看到這,我有些不明白了,那給人為什麽害怕被扔進這間出租屋?抓痕很深,他(她)應該是拚命反抗過,幾乎是拚死在掙紮。

心中好奇,我沒有多想就推開了木門。

淡淡的血腥味和腐朽發黴的味道夾雜在一起,撲麵而來,我輕輕迷上眼睛,等木門完全打開的時候,我徹底傻在了原地。

紅色的地板,紅色客廳,紅色的屋頂,紅色的家具牆皮……

血!..

滿屋子都塗抹著血!

這裏就好像是惡魔的巢穴一般,血汙充斥著眼眸,凝固在屋子的每一個地方。

“這、這裏是舉行過某種儀式嗎?”心中震悚,在我印象裏就連最喪心病狂的邪教徒都不會去做如此荒唐瘋狂的事情。

滿目盡是肮髒的血跡,每一塊血斑似乎都在講述這屋子裏曾發生過的不幸。

我站在門口,甚至不敢進入屋內,因為就連自己的腳下都是血痕,觸目驚心!

過了幾秒鍾我才冷靜下來,捂住口鼻,向屋內邁了一步。

地麵上不知堆積了多少血跡,也不知道有多少生命埋葬總結於此,水泥地麵被完全覆蓋,鞋子踩在凝固的血痂上,發出刺耳的讓人心驚的聲音。

向內走去,屋子內部結構和其他出租屋大致一樣,隻不過廚房和客廳中間的牆壁被拆除,連接在一起,而在原本牆壁所在的位置則由一個巨大的標牌代替。

最諷刺的是那上麵工工整整寫著三個字——屠宰場!

字很漂亮,形容的也很貼切,可是此地明明是住著活人的公寓樓,卻被貼上了這樣的三個字。

“把人當做了豬?還是說是有人用豬的思想在對付人?”眾生平等這是最大的笑話和諷刺,尤其是在我看到眼前的場景以後,不管是對人來說,還是對豬來講,平等並不存在,或許這也是世間萬物被分為六道的原因,從還未出生時,高低貴賤已經注定,這才是符合規則,而一旦違逆規則,就會出現諸如眼前這樣的場景。

屠宰場,屠宰的是什麽在聞過血跡後我已經清楚,隻是仍舊不願意去相信,這滿屋子的鮮血可不是幾個人就能鋪滿的。

我呼吸變得有些沉重,京海市是一線城市,經濟發達,流動人口過千萬,偶爾有一兩個人失蹤也不過是汪洋裏的一片小小浪花罷了。

“紅樓,這紅色好刺眼。”

屠宰場和豬籠公寓這名字很相配,我手指不知不覺握緊:“屠宰場裏當然會有屠夫,難道我的猜測是真的?”

屋內的血跡都已經幹枯,是幾個月前留下的,表麵還落有厚厚一層灰塵。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站在這血色的房間裏,慢慢蹲下身,判眼掃視地麵。

殺人者在屋內行凶,血液橫流,很有可能會留下關於凶手的線索。

“沒有指印和鞋印,對方很專業,在殺人以後,特意用鮮血將一切抹除。”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殺人了,而是徹底的心理變態,他在享受殺人的過程,將其當做了藝術的一部分,血液塗抹的非常均勻就是最好的證據。

因為想要把鮮血塗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一個正常人根本不可能長時間停留在如此血腥的房間裏。

“把殺戮當做了藝術……”我雙眉一挑,猛然扭頭看向那個巨大的標牌,屠宰場三個字完全詮釋了這個房間,它的存在就好像是為一件作品命名一樣!

“這房間裏的一切會不會是朱立布置的?三單元37號是不是就是他的作品之一?”我站在血色當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自己第一次見到朱立的時候,發覺他和癌研醫院那位主播體型不一致,所以將其從主播的候選人中移除。

但如果住在豬籠公寓的不是癌研醫院的那位主播,而是我從未見過麵的屠夫,那朱立此人就有很大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