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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的出現超出了我預料,這個疑似是雙麵佛的老人,神秘莫測,絕非表麵上那麽簡單。

陳九歌是小莊觀弟子,陳老又和小莊觀有關,這一點引起了我的警覺。

小莊觀超然於五大上宗之外,就算是冷青玄、劉瞎子也對他們不是太了解。

“這個宗門的來曆有問題,極有可能和雙麵佛之間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我才從陳老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其他幾人。

“午時已過,輕秋道友可以開始了。”中年道士徐應龍看著頭頂的烈陽,迫不及待催促道,他隔著大霧惡狠狠的說道:“今日定要活捉那個小賊!”

十方煉鬼大陣產生的霧氣阻擋了視線,假如大霧散去,這個隨時處在暴走邊緣的道士就會發現,他口中的小賊,其實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

我手持令牌,躲在山石之間,偷聽著他們的每一句話。“午時天地陽氣最為濃烈,但是過猶不及,風水大陣講究陰陽調和,還是再等等吧。”葉輕秋一點也不著急,他和之前我見過的徐衍、紙先生不同,雙手空空,也沒有借助羅盤等外物,隻是用自己的腳

步,不斷在大山外丈量著什麽。

“此人應該掌握有秘傳的尋龍之法。”我出於小心,又向後退了幾步,還未走遠,就聽見冷青玄師傅的聲音。

“應龍道友不要著急,那高健已經確定就藏身於此,他跑不掉的。”

“梅道友自然不急,你那寶貝徒兒毫發無損,又何必勞神費心與我等一起降妖除魔?”若是平時,徐應龍肯定不會交惡茅山陰師,但現在他已經被逼紅了眼。

“應龍道友何出此言?我徒也差點遭遇那歹人毒手……”

冷青玄的師傅正要反駁,誰知徐應龍根本不聽,隻是自顧自的說道:“我金山派弟子忠義兩全,可不像某些門人後輩,臨陣膽怯,畏首畏尾!”

他說這話幾乎是在打冷青玄和他師傅的臉,那梅姓道士一揮道袍,不願再和徐應龍糾纏,至於冷青玄則是有苦說不出,隻是偶爾抬起頭看向被大霧籠罩的三陰宗,神色有些痛苦。

“怎麽還急眼了?大家聯手而來,為的是斬妖除魔,若是在山腳下內訌,豈不是讓那邪魔笑話?”開口勸解的是那個幹瘦老頭,他穿著樸素,身上的金鈴鐺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靈寶真人開口,應龍自然聽從。”徐應龍在幹瘦老道士麵前表現的十分恭敬,似乎這位靈寶真人輩分比他高得多。

靈寶派的?我留意了一下這個老道士,在修行界真人、天師一類的稱號並不是隨便喊的,既要資曆、又要實力,這位不修邊幅的老道士,肯定會對我逃脫產生巨大阻礙。

幾人原地未動,一直等到下午一點多鍾,妙真派的葉輕秋才停下腳步,他站在豔陽之下,身體好似羅盤上的指針,一邊是濃濃的陰煞霧氣,一邊是明亮的陽光。“葬龍坑,升龍地,三陰宗選的地方真不錯,宗門建在這裏,香火不斷,還能借助乘龍之勢,按理說隻要江城還在,他們就不可能覆滅。”葉慶秋現在的站位十分特殊,他人在陽光下,影子卻落到了十

方煉鬼大陣當中,看著非常的詭異。

“輕秋道長你是說,那高健和三陰宗修士聯合在了一起?還是說坑殺我們弟子的真正凶手是三陰宗?”

“非也。”葉輕秋淡笑一聲:“我隻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麽?”徐應龍很是不解,“既然三陰宗不會覆滅,那高健躲入其宗門之內,三陰宗修士不僅沒有阻攔,還借助大陣庇護他,這還不足以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三陰宗並未庇護高健。”葉輕秋雙手背後,眼中的光芒和天上的烈日交相輝映:“此時三陰宗內隻有高健一個人,整個三陰宗已經被他血洗了。”

“什麽?!”幾人齊齊倒吸一口氣,就連冷青玄也感到震驚。

“不可能,他一個人怎麽能滅掉整個三陰宗?”

“對啊,再說想要運轉宗門大陣,憑借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幾人眾說紛紜,反正就是不相信。

葉輕秋也沒有解釋,直接從腰間解下一個黑布香囊:“我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十分震驚,鄙人粗通風水,更知道乘龍之勢一旦形成就很難阻擋,這高健的所作所為遠非常人能夠想象。”

他將香囊扔在幾人麵前,沒過多久那香囊竟然自己動了起來。

死氣彌漫,這香囊裏爬出一隻長相奇怪的蟲子。

幾人正在觀看之時,葉輕秋朝山上招了下手,兩名弟子把一個大活人給抬了過來。

之所以用“抬”是因為,這人手腳盡斷,好似人棍一般。

那人剛被宗門弟子扔在地上,就衝著葉輕秋破口大罵,而葉輕秋卻處之泰然,隻是輕輕揮了下手,將一粒沙土扔在蠱蟲身上,那人就立刻閉上了嘴巴,痛苦的在地上翻滾。

“具體的事情,你們可以詢問此人。”葉輕秋隨意的擺了下手,幾位修士都看向那宛如人棍一般的男人,這人蓬頭垢麵,身上有多處傷勢。

“他是?”冷青玄的師傅走了過來,看著地上那人竟覺得有些眼熟。

“此人就是三陰宗鬼嬰一脈的宗主——齊嬰。”

葉輕秋話音一落,不止那些宗門修士,就連我都覺得心頭一緊。

沒想到當初逃出去的鬼嬰一脈宗主竟然會落到妙真道手裏!這鬼嬰宗主是知道我擁有篡命師潛質的!“果然是他,剛才我就覺得眼熟,幾年前三陰宗鬼嬰一脈來茅山挑戰,其中就有這人。”冷青玄的師傅走到鬼嬰宗主身前,目光中竟流露出些許同情:“葉道友,此人雖然作惡多端、心術不正,但也不至

於遭受如此酷刑吧?”

“把他變成這副模樣的不是我們妙真觀,而是高健。”葉輕秋臉上的輕鬆之色慢慢收斂:“幾日前,此人尋到我妙真的世俗產業時,已經重傷,若非被我救治,恐怕早已魂歸他處了。”

地上的鬼嬰宗主對葉輕秋咬牙切齒,滿目怒火,恨不得活生生吃了他,這場景任誰看都知道葉輕秋在撒謊。

躲在遠處的我同樣感到驚訝,鬼嬰宗主離開的時候雖然身上有傷,雖然手臂盡斷,但是雙腿還在,否則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很顯然,葉輕秋為了逼問鬼嬰宗主,動用了私刑。

在場的幾位其實都心知肚明,隻是沒有點破。葉輕秋似乎也明白,他淡淡一笑,依舊保持之前風度翩翩的模樣:“為了救治齊嬰道友,我沒少耗費靈丹妙藥,但是齊道友卻很不配合,一直不肯透露關於三陰宗和高健的信息,出於無奈,我才動用了

本門誅心問道秘法,撬開了他的嘴巴。”

聽他這麽一說,我看著地上那隻母蟲才想起來,這蟲子正是誅心問道的產物之一,隻要此蟲在,便可操控受術者的心神,除非有相同血脈的人活祭才能勉強活命。

“敢問葉道友從他口中得到了什麽線索?”金山派道正徐應龍最為積極,他一心想要複仇,對我是恨之入骨。

“還是讓他自己來說吧。”葉輕秋站在那隻蠱蟲身邊,似乎抬腳就能將蠱蟲踩死一般,那小蟲子惶恐不安,將身體縮成一團,像極了此時的鬼嬰一脈宗主。

聽到葉輕秋的聲音,齊嬰費力仰起頭,他眼中充滿怨毒,但是卻迫於蠱蟲之威,不得不服從葉輕秋的命令,將三陰宗的護宗陣法——十方煉鬼大陣講解了一番。

眾人這才醒悟,為何葉輕秋能如此具有針對性的布置出對應的風水大陣,原來是因為有內應的存在。

從齊嬰口中,這些宗門修士也知道了我的一些過往,比如說我是如何得罪他們的,又是如何進入宗門血洗他們的。

這些事情並不光彩,講到最後,齊嬰的聲音越來越低。

躲在大陣當中的我,也聽到了齊嬰說的那些,讓我疑惑的是,他並沒有把我擁有篡命師潛質的事情說出去。

“他似乎是在有意幫我隱瞞。”我一開始並不理解齊嬰為何要這麽做,直到我看到他眼底深深的怨毒時才明白,這家夥可能是想要借我之手來為他報仇。

等到齊嬰說完,幾位宗門修士都麵露異色,唯有葉輕秋雙手背負身後,目光平靜:“諸位道友,齊嬰所說句句是實,若他有半句虛言,誅心蠱定會讓他喪命。隻是有一事,我想要提醒諸位。”

他抬起腳從那蠱蟲身上走過,來到齊嬰身前,笑著打量對方:“此人心懷不軌,雖然沒有妄言,但是卻對我等有所隱藏。”

葉輕秋抓住齊嬰的肩膀,將他直接提了起來:“所以我想要請小莊觀的道友出手,貴派能在夢中悟道,應該有辦法獲知他心底的秘密。”“葉道友謬讚了,夢道也並非全能。”陳老看了一眼齊嬰,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你將他放下,且讓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