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林茂密,樹齡少說也有幾十年,好像一排衛士將內外陵園隔開,普通人就算站在林中也看不到墓區內部的場景。

“四大鬼樹裏並不包括鬆樹,可是這地方卻鬼氣森森。”高大的樹幹,濃密的枝葉,層層疊疊,陽光根本照不進來,地麵上落滿了鬆針,有一股淡淡的植物腐爛的味道。

這地方應該另有出入口,鬆林裏很少有人進出,我一步邁出鞋子下陷其中,行動起來十分費力。

越往裏走,陰氣越重,我感覺自己陰脈好似在跳動,陰氣不受控製開始在幾大陰竅中流轉,每運轉一個周天,竟然都會變得更加精純。

這地方似乎是一個龐大的聚陰陣,對於邪修來說,是煉化陰煞之氣的寶地。

“滅了三陰宗,這寶地就歸我所有,隻是不知此地陣法是人為布置,還是天然形成的。”我向內行走,肩頭忽然被什麽東西打濕,我原本以為是露珠,所以並不在意,可等我走出幾步遠後才忽然意識到,現在是秋天的下午,怎麽可能會有露珠?

觸摸鬼環,我慢慢轉身,抬頭看去。

一條紅豔豔的舌頭垂落在紫黑色的嘴唇外麵,那是一張腫脹青紫的臉,它被捆綁在鬆樹枝幹上,居高臨下,直勾勾的看著我。

“吊死鬼?”陰陽鬼術當中對很多鬼都有介紹,我對比以後發現,懸掛在樹幹上的長舌屍體很像是傳聞當中的吊死鬼。

這種鬼身上含有極大的怨氣,很難對付,屬於低級鬼物當中比較難操控的一類。

剛才落到我肩膀上的**,其實就是吊死鬼舌尖匯集的陰煞之氣。

“麻繩捆綁,打的是鎖仙結,這是鬼修的手法,看來此鬼是被人製服後特意綁在這裏的。”繼續向內走,鬆林不大,但是我卻陸陸續續看到了四五個吊死鬼,普通人看不到這些,隻有開了鬼眼或者天眼的人才能知道這片鬆林的恐怖。

“它們應該是大陣的一部分,將鬼魂融入陣法當中,這方法我以後也可以試試。”威力越強的陣法,對於布陣之物要求就越高,如果能用鬼怪替代,那將節省下來很大一部分資源。”陰間秀場裏有很多關於陣法的典籍,我修習的鬼術又比三陰宗他們高出幾個等級,如果讓我掌握了用陰魂鬼物布陣的方法,那對我來說將是一次蛻變,我的實力將得到極大提升。

可能是因為無人主持的緣故,大陣隻是自行運轉,沒有激活,所以並未主動攻擊我,那些長相可怕的吊死鬼也隻是充滿怨恨的看著我,沒有一個掙脫控製。

走出鬆林,翻過圍欄,我這才算正式進入陵園內部。

一眼看去,零零星星幾座孤墳被樹木環繞,周圍擺著數目誇張的貢品。

不過這裏似乎很久沒有被人打掃過,那些貢品大都已經腐爛變質,甚至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變質的貢品還放在供桌上,這對先人來說是大不敬,三陰宗有百年曆史不可能不知道這些,除非它們真的自顧不暇,陷入了絕境。”我看著那幾座孤墳,石碑上的人名我也不認識,應該曾是江城的大人物,畢竟這地方是高級墓園,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被葬在這裏。

念了一句道經,我靜下心來,把這幾座孤墳上變質的貢品清理掉,而後鞠了三躬,快步離開。

“大白天感覺還總是怪怪的,這要是晚上進來,估計恐怖程度和直播都差不多了。”走到山頂向遠處張望,這裏的陰氣已經化為實質,好似一層蒙蒙的灰霧一般。

我爬上一棵鬆樹,站在高處俯視,陵園建在山的陽麵,而大山陰麵則被其他幾座相鄰的山峰遮擋,與世隔絕。

“要是我學過風水就好了,這裏地勢雄奇,肯定有什麽說法。”看準方向後,我從鬆樹上爬下,“大霧彌漫,保險起見還是喚出鬼物陪同比較好。”

此地環境對於鬼物來說得天獨厚,所以我根本不用擔心它們會被天地陽氣灼傷。

觸摸鬼環,我先是喚出穢鬼,這個大個子看起來憨傻笨重,實際上感官極為敏銳,雖然戰力沒有欲鬼強,但勝在聽話,性格溫順。

讓穢鬼斷後,我又看向鬼環的第四個玉珠,當初把王師的鬼魂從陰陽間帶出後,他就一直呆在其中,現在估計也呆膩了。

“這裏雖然危險,但陰氣化霧,對他穩固鬼體大有好處。”我觸碰第四枚玉珠,嫋嫋煙影中一個高瘦的中男人慢慢出現。

王師在玉珠裏呆了很久,我因為一直處於生死危機當中,那裏還顧得上他,早就將其忘到了九霄雲外。

不過這話我自然不會告訴他,等他身體凝固後,我表情凝重的走到他身邊:“幸不辱命!我費盡周折終於找到了適合你修行的地方,這裏是一個邪修宗門的禁地,足夠你穩定鬼體。”

王師看了我半天,這才轉過彎來:“聲音沒變,你戴了膠脂麵具?”

被王師提醒後我才想起來自己正戴著人皮麵具,不過這是我的底牌,所以我並沒有跟他細說:“少廢話,你趕緊吸收周圍陰氣吧,這裏的陰氣很純粹,對你大有好處。對了,咱們兩個的交易,你可要牢記,我竭盡全力幫你,等我需要你出力的時候,你也不能拒絕。”

“那是自然,幫你就是幫我自己。”王師點頭,站在我身邊,自顧自的吸收起陰氣。他原本隻是一縷孤魂,連鬼都算不上,陽光一照就會魂飛魄散。此時在三陰宗大陣內,他的身體在慢慢凝實,雖然戰力仍舊等於零,但至少偶爾可以放出來,幫我出謀劃策。有這條老狐狸幫忙,我也能省心很多。

帶著王師和穢鬼,我一直走到了山腳下,這才聽到人聲。

“似乎是念咒的聲音?”很古怪的咒文,我一個字都聽不懂:“你們退後。”

目光刺透大霧,我這才看清,山腳下有一大片仿古建築。

像是道觀,規模大概相當於六個青土觀。

此時道觀正殿大門緊閉,七個身穿黑色道袍的三陰宗修士位列七星位站立,他們手中拿著畫滿了蛇形文字的符籙,口中念念有詞。

而真正引起我興趣的是,在他們七個中央,一條斑斕大蛇盤在地上,它雙眼被挖去,鱗片上全是血,一動不動。

“蛇公的那條蛇王!”在篡命最後,十萬孤魂野鬼橫掃陰兵,蛇公身死,它所養的這條大蛇為了護住蛇公屍體主動承擔惡鬼傷害,最終魂魄也被撕碎,隻剩下一具毫無生機的軀殼。

“他們這是在幹什麽?”晚上陳九歌就會來江城,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我一邊觀察那些道士的舉動,一邊戴上口罩、手套,還有鞋套。

自己的這身打扮跟那些道士比起來十分另類,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僅僅門外就站著七個人,道觀內估計還有更多,想要斬草除根恐怕很難。”我收起穢鬼和王師,放出最為凶狠的欲鬼,然後卡著視野盲區,慢慢接近那七個道士。

走的近了,我自然看的也更加清楚。

那七名道士咒語念完,將符籙貼在蛇王身體七個不同的地方,這時候道觀正門緩緩打開,一身黑衣的蛇千捧著一個靈壇走了出來。

四四方方,不大不小,靈壇上方刻著蛇公的字樣。

蛇千麵無表情走到蛇王屍體前方,雙膝跪地,將靈壇放在身前,雙手打開木蓋,將其中的骨灰撒在蛇王屍體上。

讓人驚訝的事情出現了,骨灰接觸到了蛇王屍體,七張符籙齊齊震動,那條大蛇早已被挖出的眼眶裏竟然滲出了兩行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