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裏?”五指抓住白骨玉盒內的令牌,太過沉重,我看不清它的模樣,隻能勉強將其抬起,一句句口訣湧入心田,玄妙的感悟讓我的鬼術境界瞬間突破到第四層,心中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露月三十,子時未半,我以黃泉號令,開鬼門!”

齊天的巨門轟然震動,怨靈哭喊,慢慢的裂開了頭發絲粗細的一條縫。

修習鬼眼的蛇公看到了這一幕,他頭頂的平天冠差點掉落:“不可能!鬼門關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打開?這高健隻是一個凡俗之人,不可能!”

天生陰陽眼的大頭侏儒也驚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再無惡毒和貪婪,隻剩下無與倫比的驚詫:“逆渡黃泉,世上有此能耐的秘寶,隻有茅山的鎮派法寶黃泉令,可那東西,聽說一百年才能使用一次啊!”

三陰宗邪修大都停下了腳步。

驚訝!

絕望!

難以置信!

齊天巨門短短打開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就又重新合上,可就是這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裂開的隻有頭發絲粗細的一條縫,就已經有不可計數的冤魂鬼物從其中逃出!

數量太多了,跟這些鬼物比起來,三陰宗數百年積累下來的上百陰兵根本不算什麽。

“一個凡人打開了鬼門關?”

“開鬼門,放冤魂,這個高健瘋了吧?”

三陰宗邪修不敢亂動,大頭侏儒是最快清醒過來的:“殺了他!快!這些陰魂逃出鬼門必來禍亂此地!”

“我為閻羅,天無生地無主,收斬高健三魂七魄!”蛇公隨後也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馬上對我出手。

陰兵衝來,願意服從蛇公指揮的隻有寥寥幾個。

“我以黃泉為令,你還敢在我麵前自稱閻羅?”滿身的鮮血洗不掉我的桀驁,當鬼門打開的那一刻,我便感覺身體一輕,身上好像有什麽枷鎖被打碎。

仔細想來,祿興當時逆天改命,過程似乎跟我類似,他要放出江城地下的蛟龍,撞開大壩,水淹百萬生靈,那個時候我曾聽他說過一句——八字齊聚,開天門。

同樣是想要篡命,雙麵佛花了二十年躲避天意,沒想到最後栽在了我手裏,現在想想,我有沒有可能就是天意安排的棋子?

我今天篡命,度過天災,人禍就是三陰宗。

祿興篡命,天災被蒙蔽,他遇到的人禍則是我。

太像了,整個過程很類似,不同的是結果。

他失敗了,而我則快要成功!

“高健!打開鬼門你將徹底無法回頭,成為被天意拋棄之人,速速將黃泉鬼物驅散,或許還能獲得這方天地的一絲認同。”蛇公語氣變軟,這一點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認同?我要這認同有何用?我需要一個想要我死的人來認同嗎?”手持黃泉令,我仍舊無法看清令牌的外形,但這並不影響,在此令的驅使之下,那一瞬間逃離的鬼魂正在朝我所在的地方湧來。

“瘋子!你是要把江城變做鬼蜮嗎?!”

“快收手啊!你到底要做什麽?”蛇公慌了,他帶出來的宗門底蘊已經用光,此次出動的陣容比五年前圍攻元辰神煞還要誇張,可沒想到還是出現了紕漏。

我高舉黃泉令,數不清的鬼物陰魂在無燈路周圍憑空出現,它們很虛弱,但是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三陰宗邪修已經萌生退意,蛇千、大頭侏儒都已經向後挪動,唯有蛇公人鬼合形還擋在巷子口。

“幹什麽?你不是號稱閻羅嗎?”我手舉令牌,指向蛇公,露出一絲平靜的笑容,也不廢話:“殺!”

無數陰魂鬼物呼嘯而過,那場景真如山崩地裂,天地被遮擋,入目的隻有哀嚎的孤魂和討命的野鬼。

“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蛇公合形的巨鬼幾乎在瞬間被撕碎,他的本體也遭受重創,奄奄一息。

蛇公尚且如此,其餘三陰宗邪修更不用多說,大部分橫死當場,隻有少數幾個借助特殊的法門,又因為距離蛇公很遠才僥幸逃得一命。

掌心的令牌越來越重,我好像托舉著一座大山,等我身體內的最後一絲陰氣,最後一點氣力都被吸走後,漫天鬼影全部失控!

其中大部分重回黃泉,還有一少部分逃離了無燈巷,潛入江城以及周邊縣市。

肆虐的陰氣過了很久才平息,無燈巷口仿佛被台風光顧,一片狼藉。斷磚碎瓦中盡是失去生機的屍體、破碎的黑布道袍,還有一些殘損的法器。

“噗通!”

我再也拿不動手中令牌,跪倒在地,這令牌威力恐怖,但也邪性十足,吸幹了我的力氣,就開始吸取我的精血、生機,我趕忙將其裝入白骨玉盒,這才堪堪止住。

胸口起伏,我喘著粗氣,看向四周。

蛇公和那條斑斕大蛇都已死去,最後關頭瞎眼巨蛇拚死保護蛇公,皮都快被剝掉,依舊不是眾多鬼物的對手。

不過那個女道士還有大頭侏儒卻僥幸活了下來,總的來說,三陰宗此次損失慘重,現在他們看我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抹畏懼。

我很想出手殺光他們,這個時候我絕不會有婦人之仁,可惜的是我身上傷勢太重,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真動起手來,估計還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將黃泉令放好,我又把欲鬼、穢鬼,還有三眼鬼嬰收好,然後才撐著牆壁,一步步朝無燈巷走去。

路過蛇公的屍體時,我默默回頭看了一眼,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

泛著亮光的屏幕中未接來電又增加了幾條,不過比起那些,更讓我注意的是屏幕上的時間。

“零點零一分。”

“這算是篡命成功了?以後我也有了成為篡命師的可能了嗎?”十月三十日對我來說應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原本我會死於這一天,可現在風雨已過,我不僅沒死,還擁有了一絲超脫的可能。

雖然隻有一絲,但這一步已經邁出。

“值嗎?”我站在無燈巷口,抬頭看了一下夜空,它依舊深邃,沒有任何變化。

“高健,天意要殺人,你是逃不掉的,自古以來,沒有哪一個篡命師能有好下場!”搖搖晃晃,一開始躲到最外圍的蛇千從屍堆下爬出,他陰柔的臉被厲鬼抓爛,除此之外倒沒有明顯傷勢:“你現在應該是強弩之末了吧,哈哈,你身上的鬼術、道器,就讓我來替你保管吧。”

他隱忍了很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你這條小蟲子,早知道一開始就拍死好了。”我朝扶著牆壁冷冷看著他,快步朝巷子裏走去。

蛇千陰笑著追來,他滿臉鮮血,毀了容,看起來如同惡鬼一般。可就在他快要踏入無燈巷的時候,漆黑的巷子裏傳出了一陣詭異的歌聲,是一個老人哼唱的。

“哦,哦。布娃娃,你別生氣,我來給你賠個禮。剛才不該發脾氣,使勁把你扔在地。弄髒了你的新花衣,摔得你臉上都是泥,一定還很疼吧?”一個駝背老阿婆抱著個破舊布娃娃從巷子深處走出,她看起來年齡很大,臉上的皺紋好似皺起的豆皮一樣。

“她是?”

“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三陰宗所有人都看向無燈巷,蛇千更是一動不敢動,他想起了三陰宗裏的一個傳說。

老阿婆從我身邊走過,看了我半晌,又哼著怪異的童謠漸漸遠去。

在她抬頭的時候,巷子外麵的女道士又吐出一大口血來,她的聲音都在顫抖:“這個瘋癲的老太太,好像是上代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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