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趕我走了?”我取出一根煙,不過並沒有點燃。

李靜玉神色有些尷尬,小聲嘀咕了兩句:“這能怪我嗎?晚上十一點多了你非要過來找我,任誰不會多想啊?”

“話已經帶到,下一步你是走法律途徑,還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解決都可以。我的建議是不要著急,僅憑手頭這些證據足夠你回到公司,拿到應有的一份家產,但想要徹底扳倒李春強很難。”我淡淡的掃了李靜玉一眼,避開之前的話題:“相信你也不願意公司之中存在兩個聲音對吧?”

“你倒是挺了解我。”李靜玉眼睛眨動,好像一條慵懶的狐狸,她脫去高跟鞋,坐在簡陋的木**,伸手揉了揉腳踝:“商場如戰場,李春強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暗中聯係外省事業部,那是我一手開拓出的市場,另外公司內部也有人希望我能回去。”

“你心中有數就好。”孤男寡女深夜共處一室確實有點說不過去,我和李靜玉敲定了部分計劃,最後我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把錄音轉錄了一遍交給她,自己帶著其他證據離開。

路上攔下一輛出租車,我連夜回到江城。

到了汀棠路已經晚上一點多,我帶著滿身疲憊進入成.人店,剛打開二樓的門,就看見一道黑影安安靜靜的站立在屋子正中間。

我原地停留了片刻,屋內屋外溫度相差很大,陰風陣陣,可以肯定屋子裏的黑影不是什麽幹淨的東西。

我拿出北鬥大神咒,正常的天師符籙在夜晚會有所削弱,但是北鬥大神咒不同,牽引北鬥星光,越是眾星閃耀之時,它的符威也就越強。

銀絲金線纏繞符紙,點點星光好似璀璨的鑽石在黑夜中壓得鬼物抬不起頭來,我高舉符籙,一步邁入屋內,那惡鬼竟然十分人性化的後退幾步,縮在了牆角。

“我在它身上感覺不到惡意……”凝視黑影,我運用判眼一看,此鬼長相醜惡,隻有一條手臂,正是冷青玄的那隻小乘丁等鬼仆。

“你是來討要香爐的嗎?為何冷青玄不親自過來?”我哭笑不得,屠夫惡鬼完全聽不懂我的話,它保持著自己的姿勢,僅剩的一條手臂指向桌麵。

我順著它的手臂看去,桌麵上用水杯壓著一張白紙。

“信?冷青玄讓你送給我的?”打開二樓的燈,我帶著疑惑逐字逐句的讀了起來。

“陸塵親自出手,欲擒拿你血親,誅心問道,逼你就範!多加防備!”

短短一句話,我反複讀了幾遍都沒有明白其中含義。

“擒拿我的血親?這是要對我身邊的人下手?誅心問道又是什麽意思?”我眉心直跳,感覺有大事發生,卻說不清楚這股危機從何而來:“陸謹要逼我就範,可我孤家寡人他拿什麽東西來脅迫我?別人可能會害怕他妙真高徒的身份,可我連死都不害怕,還會在乎他區區一個妙真道士?”

怎麽都想不通,我心中打定主意,今夜就去找劉瞎子商量一下,對於這些名門正派,他應該比我要了解。

至於冷青玄這人我接觸不多,但我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此時他派惡鬼深夜送信,給我提醒,這份恩情要記在心中。

“多謝冷道長了。”

見我收起白紙,屠夫惡鬼任務完成,迅速逃離,仿佛這屋子裏我才是凶殘的惡鬼,而它隻是待宰的羔羊。

被冷青玄這封信提醒,我睡意全無,披上一件外套前往劉瞎子的住處。

……

淩晨兩點,我站在劉瞎子居住的平房外麵,發現他屋裏竟然還亮著燈。

熏黃的燈光透過窗戶,我輕敲房門,很快劉瞎子就走了出來。

四方木桌擺在燈泡正下方,上麵鋪著兩張黃紙,硯台裏撒有朱砂,看起來好似翻騰的火焰。

“老劉,你該不會是提前算到我會來,所以一直在等我吧?”我相信世界上存在鬼神,但是對相術命理等玄學方麵的事情還是保持有一定的懷疑,我心中堅信未來是不可掌握和預料的,這世界上沒有命中注定,隻要願意去做,總有一絲改變的機會。

這些想法可能也是受到了祿興的影響,他雖然是我的敵人,但他的行為有一點不能否定。八字劫煞,命中注定孤苦,如若不願順從天意,那就逆天改命。

我和祿興一樣對頭頂的天並沒有敬畏之情,或許這就是我能得到篡命師令牌,被八字神煞認同的原因之一。

“你行蹤不定,誰也算不到,我隻是最近老覺得會有大事發生。”劉瞎子拿出立在牆角的竹扁擔,指了指最上麵的幾節。

我俯身看去,竹節之上細紋密布,隱隱有開裂的跡象。

“這竹扁擔看似普通,實際上年歲比我還要大,幾十年都沒有出過事。”

“幾十年的老東西了,開裂也實屬正常。”我並未往心裏去,隻是覺得有些惋惜。

“你可知道這第一道裂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劉瞎子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還記不記得祿興意圖摧毀攔江大壩的那個雨夜,你曾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我微微一愣:“是有這回事。”

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那天我掛斷電話,扁擔發出一聲脆響,第一條裂縫出現了。”

劉瞎子的話我不知該怎麽回答,為了幫我,他差點雙目失明,直到現在我仍心存愧疚:“莫非這扁擔能預知吉凶?”

“我也說不清楚,扁擔是先祖傳下來的,我劉家一向老實本分,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直到我這一代。”他放下扁擔,走到窗邊:“你進院子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外麵的竹子開花了?”

“我沒有留意……”

“竹子開花,亡人破家。罷了,你說說這次來找我有什麽事吧?我會盡力幫你。”

劉瞎子語氣沉重,就好像是做出了什麽生死抉擇一樣。

看他這樣子,我突然意識到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老劉,這次不用你插手,我隻是來詢問你幾個問題。”

我對劉瞎子毫無保留,包括三陰宗對我身邊人下手、李長貴的古怪遺囑,還有冷青玄的警告全部告訴了他。

聽完後劉瞎子眉頭皺在一起,過了很久才看著我苦笑起來:“你真是天字一號禍害,我原本以為你能得罪個江家和祿興就算是頂破天了。結果你倒好,三陰邪宗要害你就算了,連名門正派中執牛耳的妙真觀都不願意放過你,正邪兩路,道、鬼、佛三脈,高健啊高健,你真是一點都不給自己留活路啊!”

“有這麽嚴重嗎?我感覺自己也沒做過什麽,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他們幾家的眼中釘了。”我的表情有些無辜,說老實話我就是安安心心做著自己的直播,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結果就跟幾方勢力糾纏在了一起。

“你現在問這些問題不覺得多餘嗎?我要是你就先去三號橋火葬場一趟。”

“去那幹嘛?解開凶物封印,和他們同歸於盡?”

看著我一臉認真的表情,劉瞎子原本的話生生卡在嘴邊說不出來了:“我是想讓你趁活著趕緊給自己挑塊好墓地,行了,言歸正傳。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我知道這幾方勢力想對我不利,但是不知道他們會采用什麽手段。”我慢慢冷靜下來,開始理智分析:“雙麵佛在新滬,祿興身上傷還沒好,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動手。需要堤防的是江家、三陰宗和妙真觀。”

“三陰宗是邪宗,下分蛇公、孟婆、鬼嬰三脈,他們隱世在江城,分支勢力盤根錯節,我也不清楚他們會采用什麽手段來對付我,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妙真觀道士雖然無恥,但畢竟是名門正派,他們不屑於使用陰謀,估計會采用陽謀,逼我就範。”我想了一下又補充道:“茅山陰師冷青玄已經給我傳書,他說陸塵想要擒拿我的血親,誅心問道,先不說江城有沒有我的血親,這誅心問道是什麽意思?”

“堂堂妙真天師居然也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招數,真是妄為名門!”劉瞎子聲音中帶著幾分火氣:“古人雲,朝聞道夕死可矣。誅心問道就暗含此理,乃妙真觀對待叛宗之人才會使用的刑罰。”

“刑罰?那為何要跟血親扯上關係?”

“叛宗不論正邪、不論今古都是一等一的大罪,對於叛宗之人,不同的流派都有不同的懲罰措施,這誅心問道名字起得文雅,實際上歹毒的很。妙真天師會將叛宗之人的雙親或者子嗣帶到一處陰穴,逼其喝下養著子蠱毒蟲的藥湯。毒藥入喉,然後打散陰氣化入血脈當中。表麵看那人不會有任何異常,可實際上對方根本活不過一周,想要解救的唯一辦法就是找一個血脈相近之人,喝下母蠱毒蟲藥湯,將子蠱吸出。”

“在吸出子蠱的過程中,心境不能出現一絲波動,否則兩人都會死於百蟲噬心,而早已準備好的妙真天師就會在這個時候對叛宗之人進行審問,強迫叛宗之人承認自己犯下的種種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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