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十分安靜,錄音筆中疲憊的男聲,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耳邊的水滴聲,天花板上的人形影子,諸如此類難以解釋的現象越來越多,讓我想想它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目睹凶手剝皮?進入李氏莊園?還是在佛塚之內?說不清楚,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恐怕早就被纏上了。”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前去調查,之前安裝的偷拍設備被發現,新滬市對我來說已經不安全了。”

……

錄音筆裏一共三段錄音,最後一段錄音完全聽不清楚,我看了一下時間,將一切擺回原樣,拔掉萬能鑰匙離開張恒租住的房間。

出了小區,我馬不停蹄打車前往雙佛區,路上從司機口中得知了一些關於雙佛區的事情。

整體來說,雙佛區占地不大,經濟落後,交通也不方便,要不是李氏集團對這塊地情有獨鍾,非在此處投資開發,雙佛區現在應該還隻是一片荒地,就像是新滬高中那塊地一樣。

不過即使他們下大力氣投資建設,雙佛區的人口數量依舊比不上其他區,這地方一到晚上,幾乎看不到多少燈火,大部分白天在雙佛區上班的人,下了班也會回到其他區去。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有很多,當時還有新滬的專家分析過,認為這是經濟發展的必然過程,所以也沒有人在意。

倒是我把司機的這些話記在了心裏,任何事情的出現必定會有其原因。

雙佛區白天看著和其他區一樣,但是到了晚上,幾乎如同鬼城一般,這種強烈的反差怎麽可能簡簡單單是因為經濟原因?

人們無意識中的某些選擇,其實都是在尊崇基本的趨利性原則,生物會下意識的躲避危險。

在我看來,人們遠離雙佛區,甚至搬家到其他區居住,白天再跑回來上班,這種行為本身就十分怪異,兩邊物價又相差不多,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

下了出租車,我獨自在雙佛區轉悠,街道很幹淨,但是周圍卻很少看到商店,馬路上車輛也不多,隻能偶爾看到送快遞和盒飯的車子飛馳而過。

“幾百米內就能看到三四個人,雖然不是晚高峰,但這也有點太說不過去了吧。”

我點燃一根煙,默默注視著來往行人,大多是老人,還有殘疾人。

依照雙佛區的人口比例來換算,殘疾人的占有比例非常大,這也是極為奇怪的一點:“雙佛區是新滬市老年人療養聖地?”

目送一個牽著導盲犬的盲人從身邊走過,我開始漫無目的在雙佛區閑逛,留意每一處監控探頭的位置。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街道上幾乎是瞬間從各個建築裏湧現出了烏泱泱的人群。

馬路也變得熱鬧,十字路口還出現擁堵的情況,周圍變得熱鬧了許多,人們的交談聲和汽車鳴笛聲混雜在一起,這才有幾分城市的感覺。

可是類似的景象隻維持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消失了,仿佛是有人在暗處指揮一般,一聲令下,眾人退場。

人行道再次變得空空蕩蕩,馬路上也隻能偶爾看見一輛汽車經過。

“這地方也太詭異了吧?”走了好遠我才看到一個大型購物廣場,其中大部分店鋪都貼著轉讓出租的告示,還有幾家則緊鎖店門,偌大的廣場隻有兩三家此時還在營業。

我跑過去跟商家閑談,但是商店老板隻說生意不好做,抱怨一些生活上雞毛蒜皮的小事,並沒有說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等過了晚上八點,廣場上最後一家店鋪也關門停業,整個購物中心冷冷清清,隻有幾盞路燈和一些閃耀的廣告牌告訴我,這裏確實是人類生活的城市。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這樣就不會有太多人來妨礙我。”我已經察覺出此地不同尋常的氣氛,也大概理解了張恒為何會老抓著雙佛區不放,常年生活在這裏,習慣了這裏生活節奏的人或許感覺不出來,但是一個外地人剛到此地,應該會立刻察覺出異樣。

“這根本不像是城市中的某個區,太詭異了。”腦中回想新滬市地圖,雙佛區在新滬南邊,距離江城很近,新滬高中就建在新滬雙佛區和江城市郊之間。

“雙麵佛在江城布局時,新滬高中是除攔江大壩外最重要的一個點,現在雙佛區的位置又比較靠近新滬高中,聽說這些年雙佛區還在不斷開發,要不是李長貴出事,李氏集團還準備再投資大筆錢擴建雙佛區,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麽奇特之處,值得雙麵下這麽大的工夫。”

“張恒的錄音筆裏說過,雙佛區是雙麵佛的地盤,李氏集團大力投資這裏,兩者之間的關係已經十分明朗,李靜玉被排除出高層,沒有遭到任何人反對,很可能就是因為她並不知曉自己父親和雙麵佛之間的交易。”隨著思考的深入,我慢慢又想到了更深的一層:“當初祿興的父親收養小鳳是為了紅鸞天禧,那麽李長貴收養李靜玉,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她的命格?”

我愈發覺得肯定,這也能說明祿興是如何在極短時間內從新滬綁架李靜玉到江城,她從出生那一刻起命運就已經注定。

想到此處,我不寒而栗,李靜玉今年三十九歲,如果她原本就是雙麵佛計劃的一部分,那我對於雙麵佛的實力就要重新估計了。

接近四十年的積澱,我將要麵對的是一個多麽恐怖的勢力?

運轉妙真心法,平心靜氣,我按照記憶中背下的地址,前往李氏集團的私有莊園。

和雙麵佛比起來,我的優勢就在於有陰間秀場的幫助,而且我在暗處,命格不明,身份模糊。

“據李靜玉說,那裏自從李長貴出事後,就一直閑置,李春強遣散了保安隊和李長貴的私人醫生,現在那地方應該空無一人才對。”

馬路上連個出租車都沒有,我走到李氏莊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這裏臨近恨山,位置偏僻:“堂堂新滬首富,放著上億家財不去享受,窩到這地方修建度假莊園?”

我語氣中透著一絲酸味,畢竟自己從出生到現在,一直跟錢八字不合,接了好幾次委托,可直到現在才剛把買狗欠下的四十萬還完。

莊園在恨山腳下,周圍種著茂盛的植被,白天這裏應該還有人打理,枝繁葉茂,道路幹幹淨淨連一片落葉都看不到。

我繞著莊園走了半圈,牆上的監控探頭隻有一少部分還在正常工作。

找了個監控盲區,我翻牆進入,修道、習武間接強化了我的身體素質,兩米高的圍牆根本攔不住我。

莊園內部建築很多,大部分漆黑一片,但是有兩個房間卻亮著微弱的燈光。

躲在樹叢之中,運用判眼,我依稀能看到窗戶後麵有人影閃動。

“誰會在晚上十點多鍾出現在死過人的莊園裏?這地方不是李長貴的私人產業嗎?”莊園裏有其他人存在,對我來說不算是壞事,雖然暴露的風險增加了,但我或許能從那人身上得到意料之外的收獲。

放輕腳步,我貼著牆邊朝亮燈的地方走去。

窗戶半開,夜風吹動窗簾。

我背靠牆壁,側立在窗邊,拿出手機將攝像頭對準屋內。

雙眼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畫麵,這是一間臥房,床榻衣櫃都很正常,隻是在正對窗口的地方擺著一張貢桌,上麵除了李長貴的黑白遺像外,還有一座雙麵佛像。

跟我在江城看到的不同,這佛像雙手向外拿著兩張字帖,左手寫著“瑤池返駕”,右手寫著“黃泉難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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