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時候我就做出過推斷,衛生間被故意翻修,房東一定是在刻意隱藏某些東西。

而那被時間掩蓋,不可告人的東西很有可能和其他命案有關。

我將腦子裏的線索整理,安心旅館一直都不是個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謝頂司機大叔說過,早在幾年前就曾經有人在這附近失蹤過。

具體原因我不太清楚,但一切證據都指向了這棟破敗旅店。

翻看手機信箱,回憶任務開始時我接到的那個陌生女人的電話,她曾說過自己被藏在了牆壁裏麵、地板下麵和浴池背麵……

毛骨悚然,難道那個電話就是厲鬼打給我的?

看著半固定在牆上的浴缸,我鼓足勇氣,回屋找來剪刀,順著瓷磚的縫隙,將其一塊塊撬開。

“此地背光潮濕、囤積穢物,是整個屋子裏陰氣最重的地方,陰魂逃於此處也不無道理。”屏幕那一邊,青城山下劉半仙還在遠程遙控,叮囑我不要大意。

瓷磚盡數撬開,浴缸下麵黑漆漆一片,隻有四個角是用磚頭撐起,中間卻是空的。

“半仙,那厲鬼會不會喊幫手過來,我這業餘人士能應付的了嗎?”浴缸下麵肯定有問題,我雙手托住缸底,心裏有些猶豫:“雷符顏色變淡,恐怕用不了幾次,萬一我被冤死的鬼魂圍攻,後果不堪設想。”

“無妨,雷符符胚取自天地雷劫,乃純陽至剛之物,隻要帶在身上,自保便不成問題。”

既然半仙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再推辭,慢慢加大力道將浴缸托起。

“這是什麽?”

浴缸下麵並非我原來推測的屍體,而是一個黑黝黝不知深淺的洞。

寬一尺五,長一尺,正好能讓一個成年人通過。

“會通往哪裏?”安心旅館內部建築風格非常詭異,門牌號毫無規律,一樓不住人,二樓三樓是客房,我雖然現在住在203房,但此時我並不敢肯定自己腳下就是103房間。

用手機發出的亮光照射,洞穴很深,洞牆上還有風幹已久,幾乎和土壤顏色一樣的碎布條:“人造纖維,應該是誰的衣服被不小心劃破。”

這是一個停止使用並且被刻意隱藏起來的洞,那麽問題來了,挖出這個洞的人是誰?他又是出於什麽目的要這樣做呢?

被掩埋的真相可能就在洞裏,站在懸崖邊上的我決定一探究竟。

攝像機太過笨重,如果我要進入洞內肯定沒辦法帶著它一起,所以隻能將其放到一邊:“各位水友,我重申一邊,這不是惡作劇或者事先編排好的節目,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如果一個小時後我還沒有回來,請你們記住這裏的地址,立刻報警!”

我也不知道洞裏麵有沒有信號,會不會遇到危險,未知的東西太多,我現在隻有求助於直播間裏的水友。

“主播你放心的去吧,我會幫你打119的。”

“剛睡醒,鬼出現了嗎?叼大的說句話啊!”

“主播演的很敬業,有沒有考慮來我們爛片之王劇組啊?”

人帥活好妹紙愛:“你是不是在演戲我不知道,但直播叫雞肯定是不對的,等著進局子吧,老子半小時前就報過警了!”

“樓上別鬧,這屋子真鬧鬼的,剛才我們都看到了!雖然沒看見正臉,但可以肯定是個女鬼哦。”

人帥活好妹紙愛:“不是特效就是群演,都是些玩剩的小把戲了,坐等主播收拾鋪蓋滾蛋。”

看到有人說已經報過警了,我是又好笑又覺得無奈:“既然已經有人報警,那我就更沒有後顧之憂了。”

拿好東西,雙手撐住洞壁慢慢滑入洞內……

“主播不見了。”

“對著呢,主播掉洞裏了……”

花了十幾秒時間,我雙腳才重新踩在堅實的地麵上,這個幾乎九十度的洞大約有三米深,洞壁上每隔一段都有一個人工挖出的小坑用以攀爬。

“現在應該是到了一樓。”洞底空間狹小,但能聽到風聲,所以我並不擔心會窒息。

彎腰趴在地上,雷符貼身放置,我小心翼翼向前摸索。

沒有攝像機,劉半仙無法第一時間知曉我的情況,現在隻能靠我自己了。

抬起手臂,手機屏幕的淺色光芒成了我唯一的指引,可視距離隻有幾十厘米,我真怕眼前忽然照出什麽人臉之類的東西。

爬了沒多遠,身側的牆壁向內凹陷,我扭頭一看,一個雙麵佛像刻在牆壁上。

兩張臉一張慈眉善目,一張凶神惡煞,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家的神佛,用手機拍了張照片就繼續往前。

一直爬了有十幾米總算看到了些許光亮,我關了手機,躲在黑暗中悄悄接近。

“老頭子,203動靜不小,那個年輕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活該,誰讓他去勾搭那個爛命賠錢貨。”

“哎,造孽啊……”

交談聲若有若無,我又靠近幾米才看到,地道前麵是個分叉口,一邊通向更深的黑暗,一邊則和旅館一樓相連。

而那對老夫婦正站在屋裏和著水泥砌牆,他們想要把地道和一樓相連的地方完全堵死。

“把路封了,以後咱們再也別幹這事情了。”

“老伴,我還想看咱兒子一眼。”

“那個小混蛋不會回來了,哎……”

趴在地道裏,我大氣不敢出:“很顯然,挖出地道的就是這對老夫婦,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等老人離去後,站起身,打開手機朝岔路口的另一邊走去。

地麵泥濘潮濕,路的盡頭是一口蓋著木板的淺井。

我掀起沉重的木板,一股惡臭湧入鼻腔。

“我的天!”

井內黑乎乎一大片,若是普通人恐怕會第一時間合上蓋子離開,但我不會。

這種腐臭的味道我曾在命案現場聞到過,這是屍體的味道。

手機亮度調到最大,那烏黑的一大片東西終於看清,不是水草和青苔,而是糾纏猙獰的頭發和被高度腐蝕殘留下的骨骼。

我臉色鐵青,根據頭發堆裏隱約漏出的顱骨,大致能推算出死者的數量。

“絕不會不少於四人!”頭皮發麻,強忍嘔吐的感覺,我蓋住木板原路返回:“報警!這是重案!”

跌跌撞撞,往回跑去,我沿著那垂直的洞口,踩著凹槽拚命向上爬。

可還沒等我爬過一半,頭頂竟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小鳳?”

我疑惑抬頭,卻正好和洞口那張臉對視。

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嵌在臉上:“是那個老人!”

“臥槽!”出路被堵,我鬆手跳回洞內,轉身跑向岔路口:“地道通往一樓的路還沒有完全砌死,就從那跑出去!”

飛速狂奔,一腳踹開老人遮擋缺口的木板,我來到和地道相連的房間內。

這屋子裏堆滿雜物,牆角還放了兩個密封的鐵桶,來不及細看,我直奔房門而去:“一定要逃出來!”

握住門把手,用力拉開,可誰曾想麵前唯一的通道裏竟站著那個矮胖阿婆。

“我說剛才怎麽會聞到一股臭味,原來是你掀開了井蓋。”她藏在身後的手裏握著把剁骨頭的菜刀,刀尖已經露了出來:“我要在這裏等我兒子,所以隻能麻煩你閉嘴了!”

阿婆揮舞菜刀,我嘭一聲關住房門:“完了,進退維穀,這下可好,沒死在鬼手裏,倒是栽在了人手裏。”

“咚!”門外阿婆瘋了般用刀劈砍著門鎖,地道裏響起另一位老人的腳步聲,腹背受敵,本就精疲力盡的我完全亂了方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時間流逝,絕望在發酵,當傷疤臉老人走出地道時,一牆之隔的安心旅館外麵忽然響起了警笛聲!

“裏麵的人聽清楚了,我們已經得到確切舉報,你們這裏有人從事非法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