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二十幾年過去了。我父親長大成人,也結了婚,我也出生了。

回想那天晚上,我爺爺還能說啥?沒辦法,拜師就拜師吧,起碼孩子以後能平平安安長大就行。據我爺爺說,當時我的表情是各種感激,其實我心裏想刨了葉老道他祖墳。

我父親小時候四歲開始跟著葉老道修行,學習抓鬼驅邪。老道士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山醫命相卜”無一不精。(山醫命相卜,統稱五術。山:通過玄典,符咒,打坐,武學等等達到養生和長生。醫:通過方劑,針灸,靈治來治療疾病。命:通過八字推命,星平會海,紫微鬥數等等來知曉天機命理。相:麵相,墓相,等等,風水學裏很多都屬於相術,通過觀察的一種方術。卜:通過占卜,選吉,測局三種方法來推斷事物演變的一種方術。)我爺爺曾經問過老道士的來曆,老道士每次都是閉口不言。

說起我父親學道的經曆,簡直就是一部血淚史。

從小每天都是在背口訣,背書,練字畫符中度過。而且最可恨的是,我爸不是有陰陽眼嘛,老道士就經常騙我爸去一些墓地啊,山上的叢林裏,多年沒人住死過人的房子之類的練膽。用我爸的話說:“你老子我,才是真正被嚇大的!”

在他十歲的時候。有一天,天氣挺好,剛吃完晚飯,老道士就悄悄把我爸叫了過去:“小寶啊,你可是為師最自豪的徒弟,過年的時候給你的紅包忘發給你了,你去豺狗灣下麵亂葬崗那兒,有棵鬆樹,我放在樹下呢,為了鍛煉你的膽子我才放那兒的,你自己考慮考慮去不去吧。”說完便一臉**笑,啊不,一臉仙風道骨地看著我爸。

我爸從小沒啥毛病,就是財迷,看見錢就邁不動步子,聽見老道士這麽一說,二話沒說激動的就站了起來:“師傅!啥也別說了!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一會晚上我就去拿去!”

然後當天晚上就看見我爸淚流滿麵地跑了回來,老道士一看我爸回來了,眼睛一閉,呼嚕震天響。我爸當天晚上一直沒睡著,一直在嘀咕:“我是要欺師滅祖呢,還是欺師滅祖呢。”老道士聽見我爸這麽說,一晚上沒敢睡覺。

當天晚上的情況是這樣的.....

我爸吃著紅糖唱著歌,一搖三擺地往豺狗灣走去,路上過往的人還聽見我爸嘀嘀咕咕地唱著歌:“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總共才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沒一會,就到了亂葬崗那兒。我爸眼睛往亂葬崗上一瞅,頓時,嚇得尿都快甩了出來。

今天,這些東西是集體出來開年會了嗎?我擦,少說五六十個。缺胳膊斷腿的,腦袋抱在手上的,肚子上插著七八把刀的,沒有你見不到的,隻有你想不到的。我爸一見這情況,很淡定的埋頭裝孫子:“我看不見他們,我看不見他們。”周圍那些鬼看見大半夜的亂葬崗上來個人,都很好奇的圍了過來,在我爸身邊議論開了:“哎喲我擦,這是活人啊!我擦我擦!弟兄們趕緊出來!快出來看活人了!”

我爸聽見這鬼說這樣的話,當時就想撿塊板磚拍他一臉,但是看了看周圍,貌似他兄弟挺多,也就七八十吧。順便心裏再用小學數學計算了一下勝率,覺得還是裝孫子保險。(齊寶:這不是我裝孫子!那是我看他們都死了,不忍心拍他們!)我爸很淡定的轉過頭對那些鬼說到:“沒見過活人?我現在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好歹大家都是同鄉。”

那些鬼聽見我爸這樣說,頓時激動地臉上都出現了紅暈!連臉白了幾十年的鬼都臉紅了,大家就知道當時那些鬼是有多激動了。“哎呀,小兄弟,你能看見我們啊!大晚上來這幹嘛呀!”

我爸很自豪的對他們說:“拿紅包!發財!”

不到一會兒,我爸就到了鬆樹那兒,一看,喲嗬!還真有個布袋子,我爸不屑地往周圍鬼身上一瞟,一群窮逼,沒見過世麵,一聽到我來發財就跟著我來看了。

我爸抓住布袋子,激動大叫一聲:“都給老子看好了,什麽才是真正的紅包!”

周圍那些鬼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爸從布袋子裏掏出了一張紙,上麵寫著,紅包。

頓時。周圍的鬼笑得大腸頭都快笑出來了。我爸當時就石化了。

於是。第二天就出現了家裏菜刀失蹤的案件,至今還是個懸案。

在我爸十八歲的時候,已經能自己出去找活幹了。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老道士悄悄地來我爸房間找我爸:“乖徒兒呀,大營路火葬場知道吧?這幾天鬧鬼,那裏的人來找過我,幫他們驅邪,你幫我去看看吧!”老道士一臉真摯地看著我爸說道。

我爸又不是傻子,這種話能信?不屑地看了老道士一眼就跳上床準備睡覺。

老道士早就料到我爸會這樣,微微一笑:“給錢的喲~~~~~我不要喲喲喲喲~~~~”

我父親聽見這話的時候,虎軀一震,立馬從**跳了起來縱身一躍從老道士頭上就飛了過去,二話沒說收拾裝備就準備出發了。

第二天,我家人去精神病院把我爸給接了回來,到家之後就去廚房找菜刀要跟老道士玩自由搏擊。

當天的情況,是這樣的....

我爸一身道袍,背後一把桃木劍,悄悄地出了門。老道士看見我爸這一身裝備,欲言又止。其實老道士一直在嘀咕:“這可不能怪我啊。徒兒。為師我可沒叫你弄這麽正式。隻是練練膽嘛,玩玩而已,唉,時也命也。希望祖師爺保佑我徒兒逢凶化吉。”說完便一臉滿足的回房間睡覺去了。

那火葬場,離我爸家也就半小時的路程,沒一會就到火葬場門口了。

我爸看了看門口的保安,對著他揮了揮手。搓了搓手指頭。一臉微笑地就走了進去。從我爸表情上就能看出來他是啥意思:“我幫你們來驅邪了,不用感謝我,記住付錢就行。”

保安也對我爸微微一笑,給精神病院打了個電話。

當時晚上風挺大,我爸的頭發比較長,風一吹隻要是人就能從我爸身上看出一股難掩的魅力。(這是我爸給我說的時候,對自己的形容.......)

我爸剛走進火葬場沒兩步,正拔出桃木劍準備造福蒼生,往周圍看了看,沒鬼啊。看來是個肥差,不用動手就能收錢。

正轉身準備出門的時候,大馬路上就響起了急救車的那種聲音。

我爸一看,這是啥情況?

一部白色的麵包車就開了過來,因為晚上天黑,看不清車上有啥字,隻能隱隱約約的看見XX醫院。我爸也沒多想,以為這是委托人來接他回去順便發錢啥的。

車子一下子停在我爸跟前,下來兩個穿著道袍的人,我爸一看,心裏就犯嘀咕了:“這還能遇見同行?不會是來分錢的吧?”

那兩個穿著道袍的人看見我爸,很淡定的笑了笑,一抱拳:“道友!久仰久仰!”

我爸一看,頓時覺得麵子足了,擺了擺手:“兩位道友,是帶我去領錢的?” 那兩個人一聽,點了點頭:“是啊,道友,我們帶你去!”

我爸聽見他們這樣說也沒多想,對他們抱拳說道:“多謝!多謝!”

那兩人一聽,得了,任務完成,對我爸笑道:“客氣啥,道友,車上請!”我爸二話不說就上了車。等那車發動之後,車後麵玻璃上印著安寧醫院。(也就是當時的一個精神病院,後麵的事,大家應該都知道了.........)

咳,這就是我爸年輕學道時的經曆。雖然老道士沒少整我爸,但是我父親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他。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在我父親跟師公身上就體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