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天空星月輝映透過紙窗映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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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忠神情呆滯坐在床邊,身上隻有一件內衣穿著,哆哆嗦嗦抖個不停,陡然出現的人讓他繃緊的神經終於像一根弦,斷了。

迷迷糊糊之中,聽著對方言語在說著。

“……咱們算是第一次見麵….大概也沒有什麽仇。”

“不過,你家裏有人不規矩….比如…你弟弟這樣的。”

“你該感到慶幸,他已經被我殺了….”

“而且…我很喜歡殺人滿門…”

“你看,我現在過來了…自我介紹一下,鬼獄刀黃正。”

桌前黑影坐在那裏自我介紹了一番,片刻後,一抹燭光亮了起來,猞猁吹熄火折子丟到一旁,眼珠子像狼一般冷厲盯準了對方。

屋子裏亮了起來,高忠方才回過神,腦子裏立刻回想之前對方說過的內容,隻言片語的組合起來,心裏才有了底。

“你們闖入本官府邸,既不下手殺人,怕是有什麽私事讓老夫來辦…..”

麵具後,白寧挑挑眉,不由拍了一下手掌,“能做到一府之尊確實有兩把刷子,剛才還嚇得膽小如鼠,這麽快就回過神來,與在下討價還價了。”

“本府家裏人冒犯了各位,老夫這個做兄長的自然要擔待一些。”高忠推開瑟瑟發抖的小妾,披衣站了起來,“說吧,開個價,隻要老夫能力之內,一定辦到。”

白寧向後招招手,高忠這才看到還有一隻碩大的口袋,那邊猞猁衝他冷笑,將口袋解開,踹了一腳,嘭的一聲,倒下的袋子裏露出一個全身捆綁封住嘴的中年男人,身材發福,臉被勒出兩道深痕,正是老人的二弟高全。

這邊,高忠捏了捏拳,掃了一眼吱吱唔唔掙紮的身影,目光重新回到白寧的身上,“你放了他…..本府…一切依你。”

“兄弟情深,不錯啊,他這些年沒啥幫你撈錢吧?”

“你什麽意思?”

白寧冷漠的偏偏頭,盯著他:“我隻是一個江湖人,沒別的想法,所以府尊還是不要往心裏去,今天過來,隻有一件事,把周侗的案子消了,咱們就是朋友了。”

“沒有可能,人命官司,豈能說撤就撤,你不是官場之人,自然不懂其中道理。”

他說這些話,猞猁嘴上浮起笑容,眼前這老家夥竟在東廠提督麵前談起官場,要不是身份掩飾的問題,他真想讓對方知道真相後是什麽樣的表情。

“…老家夥,要不老子告訴你一個秘密。“猞猁拍拍地上捆著人的肥臉,笑容更甚:“聽聞王家那位主婦乃是你當初愛慕之人,可惜最後沒能走到一起?”

高忠臉上顯出怒容,“是有這麽一樁陳年風月之事,可惜王夫人最終還是香消玉殞在周侗手中,殺人綁人,你們到底還想要怎樣”

話陡然拔高,瞬間,對麵的白寧眼裏凶戾一閃,伸手將對方拽到麵前,嚇得床榻上,女子差點尖叫出聲,以為歹人要行凶。

兩道身影貼近,白寧盯著對方,“你年紀大了,記性可能不好,我來告訴你一些事情…..”臉側向地上的身影,指了過去,“那就是你的好弟弟,爬上你心愛女子的床,你不知道吧?”

“….什麽…”老人臉上驚愕,視線落在高全身上。

“嗚嗚…嗚…”

地上,高全掙紮著扭動,使勁的搖擺腦袋。

“不可能….他知道那王姓女子乃是我心中愛慕之人…..”高忠臉上陰晴不定,說話變得遲疑起來。

猞猁揉捏地上之人的肥臉,笑望著高忠,嘴裂開,露出牙齒:“那你該知道,你弟弟費心費力的想要為王洛報仇的事吧…因為那是他私生子…這個關係驚喜嗎?”

高忠原本將信將疑,曾也想過自己這弟弟從來隻對錢財感興趣,怎的突然對待王洛的事情上,盡心盡力起來,然而聽到對方說出的話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嘿嘿…老頭兒,是不是感覺頭上綠油油的…心愛的女子竟然被自己親弟弟給拱了,而你還一直對往日的情懷念想著對方應該也是這樣想著你的吧?這種感覺…驚不驚喜?”猞猁笑出聲,刻意將地上高全的臉抬起來對著那邊的老人。

“嗚…嗚嗚….”人影掙紮,奮力的擺動臉,像是要辯解,但發出的都是毫無意義的聲音。

高忠此刻臉色漲紅,青筋在腦門直鼓鼓,胸口起伏的一瞬,“啊”的一聲,朝地上的弟弟撲了過去,隨後被猞猁給攔了下來。

老人奮力的掙紮,野獸般的朝高全嘶吼,唾沫都噴了出來,“惡心!!!枉我扶持你發家,你這個王八蛋!我要吃了你”

一把刀忽然遞到老人麵前。

“去殺了他,既然他不顧兄弟情誼,連這種事都做的出來,留在世上還有什麽用。”

蒼老的手背捏著刀柄,眼珠子紅的快要滴出血來,此時,猞猁也不攔著,退開到一旁,老人握著刀,望著地上眼睛鼻子不斷有**流出來的人。

下一秒,舉起了刀。

猶豫著,卻是沒有真正的刺下去。然而一隻手過來,握住刀柄上的手,高忠望過去與冰冷的目光撞在一起的刹那,一股不是他的力量猛的往下一戳。

血花在刀身下沉的一瞬濺起來,隨後,抽出,帶起的鮮血沾在了老人的臉上,高忠頓時整個人從憤怒中清醒過來。

咣當一聲,短刀掉在地上。他跌跌撞撞的往後一退,撞在凳子上,失神的坐下來,視野裏,刺眼的紅色正從屍體下方緩緩流淌,染紅了大片地方。

“我殺人了….”

他攤開雙手喃喃說道:“殺的還是我自己的親兄弟…..”

白寧杵著黑刀蹲下來,伸手拍拍老人的臉,輕聲叮囑:“….你看,你現在也殺人了…屍體是死在你屋子裏的,而且你也殺人的動機,百口難辨的道理你懂的,現在你也同流合汙了…”

“…你想怎樣…”

白寧將手上沾了一點的血跡在高忠的衣服上擦了擦,“周侗的事,你看著辦吧,一府之地,你說的話就是天。”

高忠目光徹底失神呆滯,不再有先前的氣定神閑。白寧擦幹淨手,起身:“好了,以後不要找周侗父女麻煩,你兩個兄弟死了,我也替你難過,就不要再死人了,你說呢。”

老人坐在凳上,盯著死去的弟弟,緊咬著牙關,對方話落下後,他點了點頭。然後,房門打開,有身影出去了。

猞猁安慰他:“節哀順變……”

關上門。

“嗬…”高忠嘴裏輕吐一個音節,燭光裏,身影陡然站起來一把抓起地上染血的短刀紮在屍體上。

“為什麽…..”

一刀下去。

“你是我弟弟啊….”

又是一刀,血噗噗的濺起。

“到底為什麽啊!!!”

發狂的身影蹲坐地上,一刀刀不停的刺進屍體裏,血灑的滿屋都是,床榻上那名小妾膽怯的探頭望過去,小聲喚道:“老爺……老爺…”

老人轉過臉來,猙獰扭曲。

這座位於寂靜城池裏的府邸,夜色之中,一陣女人的尖叫慘呼,然後又平靜了下去。

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

白寧回到小院,人已經都睡了,打發離開猞猁後,他杵著黑刀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靜靜的望著已經沒有燈光,有人熟睡的那間房…..

夜還很長。

而東邊的京師汴梁,有關於北方發生的事,也終於到了名為鄭婉的女人耳中,一場風暴漸漸露出了雛形。

ps:二更,好了,白寧這邊的支線終於完了,明天主線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