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

火爐燒著,燃起的木炭味充斥在房裏。白寧坐在書房的窗前,一張寫有信息的紙張在火爐裏燃了起來,外麵,閉上眼睛,有個人的影子在黑暗中時隱時現。

佛家講因果的…..

倘若報應落在你頭上…..乃至身邊人時…..如何自處..

人世走廊,苦甜參半…..

貧僧願舍身證菩提,警醒世人…..

幾日前的事還在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此人的死不能算作什麽,最多激起江湖武林對白寧的仇視,也或者討伐,以前不是沒有過,六扇門建立起來後,被壓了下去,往後的反彈應該是會很激烈吧。

畢竟,這位少林禪宗的高僧去世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出去的不止是消息,還有關於出使女真的使臣團。

****

綿延的山麓,白雪覆蓋延伸鋪落地上,明媚的天光下來,映射著慘白的光芒,讓人眼底生疼。

雪厚蓋的道路上,腳印一淺一深,翻起積雪,使臣團數百人的隊伍延綿在官道上,此去金國一路北上,這一帶官府的控製力量是相當大的,隻是路程比起捷徑要漫長許多,如今正是深冬,捷徑山道反而更加難走。

數天後,隊伍已過相州。官道兩旁窮山峻嶺,樹葉上的積雪,偶爾滑落下來,溶進地上的積雪裏,一雙腳步吱的一聲踩下去,身影撥開茂密的樹葉,更多的雪簌簌的掉落在那人帶著毛皮帽的頭頂以及肩上。

其後麵,更多的人影正在小心翼翼從林間出來,盯著官道上的隊伍,緩緩舉起了兵器,隨即,有人搭起了弓箭…..

….

官道上,使臣團在前行,車轅艱難的在雪地裏滾動,數十名侍衛分成幾撥便在數輛大車後麵推起來,其中一輛馬車上,幾名應該是此行去金國的使臣圍繞著小爐烤著火,白氣從他們口中冒出,說著關於去金國後需要注意的哪些事情,像是分配各自的任務。

“….大概是這樣了,朝中閹人當道,我等也要做出一點事情出來….”

“女真新立國度,防範上會不會很嚴,畢竟完顏阿骨打等人對武朝的戒心還是有的。”

“….一介野人,剛剛從林子裏鑽出來,哪裏見過世麵。這車裏後麵的財物,我等心動,何況他們。”

“唉…這才是禮物而已,若是贖買燕雲的錢財,那才叫人眼花繚亂。”

“這等攻勢,女真人怕是招架不住的,哈哈哈——”

“蘭竹兄說的是,那幫野人又且見過我武朝的繁華……”

裏麵正說著話,外麵呯的一聲,一支箭矢劃過雪地飛了過來,馬車旁一名侍衛脖子陡然爆開血花,箭矢穿過他脖子將人釘在了車廂上,身體嵌在車轅下,整座馬車踉蹌起伏卡在了原地。

變故驀忽而起,整個隊伍中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後下一秒,所有人吼了起來:“敵襲!”“有人劫車,列陣——”“吹哨子….快啊!”

視線中,重重疊疊的人影在官道兩側的雪地飛奔,刀鞘中,映著天光,在幾名組成小陣列的侍衛前方,森寒的冷光拔出來,照頭砍了過去。

官道上,鮮血飆出來灑在潔白的雪上,滲入雪裏,前麵的使臣團的一名護衛來不及變招被人一刀砍在頭上,得手的人根本不予理會,繼續踩著雪地向前衝擊,剩下的護衛拔刀抵抗,呯呯砍了幾刀,將那人逼退。

而與此同時,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舞著虎頭鐵錘衝過來,越過被逼退的身影,鐵錘轟然砸向前方,轟轟轟幾下,那幾名拿刀的護衛連慘叫都未出直接被砸翻在雪裏。下一刻,紋有陰陽魚的大漢轉過頭,馬車,車廂裏有人惶恐的放下了卷簾縮了回去。

鄭彪猙獰的笑了一下,翻起鐵錘隨手砸死一名撲來的護衛,走了過去,抬起手臂,虎頭錘擦著寒風打在馬車右側的車轅上,車轅的軸啪的一聲斷裂,半邊車輪都斷了下來,車廂轟然傾斜,裏麵的人哎呀呀的叫喚幾聲從裏麵狼狽的爬出來。

一人手扶著官帽,指著走過去的鄭彪叫道:“我乃是朝廷官員,你等山野匪徒知不知道犯了何等罪過…..”

嘭!

鮮血彪射。虎頭錘垂下,粘稠溫熱的血液順著滴落下來,剛剛還在說話的那官員趴伏在車攆上,半顆腦袋都凹了下去,破碎的頭顱,骨渣鋪滿在上麵,右側的眼眶爆開,眼珠已經不見了。

剩下從車廂鑽出來的三名官員僚的屍嚇得呆了片刻。周圍一片廝殺,賊人普遍武功高強,人數極多,隱隱已經整個數百人的隊伍包圍在中間。

然後這三名官員中有人問道:“…..你是哪裏的強人。”畢竟這條商道上幾年間都很少聽說有剪徑強人出沒,而且時常有官兵在巡邏確保商道通行。這人腦筋急轉,大抵上是想要穩住對方,拖延一下時間。

明媚的天光下,風吹起鄭彪的皮襖一角,他扛著鐵錘沒有太多的反應,聽著對方把話說完,拿著鐵錘的手臂放了下來,“哪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必須死。”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白氣飄出,虎頭錘揚起直接砸了過去,血光四濺。

……..

寒風颯颯而過,白色漫長的官道上,積雪在吱吱的響動,猩紅的血跡被掩蓋起來,殘缺和完整的馬車已經被拖走,連一點木屑都未留下。

空氣中的血腥味彌漫著,然後一陣風過來,散去,一切都未留下。

天地之間,一片潔白,一塵不染。

****

十二月底,新年快到了。

在北方,上京,經曆過一次戰亂的城池尚未恢複它的繁榮,在新年的最後一天裏,依舊死氣沉沉,皇宮依舊殘破,畢竟才打完仗,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宮殿裏,寒風刮起來,燃燒的巨大火盆搖擺了一下,一隻烤全羊穿在鐵叉上架在那裏灼烤著,一滴滴油脂從肉上滑落,掉進火裏。

觥籌交錯的宴席中,金國的將領幾乎都已齊聚這裏,轟然的笑聲中,龍椅上,身著皮裘的完顏阿骨打陷入沉寂當中。

那邊,左側位的完顏宗望似乎察覺到自己父親的心情,朝幾個兄弟和將領揮了揮手,然後起身上前,來到階下,“父親….”

上方,老人擺擺手,一副思索的模樣,掃過下方眾人的臉,就像狼王在查的後代,方才說道:“武朝人沒有動靜…..這時候的武朝使臣早該來的。”

“外麵那麽大的雪…會不會武朝那幫女人兵在外麵迷路了?哈哈哈——”完顏宗弼一拍桌子,大聲笑起來,大概是想向父親炫耀。

那邊宗望皺起眉頭,親。龍椅上,完顏阿骨打也皺起眉頭,“兀術,狼從不小的任何一頭獵物,哪怕是一隻野兔。”見到宗弼低下頭認錯,他話鋒才一轉,做出了解釋:“….不知是朕想錯了,漢人有句話: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如今遼國已在我們腳下,可如今真到這樣的高度,下麵的人,要養的,兵馬也要養的,們把遼國整個國庫都搬到自己家裏,可用出去的還是很多。朕要施壓給武朝,就是讓他們來買燕雲,他們想了上百年,不可能不買,可現在舊年快過去了,這風雪中朕絲毫沒有朝人的影子。大概….他們是認為自己能抗衡我金國的鐵蹄。”

隨後….這位金國第一任皇帝做出了明年的計劃,而第一個就是:伐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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