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平時有什麽愛好。”

夜幕裏,白慕秋挑撥了一下油燈的燈芯,屋內,稍亮了一點,一張信紙壓在木凳上,沒有動。

白益經過昨天一事後,也反應過來後才清楚自家的弟弟,手裏握著的權勢有著多麽恐怖,殺人全家,連縣令甚至知府都幫忙掩蓋真相,可饒是如此,他心裏終究是不安的。

被問到話時,他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結巴道:“沒...沒啥...樂趣...做做完莊稼...就....就累的要死....哪裏還有工夫做其他的....一般上床就睡了...睡了。”

“二哥也是過的逍遙沒有煩惱啊.....”白慕秋取過一個棋盤擺放過來,將上麵的棋子擺列開,昏暗的油燈下,他的表情也變的影影綽綽,“那我教二哥玩一種流行的‘小象戲’吧。”

白慕秋單指支出一枚‘卒’,“要想卒攻殺進去,必須要有前進的路,把路打開了,這時候對方的馬也過來吃掉我的‘卒’。看....原本無從下手的局,開始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冰冷,又隱隱帶著一絲殘忍。

白益擔憂的看著他,“弟弟啊....哥不清楚你在說啥.....哥看不懂。”

“算了....二哥早點休息吧。”

“那...那...哥先去休息了。”

白益稀裏糊塗的看了眼棋盤,便起身離開去了最小的偏屋,待他走後。外門打開,屋簷滴落的雨聲傳了進來,曹少欽立在門外,拱手道:“督主.....”

“高俅的禁走到哪兒了?”

“已經快要到濟州了,不過真要到梁山水泊的話,還需要兩天時間準備。”

白慕秋點點頭,看著燈芯上的火焰,“按時間算,投誠梁山賊寇的大小村寨也殺的差不多了,縱然其中也有些無辜者,但......也沒可能一個個的去辨別......自號仁義的宋江,就看他敢不敢下山來替天行道了,棋子,本督已經放下,他不來,便壞了自己立下的規矩,來了,正好正麵好好打一場。”

停頓一下,又說道:“你現在帶上欒廷玉也可以去了。”

曹少欽眼裏躍出興奮,連忙拱手離開。人走,門自然也就關上,昏暗的房內,又靜了下來,白慕秋一揮長袖,將燈芯吹滅。

棋盤上的‘車’被帶動,平端上移吃掉了對方的‘馬’。

..........

梁山上,燈火通明。

山寨最高的聚義廳那裏,替天行道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空曠的場地上,站滿了山寨大小頭領,而在鐵他們視線所及的地方,一股濃煙在很遠的地方如一條黑龍衝天而起,卷起的火浪,站在這裏依舊能看的見,甚至有些清楚。

“公明哥哥呢?怎麽還沒來?”一道壯碩魁梧身影從石階那頭快步衝了過來,將一把镔鐵巨鏟轟的一下,往地上一矗,“灑家心裏慌啊,手下嘍囉們好多家眷都在下麵的村寨裏,要是都被殺光,灑家怎麽跟弟兄們交代?哥哥不會又是再等等敷衍俺們吧?”

這人披羅漢素衣,頂著大光頭,頷下一圈絡腮長須,滿是煞氣。

人群外,一個頭陀模樣的人過來,“師兄說的在理,那些朝廷狗賊,四下殺我等姊妹,且能就這麽忍氣吞聲?我武鬆是受夠了這窩囊氣,恨不得現在就下山與那賊廝們打殺一通。”

“武兄弟莫要亂了陣腳。”此時孫二娘過來,她手臂上纏著白布,顯然上次遇襲也被人傷了。“公明哥哥那邊還有加亮先生和朱軍師,他們肯定有應付的法子。”

武鬆一臉怒氣不甘,奈何他是比較尊敬眼前這位婦人,“那武鬆聽嫂嫂的。”說完,便提著一壇酒躲到一旁喝了起來。

此時,沒過多久,李逵不知道吵吵嚷嚷著什麽,生著悶氣從聚義廳後麵出來,他身後跟著宋江和吳用以及朱武三人。

宋江見眾人雲集,便也知道他們的來意,不由歎口氣道:“眾位兄弟莫急,宋江且能眼睜睜看著手下家眷被陷在朝堂鷹犬的屠刀下,此刻,宋江已遣派林衝兄弟和花榮兄弟下山追殺賊人。”

“公明哥哥,要俺鐵牛說,大夥就該一口氣衝下山,將那些狗賊殺的幹淨。”李逵提著雙斧來回走了兩步,叫嚷道:“扈三娘和王英兩口子此時又不在,估計也是被陷了去,左等右等,俺鐵牛心裏憋得慌,就想找那些鳥廝砍上幾斧頭。”

此時吳用文縐縐的說道:“鐵牛莫要亂說一通。那朝廷五萬禁軍和河間軍可不是大名府武瑞軍那般好打,他們人多勢眾,武器精良,在外野戰,我等多半不是對手,且莫要中了他們的計。”

“那我們在山上有個鳥用?!”手握鐵鏟的巨漢,怒聲道:“就像俺師弟說的那樣,灑家受不了這窩囊氣,馬麟兄弟和陳達被害的如此模樣,這口氣灑家咽不下啊。”

“住口!”

宋江喝止道:“我梁山向來仁義,自然不會不管,如今林衝和花榮兩位兄弟下山,一是搭救不尊號令的王英夫婦,二是看看能否捉他一兩個俘虜回山,探探那東緝事廠到底是個什麽衙門。所以眾位弟兄莫要自亂陣腳,待二人回山之時,有了確切情報,再做計較。”

武鬆橫了石階上的人,將手裏的酒壇直接打翻,轉身就走。那光頭大和尚也是將鐵鏟一敲,哼了一聲,跟著就離開。

待眾人漸漸散開。

宋江望著遠處著火的地方,壓著嗓音,“我宋江無非就是想招安.....招安呐.....非要逼我做甚......”

在觀望之際,針對大小村寨的清剿一刻都沒有停息過,梁山周圍,烽火、刀鋒密布,一步步將梁山所控範圍減少到了極其微弱地步.......

..................

火焰在黑夜中尤為明亮,在風裏搖曳的更加瘋狂。火光映紅了一張俏麗的嬌顏,扈三娘嬌斥著,快步奔行,那對雙刀殺氣騰騰,在圍攻過來的皂衣人群亂刃劈出一條血路,朝著騎著高頭大馬的人過去。

“三娘!”此時王英也是渾身半染血跡,拖著長槍追了上來。

“殺了那騎馬的!我便與你同房。”

扈三娘雙刀劈出,停歇了一下,回過頭對身後的矮腳虎王英這樣叫道,“隨你怎麽折騰。”

“好好好。”王英聽了這番話,喜連叫了幾聲。當即也不再二話,挺槍就殺了進來,他的槍法也頗有章法,身子雖說矮小,也是靈敏。當下殺了進來,朝扈三娘那邊過去,槍頭又戳又打,一時間那些皂衣番子被放倒不少。

“非得灑家動手了。”火光下,騎馬那人陡然一下從馬背上衝了下來,腳尖一點地麵,朝著扈三娘當頭就是一刀。

“休要傷俺娘子!”

王英見那人來的快,腳下一蹬,從後麵衝了上來,一杆長槍當先與那人手中鋼刀碰在一起,火星一閃,刀槍相錯。

半空那人落下地麵,手上一瞬,鋼刀嗖的一下脫手飛出,呯的一聲,一道倩影擋在王英前麵,雙刀一駕,將那柄飛來的刀刃打開,“他沒刀了,正是殺他好時候。”

“灑家的本事可不在刀法上。”

火光照著那人臉孔,是一個白麵無須的胖太監,隨著向前一步,兩掌開始柔綿,閃爍的光亮一明一暗映在他臉上,顯得陰森可怖。

“是個太監。”王英原本是山大王,自然也有一點見識,一眼便看出了門道,“娘子,我們趕緊回去告訴公明哥哥,東廠乃是太監掌管的衙門。”

扈三娘咬牙切齒道:“要回你回,今天我非殺了他不可。”

“哎喲,你不回去,俺哪兒舍得走。”王英也咬緊牙齒,“罷了,俺王英早晚也要做風流鬼的,今日就陪娘子一起死又如何。”

海大富冷笑道:“梁山賊寇私設大旗,襲擊官府城池,意圖謀反。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走。”

“走不走的了,可不是你說的算!”

王英自然不肯在美嬌娘麵前落了麵子,挺槍刺過去。海大富微晃,腳下八字左右擺動,擦著槍頭在胸前亂點,自然是不中。隨即尋了一處空隙,雙臂齊出,將長槍一頭用雙肘夾住,寬肥的身軀如同裹席子一般順著槍身而來,霎時又是一鬆,將槍頭放開,雙掌揮擊,就朝王英胸口打上去。

王英大驚,來不及做出反應就看到厚實的手掌就要蓋來,霎時,一柄亮森森的刀麵切入,擋下一掌,刀鋒一轉又是一記橫斬。海大富急忙收手,向後蹭蹭的急退,雙刀隔著僅有一個鼻尖的距離極快的橫切,猶如片片白雪,刀刀似瓊花飛舞,十來記下來,扈三娘止步一頓,右臂奮力往外一道弧切。

噗的一下。

海大富跳開,腰間係的青藍色寶帶,卻是被切斷,飄然落了下來。

“厲害呐......今日灑家吃虧在兵器上。”

海大富瞧了一眼腰帶,小眼殺機森然,猙獰的笑了出來,顯然動了真怒。忽然他擺了一個起手式,身子陡然一晃,速度極快的帶出一道殘影,扈三娘眼力上,甚至已經跟不上來了,才堪堪一舉刀,肩上就被狠狠挨了一掌,頓時雙刀一鬆,整個人倒飛出去。

王英將手裏長槍一丟,伸手就要去接住。

刹那,那道身影一瞬,半空中又將扈三娘截了下來,往皂衣番子那邊一扔,森然道:“綁了。”

如果此時白慕秋在這裏一定會驚訝,剛剛那一招,正是他一直甚至沒空去練的大升仙手最後一招。此時火焰依舊燃燒著,村子裏已是沒有了村民的喊叫。

王英喘著粗氣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扈三娘,急的大叫一聲,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衝過去。

“嗬嗬....想跑?”

海大富背著雙手,在火光下,一臉的陰森。

ps:第二更3300字,好了,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