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草原上，三隻身影疾奔而行，直到一處小山包後，三人方才停下休息，借著地勢之利隱匿身形。wWW!QuanBen-XiaoShuo!COm
丁毅體內有元氣枷持，耐力倒也非凡。可朱靜月與張靜二人一邊大口的喘息，一邊擦拭著額角的汗珠，顯然是累的不行。
“他娘的！還好那老家夥沒有跟來，否則……”丁毅想想都覺得寒毛悚立，沒敢繼續說下去。
“這次真的好險啊公主！”
“是啊！幸好有阿俊，不然我們都別想離開了。”
朱靜月與張靜轉身看著來時之路，前方昏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
“還好沒有追來！”擺脫生死一線，二女長舒了口氣，有種劫後重生的喜悅。
靜下心來，回想起方才，龍俊破罵宇文長生那翻話，朱靜月既是哭笑不得，又是羞怒不已，暗忖：“這臭小子，從來沒個正形，等他回來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他。哼哼~~”
念罷，朱靜月詢問道：“對了丁毅，龍俊那臭小子什麽時候能趕上來？”
沉默片刻，丁毅苦澀的聲音道：“也許，他回不來了！”
“什麽！？”
……
沒有任何朕兆，沒有任何警覺，二女隻感到背脊一麻，整個身體立即動彈不得！
是誰？難道這裏還有敵人潛伏於此！？可丁毅明明在身後，他怎麽樣了？是不是也遇害了？
就在二女胡思亂想之際，丁毅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大你們不要驚訝，一會兒就會沒事的。”
朱靜月雖然看不到丁毅的表情，但卻聽得出他痛苦的語氣，一股強烈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為什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丁毅為何要點住自己的穴道？
二女口不能言，丁毅又道：“其實，這次行動，我和阿俊沒有任何把握成功，畢竟我們是與整個韃靼族為敵。所以早在出發之前，我跟他就已經商量好，萬一若是出現危機的狀況，那他會選擇犧牲自己來成全大家……也許，他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什麽！？難道他們剛才是在騙我？”朱靜月心頭一震，雙眼隱隱泛紅。
丁毅幹澀的聲音接著道：“我明白大姐想說什麽……師父的確交過我們許多東西，可這麽短的時間之內怎麽可能融會貫通？阿俊知道大姐重情重義，絕對不會拋下朋友自己逃離，這才讓我如此欺騙你們，他說這叫做善意的謊言……”
頓了頓聲，丁毅繼續道：“我和阿俊從小一起長大、相依唯命，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兄弟，我知道，他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見師父一麵。而最舍不得的人，就是我和你。你不能有事，我也不能丟下他不管。待我離開以後，你們繼續往東跑，離開這個裏越遠越好。若是有機會見到我們師父，不要告訴他我們的事，就當我們一直都在修煉，從來沒有出來過。不然，以師父的脾氣……”
丁毅歎息的搖了搖頭，嶽凡在他們心中如兄如父，他們怎麽忍心讓嶽凡為他們涉險。
“不——”朱靜月心裏嘶喊著，身子微微顫動。這一刻，她感到心在痛，真的好痛。突然間，她覺得丁毅那憨厚的外表全是騙人的，他是那麽的可惡！那麽的狠心！
……
“大姐，我知道你不甘心，所以你先小睡一會吧，等你醒來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朱靜月再次感到身子頸部發麻，然後開始昏昏欲睡，而她閉眼之前，所聽到的這最後一句話便是“幫我告訴鳳兒，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她……”
眼角的淚珠輕輕滑落，金銀閃亮中似乎包含著什麽。
……
解開張靜的穴道，丁毅把公主交到她的懷中，鄭重道：“我知道你是龍衛，有自己的職責，所以我放心的把大姐交給你。”
張靜淚濕臉頰，此時她才明白什麽叫患難真情。難怪嶽凡會收他們為徒，男兒不失真性情，乃是堂堂大丈夫！
“小兄弟，不如你和我們一起走吧？我們找到幫手在去救人。”
丁毅木納的臉旁透著堅決，搖頭道：“我還要去引爆事先埋好的火藥，我要完成阿俊的承諾。至少要給韃靼族找點麻煩，希望狄將軍他們能平安闖出來。”
“有人！”
丁毅一聲驚呼，與張靜同時伏下身子。
……
不遠處，一群黑衣人正疾速潛行，微風帶過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是他們！？”
人影漸近，張靜赫然起身道：“小兄弟不要緊張，他們都是自己人。”
“這些人是誰？”丁毅聞言也跟著起身向前望去。一身黑袍，裝束整齊，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張靜解釋道：“他們都是龍衛，負責保護公主的。”
為首之人身材精瘦，雙目如鷹，渾身發出冷烈的氣息，讓人不盡感到森寒。他正是龍衛之首“龍一”。若嶽凡在此定會認得此人，他就是當年在寧縣城衙門公堂上，恩將仇報陷害嶽凡之人張川。
“小九，你怎麽在這裏？旁邊這人是誰？”龍一見到是張靜，立即率眾人上前。
援軍趕來，張靜麵露喜色，連忙把事情經過簡述了一番。
當得知丁毅就是嶽凡徒弟之時，龍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不過見到公主無事也就不再過問。
……
情況危急，丁毅也不多做耽擱，當下道：“既然公主安全，也算對阿俊有個交代吧！我先告辭了……”話音落，人已奔出數丈之外。
張靜阻攔不及，轉向龍一到：“大叔，不如我們幫幫他吧？”
“不行！”龍一嗬斥道：“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容不得半點閃失，我們必須把公主安全帶回去。”
“那讓我一人去吧？反正公主有你們照顧就可以了。”張靜有些倔強，就如同當年。她一直都認為自己虧欠嶽凡太多，現在如何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徒弟去送死？
隻見龍一麵色陰沉，冷冷道：“龍九，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們能為救公主而犧牲是一種榮幸。”
張靜心頭陣陣苦澀與無奈！年少時，自己多麽渴望能成為龍衛中的一員，那是父親的心願，也是自己一生的追求。但如今，她卻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這一切，真的就是對的嗎？也許是個人的理想不同罷了。
“走吧！”
……
————————————
走出韃靼族所在的領地邊緣，狄秋然等人依舊小心翼翼的探索著前進。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多爾袞會如此輕易的放自己等人離開。
路上，狄秋然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嶽凡他們四人，想要問問大家有何意見。
付帥與顏月詩從未經曆過戰爭的洗禮，自然沒有什麽好的建議，隻得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嶽凡則全沒放在心上，心中卻想著另一件，對自己非常重要的事情。
惟有塵香開口道：“韃靼族與魔門既然早有計劃，那我們自然也在他們的算計之中。想必放我們離開，也影響不了大局的形勢。”
“姑娘是說……”
“若是猜的不錯，他們的目標應該是攻城。我們隻是一顆棋子罷了！”
“什麽！”
狄秋然心神一緊，隨即陷入沉思。韃靼族與魔門勾結，大同噌如何能守？現在，自己需要的是時間，刻不容緩。念及於此，狄秋然下令道：“快來人，放出接應信號，我們要立刻回城。”
“是！”
黑暗的天空中一陣熒火閃亮，就在這時，周圍地麵傳來一陣動靜。
地震？！
“小心，有敵人！”
隨著嶽凡的提醒，果然後方有數十名黑衣蒙麵人從地底鑽出。
“不好！”
狄秋然大吼一聲，迅速安排士兵列陣。可這些黑衣蒙麵人均是一等一等高手，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撲向士兵群中。
“啊！”、“啊！”……
一聲聲慘叫震撼夜空，那些黑衣蒙麵人就如同虎入羊群，冷血無情見人就殺，身上散發出來的死氣比之殺手更為強烈！
嶽凡見狀毫無猶豫的跳向前去，口中同時喊道：“你們先走。”
……
刀握手中斬不停，殺氣縱橫天下驚。
因為嶽凡的加入，黑衣人蒙麵被其阻擋下來，給了狄秋然調整離開的時間。
同樣的殺人手段，同樣的血痕！眨眼之間已死去三名黑衣蒙麵人，而且數量正在逐漸增加。
血染屠刀，尤為慘烈！
第九卷魔染天下第四十二章英雄的歸屬
夜幕渾濁，烏雲遮月，天空之下盡是黑茫茫的一片，深遠無邊。
狄秋然率領著眾人一路疾趕，甲胄摩擦發出錚錚聲響，在這空寂的草原上，令人顯得格外心慌！
“將軍小心，前麵有人！”
出言提醒之人乃是塵香，即便是漆黑的草原上，她也能感知到數百丈內的情況。
果然，遠處點點火光閃爍，正向朝著這裏靠近。
“潛伏——”
狄秋然一聲令下，眾士兵伏於地上嚴陣以待。
……
前方馬蹄錚錚，黑壓壓的一片。狄秋然漸漸看清來人的衣著打扮，青銅尖角，布衣棉襖，胸口出還繡有一個鬥大的“明”字，異常顯眼。
“好！來的是自己人！”狄秋然赫然起身，高興的奔向前方。
為首將領見到是狄秋然等人，立刻翻下馬背迎了上去。
“左翼軍參將，方信拜見大將軍，剛才看到信號前來接應。”
“方信來的好，快把馬匹全都給我牽上來。”
“得令！”
方信等人乃是狄秋然安排在此的三百援軍，此時，狄秋然一方隻有二十來人，馬匹應該夠用。
“塵香姑娘、付大俠、顏女俠，快請上馬……”
“等等！”塵香見嶽凡還未回來，心放不下，故而道：“大將軍你們先走吧，我留下來接應李兄。給我留匹馬兒就好。”
付帥搶聲道：“不行不行，怎麽能讓你一個姑娘家留下？你們先走，還是我留下的好。”
“不！我要陪你一起留下，讓他們先走。”顏月詩眼中泛紅，怎麽也不肯一人離開。
念及嶽凡安危，狄秋然毫不猶豫道：“眾位不要再爭了，保護先生安全乃狄某分內之事，不能讓諸位朋友冒險。”接著轉過頭道：“方信，我命你帶一隊精兵前去接應李先生，務必保護李先生安全回來。”
“是！”
這方話音剛落下，地麵突然傳來“隆隆”震響！
後方陣陣馬蹄聲響，陣勢之大猶如千軍襲來，狄秋然等人聞之色變。
驀的，一個身影落入隊伍，手提屠刀，滿身是血，神態猙獰，十足一副殺神下凡的模樣。
“來者何人？！”
方信正要拔刀，狄秋然已認出來人正是嶽凡，連忙阻止道：“且慢！是李先生，是自己人。”
什麽！？方信知道自己莽撞，於是道：“不知是先生，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嶽凡微微點頭，並不在意。
眾人圍攏，臉上袒露著高興的笑容。雖然沒有看到嶽凡如何殺敵，但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想來殺鬥很慘烈吧。
“嶽凡，你沒事了……”塵香見嶽凡安全趕來，喜形於色。
付帥不顧嶽凡身上血跡，一把抱住他，高興的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顏月詩同樣舒展眉頭，會心一笑！
嶽凡環顧眾人，盡是關心的目光，心頭頓時覺得一陣溫暖。
但現在不是抒情的時候，嶽凡來不及解釋，語氣凝重道：“後方有數百輕騎兵追來，快走！”
“是輕騎兵！不好！大家快上馬……”狄秋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不再羅嗦，直接把蒙丹王子橫放馬背上，然後跨馬而行。
……
“吆——吆——”吆喝聲越來越近，氣氛隨之緊張。
韃靼族的戰士驍勇善戰，騎射更是一絕。追了不到一會兒，數百輕騎便趕上狄秋然等人。
“殺過去！”
被敵人包圍，狄秋然孤注一擲，疾馬當先，身後士兵全跟隨其後衝鋒陷陣！
“殺！殺！”
“衝啊！”
……
大明士兵衝殺向前，可韃靼輕騎卻有意避開正麵攻擊，使用“拖圍”戰術，隻擾不攻，就像武功中的太極，棉而無力，讓人無從還手。
“不好！這是先前部隊，大軍在後麵。”
狄秋然身經百戰，很快便意識到問題所在，這些韃靼族的輕騎速度很快，他們率先至此，一定是在拖延自己等人前行的步伐，然後等數萬韃靼大軍趕來，形成大包圍之勢……如此一來，眾人再無半點逃生的希望。
轉念間，狄秋然果斷決定道：“方信，馬上變換‘箭刺’陣勢，你先帶李先生他們闖出去！我把他們引開。”說罷，狄秋然把自己馬背上的蒙丹王子拋向嶽凡，交由他保管人質。
“大將軍，你們走，我斷……”
“住口！”狄秋然打斷方信，繼續道：“方信，你跟老子聽著，這是命令！李先生他們有重要情報帶回邊城，若讓他們有半點損傷，你就不是我狄某帶的兵。”
狄秋然並不是犯傻，他當然知道自己對軍隊的重要性。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選擇自己留下。多爾袞最忌諱的人就是狄秋然，隻有他留下斷後，才能拖延一點時間，給自己士兵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大將軍……方信誓死完成任務！”方信跟隨狄秋然多年，更是在戰場上被他救過數次性命，早就將他視為自己長輩，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冒險？但軍令如山，事關重大，後果不是他小小一個參將能承受的。
“好好好！把所有的‘火藥彈’給我！”
“將軍……”
“別他娘的廢話！快給老子，不然處你個延誤軍機之罪！”
“是。”
“狄某在此，誰想領功便來吧！”
接過“火藥彈”放入懷中，狄秋然不等屬下在言，一把勒緊韁繩，掉頭朝著隊伍另一麵跑去。
看著大將軍挺直的背脊、遠去的背影，方信虎目含淚，咬唇裂血。此時此刻這種悲痛不足以為外人道！
……
“快抓是他，是漢人大將軍。”
狄秋然其人有誰不知？死守大同城關，殺死韃靼族戰士無數。族內的士兵更是將他視如厲鬼，恨不的啃其筋骨，噬其血肉！
領頭的韃靼將領見狄秋然現在孤身一人，心下頓時大喜不已，這可是個立大功的好機會啊！
“留下三隊人馬拖住他們，其餘的人隨我領功去。”
“好！”
“走，領功！哈哈~~”
“吆——吆——”
……
“殺——”
狄秋然被迫離去，對方信打擊不可謂不大，憤怒燃燒了他的理智，惟有發泄才能減輕自己的痛苦。於是，他不顧狄將軍的托付，獨自殺向敵人，身後士兵自然也跟上前去。
周圍隻剩數十輕騎，眾人雖然感到壓力減輕，但對方騎速之快，遠非大明士兵能比。方信費盡心力也隻將一人斬於馬下，但隊伍的行軍速度卻是大大耽誤。
隊伍中，嶽凡見狀失望的搖了搖頭，可沒有半點責怪之心。將心比心，他自己也曾經理過情感的洗禮，自然能體會方信此時的心情。換做以前的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裏。
“塵香，你們先走。”嶽凡提著蒙丹王子，丟想付帥道：“好好看住他。”
“你……你想留下？！”塵香驚異的看著嶽凡，思緒開始有些淩亂，甚至有些緊張與心慌。
嶽凡神色複雜的望了塵香一眼，隨即撇過頭淡淡道：“也許我會活著回來。”
付帥與顏月詩大驚，紛紛出言相勸。
“嶽凡，讓我們陪你一起去吧。”
“是啊，說不定我們能把狄將軍救回來。”
“我們一起去也救不了人的。”嶽凡搖了搖頭回道：“戰場之上，敵人幾乎無盡，而武功卻是有限的。麵隊萬人之敵，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即便有蓋世之力，也無法將其一舉消滅。如此耗下去，焉能活命。”
塵香明白過來，沉聲道：“那豈不是說狄將軍此去必死無疑？”
“可以這麽說。”嶽凡點頭道：“我知道他一定不會投降。”
顏月詩脫口道：“那你去了也不是白白送死？”
付帥和顏月詩都很關心嶽凡，不隻是因為萬雅兒的關係，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朋友。
“我必須去，即便隻有屍體，我也要把他帶回來。我想，他希望能回到自己的國家。”同是生死沙場之人，嶽凡算得上很了解狄秋然的想法。
“可……”
眾人還想說什麽，嶽凡意誌堅決的打斷道：“時間不多了，我有分寸。塵香……你們，好好保重自己。”
嶽凡很少說關心的話語，但塵香他們卻能感受到他的真誠與祝福。
一刹那，塵香感到自己失去了什麽，想要說話，腦中卻一片空白。當她回醒過來，眼前已經少了一人！
他還是走了！
……
隊伍前方，方信仍帶著士兵瘋狂的奔跑著殺敵，可韃靼族的輕騎兵異常靈巧，在馬背之上，方信等人根本占不了任何便宜。
經過一番發泄，方信也漸漸冷靜下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旁！
隻見寒光一閃，對麵的輕騎兵脖子上出現一道細細的紋痕。
“噗——”喉管爆裂，熱血直噴，而那名士兵則緩緩落下馬背，倒在地上。
戰馬在嘶叫，凜冽的殺氣壓得周圍之人喘不過氣來。
“戰場之上需要冷靜！它是生命的保障。”
這是方信耳邊聽到的一句話，甚至他連嶽凡的麵貌都未看清，對方已經朝著另一方奔跑而去。那裏正是狄秋然離開的方向。
方信不是一個弱者，嶽凡相信他能夠處理好後麵的事情，是以從容而去。
望著遠處挺拔的身影，方信感到一股熱血在心中流淌，那不是力量與智慧能詮釋的情感。若用一種詞語來形容這樣一個身影，方信隻能想到四個字——“頂天立地”。
立身天地，其心不屈，是為男兒！
第九卷魔染天下第四十三章英雄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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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秋然自脫離隊伍後，便調轉方向一路向北麵疾奔。
那麵是韃靼族的邊緣地帶，駐有重兵，若是身陷其中，再無逃生的希望。而在狄秋然身後不遠處，數百韃靼族的輕騎兵緊追不舍，兵力散布半圓，形成包圍之勢。
“吆——吆——”
輕騎兵漸漸圍攏，一邊吆喝一邊搖擺著手中的繩索向狄秋然套去，就如同狩獵野鹿那樣快活。
“就憑你們這些蝦兵蟹將也想抓我？”狄秋然冷然一笑，嘴角不屑的撅了撅。即便此時他孤身一人，獨自作戰，可一名將軍的驕傲，豈容得這些人隨意踐踏、擺弄？
……
套索一次又一次的拋向狄秋然，可他偏偏每次都能輕巧的避開，身體在馬背上不停閃躲，靈活的就如同一隻老練的靈猴。
“咯老子的！弟兄們換武器，給老子弄死那漢狗……”
“是！”
領頭的騎兵隊長本想活捉對方，但現在有些不耐煩了！
隨著騎兵隊長一聲令下，數百屬下統一放下繩索，取出戰馬上的“強弩”，狠狠的朝著狄秋然射去。
“強弩”乃是韃靼族特製武器，功效要比一般的弓弩強大許多。不但射程很遠，而且力量大、速度快、出手穩，絕對是殺人掠貨的首選凶器。另外，“強弩”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破氣”！箭釘由專門的金屬和秘法打造而成，專破武林高手的護體真氣！如此強大、駭人的武器，就算是先天高手遇見了也要小心應付才行。
“嗖——”
“嗖嗖——”
……
密集的箭釘像馬蜂在空氣劃過，銳利的風聲似乎要把空間撕裂一般。
狄秋然神情凝重，心中卻出奇的寧靜。當靈覺展開，數百隻箭釘劃過的軌跡，在他腦海中清晰的反映。密密麻麻的一片讓人心驚，於是狄秋然在馬背上靈巧的翻滾著身子，盡量閃避那無數寒光。實在躲閃不及的，他便用護體罡氣強行震開。
繞是如此，狄秋然也大感吃不消，每一次箭釘的撞擊都會令他血氣不穩，如此下去，罡氣必定會潰散。聽著風聲劃肩而過的響動，背心沁出一絲寒意。
打人先打腿，射人先射馬。騎兵隊長也算作戰經驗豐富，當下再次命令屬下，全力射擊狄秋然的戰馬。
果不其然，數箭之下戰馬倒地，狄秋然也落下馬來，前行速度大大減慢。
身為一名殺場大將，本是以命相搏，以力相鬥，輕功自然不是狄秋然的強項。才奔跑十來丈遠的距離，數百輕騎兵就已經追了上來，把狄秋然包圍其中。
“吆——吆——”
“漢狗將軍，還不快快投降，否則讓你死無全屍。”
“哈哈——”
“投降——投降——投降——”
……
為首的輕騎兵跨馬上前，狂笑道：“漢狗！投降吧，隻要你投降，我便不殺你！哈哈——”
“哼！”狄秋然眼含殺機，不屑與之對話。可看著手持強弩的韃靼騎兵，狄秋然還是忍不住暗自苦歎。一番躊躇後，狄秋然決心放手一搏，爭取能在敵人大部隊未到之前殺掉這些人，續而逃出去。
防不如躲，躲不如攻！狄秋然一聲不響的拔出厚重的配劍，身如疾箭般射向前方，一道猛烈的罡風劃過，直接斬向那領頭的騎兵隊長。
“噗——”絢麗的鮮血在空中爆破，散落一地的殷紅。
劍光閃爍，人與戰馬均倒在血頗之中。
韃靼騎兵全都怔住了！實在難以想象，他們的頭領剛才還意氣風發的發表宣言，想要領功，可現在竟成了一具屍體，血液滲透泥土，變為這草原上的一撮肥料，滋養著綠色的生命。
此時此刻，看著茫茫的草原，一種孤獨的悲意在人們心中蔓延。青草越綠，是不是就意味著死的人越多？還是說，綠茵渲染著生命的燦爛！
……
眾騎兵還未回過神，狄秋然再次暴起，揮劍斬向旁邊之人！
“噗！”
來不及叫喊，頭顱已經落地。
“快讓開！”
“啊——”
“在左麵……不好，是左麵！”
“不要用強弩！小心傷到自己人。”
“大夥兒小心！”
“他在這兒！”
“殺——”
……
群戰對輕騎兵來說可謂弱項。他們速度雖快，卻無法把握陣腳，隻要敵人闖入陣中，他們將亂成一團。狄秋然憑借著混亂的場麵，奮力地揮動著大劍，似要把敵人全部斬殺於此。
二個……十個……百個……
“保家國，生死仇，勇殺敵，心不悔，男兒血，英雄淚，斬將絕……”
狄秋然口中喃喃念叨著，聲音猶如地獄中催命的魔咒。每一個字落下，便有一個人倒在血泊之中。
甩了甩染血的大劍，放眼四周已是一片深紅。狄秋然記不清自己揮了多少劍，斬殺了多少敵人，隻知道周圍的馬蹄聲越來越少，想必這些輕騎兵也殺得差不多了吧！
狄秋然這樣想著，事實也的確如此。經過他一番狂砍，周圍所剩的輕騎兵不足二十人，並且全都退地老遠不敢上前，生怕下一個死在劍罡之下的人就是自己。
戰績是可觀的，隻不過狄秋然現在的體力消耗同樣非常巨大，若是再不離開，恐怕自己就得永遠留在這裏了。
念及於此，狄秋然翻身上了戰馬，正待離開之際，神經突然緊繃，一道淩厲的劍氣從天而降。
躲！這是狄秋然唯一的念頭。
飛身的跳下馬背……落地的那一瞬間，身旁的戰馬已被齊腰斷成兩截。
……
黑夜中，四名年輕人踏空而行，徐徐落下，光憑這份驚世駭俗的輕功，不用懷疑來人絕非泛泛之輩。
先天高手！
狄秋然感受到對方傳來的壓力，頓時麵色蒼白，神情越加凝重。
眼前這兩男二女年紀輕輕，身上卻散發著寒冷的氣勢，令狄秋然感到肌膚陣陣刺通，若非有雄厚的殺氣與之抗衡，他絕對相信自己會立刻敗下陣來。
“對付一人，自己還尚有幾分勝算，可現在……”狄秋然暗暗發愁，自己體力已經消耗過大，如今麵對同級的高手，還是四名高手，他沒有一分勝算。而且，韃靼大軍將至，自己一旦被拖住，必是死路一條！好在大部分的輕騎兵被他引開，使得方信等人能夠有更多的機會。想起活著的人，即便一死，狄秋然也覺得值了。
轉念間，為首的男子上前一步，禮貌道：“狄將軍，我權你還是投降吧！相信你也知道，自己根本沒希望逃掉。”
狄秋然聞言淡漠笑了笑，仿佛看透了千年生死的老僧一般，平靜的道：“人，總會死的。”
男子微微動容，加重語氣道：“我敬大將軍你是個英雄，大將軍又何必冥頑不靈？想那大明朝廷的所作所為大將軍應該知道，與其替那昏庸**的朝廷賣命，不如幫助我族奪得天下，我族王定會善代天下百姓。到時候，天下一家，豈不是百姓之福？總比現在戰亂連連、民不聊生要好，不是嗎？”
“是，當然是，而且非常好！”狄秋然笑道：“狄某不得不承認閣下所想之全麵，大局也把握的很好，口才更是了得。但閣下有沒有想過，人的**是無窮的，民族之間的仇恨不是一兩天產生的，你們入侵我族國土，難道不是**所製？你們每到一處便燒殺搶掠，難道這就是和平相處？你們厚著臉皮說要天下一家，難道你們不是想統奴我的同胞？”
“哈哈——”
狄秋然一陣狂笑，隨即話音一轉，指著對方鼻子冷冷道：“狄某平生有‘三恨’！一恨朝廷無德，若非他們**，國家豈會遭受他人踐踏。二恨蠻子無理，妄圖掠奪我景秀山河，欺我黎民百姓，奴我漢人民族。三恨自己無能，不能以有用之軀，還我百姓太平……三恨不消，狄某心頭難平！”
話音逐漸增大，最後一句，狄秋然幾乎用吼！說完後，他摸了摸懷中的“火藥彈”，似乎要做點什麽。
“快看！那，那是什麽？！”
一個嬌脆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思緒！聞聲望去，隻見南麵有一個身影疾速狂奔，距離越來越近。
……
不得不說，嶽凡的速度的確比馬兒快得多。雙腳生風、踏如流星，眨眼之間人影落場中。
“你，你怎麽來了？”
嶽凡的出現令狄秋然大感意外，有驚喜、有擔心、有無奈、也有痛恨！百般滋味湧上心頭，難怪聖人常說，天下間最複雜的莫過於人心。
“居然是你！？”
當四位年輕高手看清來人樣貌之後，不禁怔住，然而眼中卻充滿了憤怒與仇恨。
“是你們！”
開封城的慘狀嶽凡曆曆在目，猶如噩夢般的場景至今揮之不去。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些人，劍魔傳人風野、巴雄與小師妹芮英、靳瓊雲。
第九卷魔染天下第四十四章英雄的歸屬
草原之上，十餘名韃靼族的輕騎兵排成半圓，對麵站著風野等四人，而嶽凡與狄秋然則被包圍在中央。
風野等人雙眼泛紅，想起當日與嶽凡那一戰的情形，四人不由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斷。
開封一役，風野的計劃可謂是完全失敗。正是因為嶽凡的出現，不但沒能讓他們劫回善款，還令他們折翼而歸。兩位師弟給打成了廢人，師傅最疼愛的師妹更是被人截去一臂！
那師若晴原名葉赫那拉藍若，乃是韃靼皇族的直係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嬌女，身份尊貴無比。這次出行居然受到如此重傷害，身為師兄、師妹，風野他們四人都被師傅狠狠教訓了一頓。回憶當日懲罰的苦果，風野他們現在仍是心有餘悸。
……
“漢狗！老子要滅了你——”
巴雄拔出背上的寶劍，想要上前，風野卻攔下他道：“老二住手，一切以大局為重。”
“大哥，辛飛和桑郎被這漢狗打成重傷，要不是師傅出手救活他們，他們恐怕早就死了！而且他們兩個現在不比死好過，經脈盡斷成了廢人，以後再也不能修煉！還有藍若師妹，也是被這漢狗廢去一隻手臂，弄得她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大哥不要攔我，讓我去滅了他！”
風野還是沒有放手，現在乃關鍵時期，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不會輕易嚐試。於是轉向嶽凡道：“姓李的，隻要你交出狄將軍，今天我就……”
“羅嗦！”嶽凡打斷對方說話，直接提刀撲上前去！
與狄秋然不同，在嶽凡的觀念裏，沒有妥協的條件，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見嶽凡二話不說突然撲上來，風野等人雖然吃驚，卻並不慌張。自從上次在嶽凡手裏栽倒後，他們師傅又傳了不少絕招給他們，而《四方滅絕陣》陣是其中之一。這套劍陣威力其大，而且非常深奧，他們本想熟練以後再找嶽凡算帳，誰想在這裏居然會遇上，無奈之下隻好放手一搏。
“布陣！”
“鏘、鏘、鏘——”
隨著風野一聲令下，巴雄、芮英與靳瓊雲毫不猶豫的拔出身上的寶劍……四人同時分開各站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天劍滅——”
四人同時躍起，劍影千萬，猶如天塌地陷般籠罩著嶽凡，四麵八方沒有任何出口，整個空間隻有劍的痕跡！
七情刀訣——狂舞式！
刀如狂風，咆哮、張揚的舞動著。無數的刀風結成一個圓體，把嶽凡緊緊裹在中央，任那千萬劍影也難以寸進分毫。
隻以招式來說，風野四人的劍陣與嶽凡的刀法可謂不相伯仲。
堅持一陣，嶽凡不得不感歎“百劫戰刀”之堅固！承受著劍陣與自己元氣的壓力，它都居然沒有絲毫裂紋，不愧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殺場凶器。
……
刀風劍氣漫天飛舞，綠茵泥土混成一團！
周圍的輕騎兵退開老遠，畏懼的觀看著五人之戰。這樣的爭鬥，絕不是他們所能幹預的。
看著場中與四人激鬥的嶽凡，狄秋染暗自感歎實力的差距，這樣的猛將若能鎮守邊關，何愁外族入侵啊！
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於是狄秋染盤坐在地專心調息，希望能盡量恢複一些體力。
……
刀劍之聲不絕於耳，風野四人心驚不已。這套劍陣乃是他們師傅親傳，就算對付比自己高兩級的高手也綽綽有餘。可現在，麵對自己等人如此猛烈的攻擊，對方居然安然無恙，甚至手臂都有些震痛！這等功力這等刀法，無不讓人駭然！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嶽凡現在也不好受，體力消耗非常之快，若非他超強的恢複能力，恐怕早已倒下，更何況隻防不攻最終難免一敗！
當然，不是嶽凡沒考慮過使用“箭魂”攻擊。隻不過“箭魂”威力非同一般，所消耗精神力自然過於巨大，即使他如今擁有強大的精神力，也隻能連續使用三箭。因此，在沒有一點把握的前提下，他必須謹慎行事。
……
就在五人激鬥之時，遠處突然傳錚錚馬蹄聲，厚重且急促。
“哈！是我們的人！”
“吆——吆——”
周圍的輕騎兵一陣呐喊，臉上的陰狸盡退，露出自得的麵容，
狄秋然望向遠處，黑壓壓的一片正朝著自己這裏移動，果然是韃靼族的大軍。衝在最前麵的是騎兵，他們一身黑胄加身，就連戰馬也套上了鐵甲，這便是韃靼族的王牌之師——“黑甲軍”！
“變陣！天劍絕——”
風野四人精神一振，手上劍勢不停變幻，化為一個巨大的囚籠，將嶽凡死死困在劍網之中。
“不好！”嶽凡心頭一緊，同樣變幻刀法，以攻代守，刀風四射……
七情刀訣——無回式、怒戰式、亂擊式！
快！狠！亂！三式刀招一起使用，凜冽的刀風把攻擊推向及至，周圍的氣憤再次森然！
……
“大將軍，你先走。”嶽凡自知一時間無法破開劍陣，隻好叫狄秋然先行離開。
然而狄秋然絲毫不為所動，仍就閉目調息，他現在需要的不是速度，而是時間。
對於這位執著卻又固執的老將軍，嶽凡自是敬佩！可如今形勢也容不得他去多想，不禁口中怒罵道：“狄將軍，你這人太過迂腐、固執了！”
誰知狄秋然出言反譏道：“狄某看你才是個白癡，竟然跑來送死，真是不知所謂。”
“我自能脫身，你快走！”嶽凡一邊揮刀一邊勸說，心中快要急得出火！
“放屁！”狄秋然怒聲道：“四個先天高手所布的劍陣，豈是那麽好破的？而且韃靼族的大軍都已經趕來了，你怎麽脫身？你小子可別忘了，對戰場的了解，我不比你少。”
“……”
嶽凡無言以對，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到憋倔，偏偏又無可奈何。
“性李的，你以為你們今天還有機會逃跑嗎？哼！你們誰都跑不了。”風野冷冷一笑，手中力道越來越重。
不遠處，“黑甲軍”越來越近，形成包圍之勢。在他們身後，更是數萬韃靼士兵，每前進一步，仿佛地麵都在搖晃。
強烈的危機感充斥著嶽凡的神經，這個時候，在也容不得有所保留。
拚了！箭魂！
刀風劍影中，一道璀璨、絢麗的箭光在黑夜中劃過，猶如流星飛逝般耀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絕箭”！？
風野四人見狀大駭，還未來得及收斂劍勢，箭光便透過了他們的胸膛……來不及說話，人已經倒在地上！
回看嶽凡，由於他心神分散，刀勢隨之頓住，四把利劍趁機襲來，直指嶽凡胸膛。
“嗤、嗤、嗤、嗤！”
四劍皆中，可一陣黃色光芒閃過，四劍反被彈開！嶽凡則被轟出數丈，空中散落著殷紅的熱血。
狄秋然立刻上前攙扶，一道純淨的先天之氣輸入嶽凡體內。
……
周圍的士兵停下呐喊，愣愣的看著場中，嶽凡的悍勇再次震撼他們的心靈。就算嶽凡重傷倒地，誰又敢上前詢查？
“噗——”
一口淤血吐出，嶽凡蒼白的臉頰微微紅潤。隻是他體內氣息依舊絮亂，七情之氣正在不停的修複、潤養他的經脈。
嶽凡這次可謂僥幸，第一次操控“箭魂”同時攻擊四人，精神力竭盡虛空！要不是在緊要關頭，他脖子上的“丹心石”輸出一道溫和的氣息滋養自己的識海，想必他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再者，四把利劍正中身體，若非他有《龍極九變》的龍罡護體，恐怕早就利劍穿心而死。繞是如此，嶽凡胸口處也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劍痕，猙獰滿目。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風野四人倒下的刹那，正好看見嶽凡的情況，實在感到難以置信。
他們四人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也知道師傅賜的寶劍有多鋒利，可這樣強大淩厲的一擊，竟然隻是讓對方受傷而未致命！這如何能讓他們相信這是真的？可事實擺在眼前，氣息不順，頓時昏厥在地。
……
“蓬——”
“轟——轟——”
“轟轟——轟——”
……
就在韃靼大軍將至之時，一聲聲雷鳴般的震響劃破天際！
西麵，衝天的火光照耀著整個黑夜，絢麗！壯觀！慘烈！而那裏，正是韃靼族的領地。
“黑甲軍”停住了腳步，身後的數萬大軍亂成一團，是敵襲還是意外？！一時之間疑雲密布，士兵將領全都不知所措。
狄秋然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但見韃靼大軍受阻，眼睛泛出一絲精光。連忙扔出一粒“火藥彈”掩護，借亂扶起虛弱嶽凡上馬，然後同坐一騎離開。
“黑甲軍”首領也是果斷之人，見狄秋然二人逃走，立即派人向前追去，而身後的數萬士兵則回族支援。
……
漆黑的草原上，一匹馬兒馱著兩人奮力的奔跑著，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大群黑壓壓的騎兵正死死追趕著不放。
試想，一匹戰馬乘著兩個人，如何能跑過韃靼族的王牌之師“黑甲軍”？
距離，正在逐漸拉近……
恢複少許元氣的嶽凡清醒過來，看見此時的形勢，心下著急！
“大將軍，你快放我下去。”
“住口！狄某從不丟下自己的兄弟！”
狄秋然急切的話語透著真誠，嶽凡聞言身子微微一顫，平服了一下心情，黯然道：“大將軍，你讓我想起了一位長輩，他一身為國為民，最後卻不得善終……我不希望你也是這樣。”
頓了頓，嶽凡又不甘道：“邊關的將士們需要你，天下的百姓需要你，為了他們，你必須活著！”
“……”沉默片刻，狄秋然開口道：“小兄弟，記得當初狄某為了立場才與你一番爭吵。你看重的是情義，而狄某看中的是大義。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立場卻完全顛倒過來。其實狄某早就知道，邊關守不住了，但我心理還抱有一絲幻想，因為我不甘心啊……我一輩子征戰沙場，看著多少兄弟在我身邊倒下，每次感到疲憊的時候，總會想起自己的責任，所以我一直堅持著。”
“可是你……”
嶽凡還想說什麽，狄秋然打斷道：“小兄弟，今天，我想自私一回，你就成全我吧！就像你說的，生命的確很珍貴，一定要好好活著。回去以後，告訴兄弟們，我們守得不是大明的江山，而是在保護自己的百姓同胞。”
“你真是個混蛋！”嶽凡痛苦的咬了咬牙，雙眼漸漸變得紅潤。
“哈哈——”
狄秋然豪邁一笑，隨即正色道：“他們都說，這叫做英雄！而這裏，就是英雄的歸屬。”
說罷，狄秋然往嶽凡懷中塞入一物，再把自己的配劍也交給嶽凡，接著跳下馬去……
“吼——”
狄秋然放生咆哮，衝入“黑甲軍”的戰陣之中，掄起拳頭就是一陣狂舞！
“來吧！狄某在此！想取狄某人頭的就來吧。哈哈——”
“殺！”
……
民族恨！家國仇！血流盡，人不歸，緊握刀，枕屍眠，戰未停……
騎馬疾奔，嶽凡隱隱聽到後方傳來大將軍的誦唱！
淚水，在這一刻滑落，它是最廉價的珍珠。
“轟轟轟——”
生命就像花朵般綻放，爆炸聲、慘叫聲撕裂長空。不知是否上天的悲鳴，大雨傾盆而下，洗禮著大地的悲傷！
這，便是英雄的歸屬！
第九卷魔染天下第四十五章就是算計你
“臭蠻子，這下還不夠你吃一壺的！嘿嘿~~”
山丘背後，丁毅得意的望著北麵的火光與硝煙，仿佛聽到了韃靼族的士兵正在絕望的叫喊。
那些火藥是他與龍俊事前就準備好的，為了不打草驚蛇，隻能把火藥安置在韃靼族的外圍。
他們本來隻是為了引開韃靼族的視線，製造機會逃跑，誰知韃靼族人居然全軍出動，正好踏在火藥的範圍之內。被炸死、踩死的人不計其數，一時之間，韃靼大軍陷入混亂的局麵。
當然，丁毅並不知自己的這一舉動，雖然顯得有些多餘，卻為嶽凡、為大同城贏得了寶貴的生機。
沒多時，天空中下起大雨，丁毅突感鬱悶。泯了泯嘴，他抽出腰上那把厚厚的彎刀，喃喃道：“阿俊，從小到大我們就沒有分開過，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定不會分開！”說罷翻身離去！
……
————————————
大雨中，龍俊毅然而立。就像慷慨赴死的勇士，任憑雨水侵蝕衣身也沒有絲毫的動搖。血與水混合在一起，流入土壤滋養著綠茵。此時的他，衣衫殘破、全身是血，傷痕累累，發髻散亂，若不是意誌的支撐，他恐怕早已倒地不起。
在龍俊前麵，同樣是個挺拔的身影。
宇文長生麵色不變、氣定神閑，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但是他中的殺機和一身糟亂的服飾，告訴著別人，他並非無事。
二人一直在草原上追趕，龍俊憑著怪異的輕功身法和超強的耐力，一直撐到現在。最令宇文長生氣悶的是，龍俊一邊跑還一邊扔“霹靂彈”，即便沒有傷害到自己半分，卻是讓他顏麵大失。
一來二去，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越是如此，宇文長生便越是不甘心，誓要把龍俊抓到手中不可，就連是剛才北麵的爆炸也法影響他的決心。
……
“臭小子，老夫倒要看你還有多少‘霹靂彈’可用。哼哼~~你投啊！再投啊！”宇文長生放聲怒吼，但冷靜的他沒有再上前一步。
龍俊嘿嘿笑道：“我身上的‘霹靂彈’的確不多了，還剩兩三粒。雖然炸不傷你，但炸自己應該沒問題的。”
“你……”
宇文長生強壓下怒火，他知道漢人有句古話，叫狗急了跳牆。若真把對方逼急了，保不準會使出什麽極端的手段來，於是緩了緩語氣道：“臭小子，老夫不信你想死……隻要你告訴老夫你知道多少‘九州封神’之事，老夫便饒你一命如何？”
“饒我一命？”龍俊冷笑道：“把我武功廢了，再斬去我雙手雙腳，讓我生不如死的活著！這就是饒我一命吧！”
被人說中短處，宇文長生貴為一代宗師，自然又羞又怒，打定注意事成之後，首先挖掉對方的舌頭，以免他四處胡說八道。
軟的不行，宇文長生惡狠狠的道：“你這臭小子別不識抬舉，信不信老夫現在就殺了你？”
“信！當然信。”
看著龍俊那副死豬不怕燙的樣子，宇文長生不耐煩道：“快說，你究竟想要怎麽樣？”
“我想要活著，好好的活著！”龍俊麵色嚴肅，突然一反常態的向宇文長生走去。
“你想幹什麽？”
對方逼進，宇文長生本能的縮了縮身子，可一想起自己才是“獵人”，於是穩住了身形挺了挺胸。
龍俊邊走邊道：“你不是想要知道‘九州封神’的事嗎？好！我這就告訴你。”
“那你快說！”宇文長生才不相信龍俊的鬼話，暗中運轉罡氣護體，小心的戒備著對方。直到現在，他還是看不透眼前這個少年，到底在想些什麽。
……
龍俊緩緩走來，漸漸近了，二人距離不到一丈。
宇文長生眼眸一縮，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自信對方再往前走三步，便能將其一舉製住。
一步……二步……
動了，龍俊在跨出第三步的同時，雙手也突然揣入懷中！
“蓬——蓬——”
兩聲巨大的轟響，宇文長生還未來得及閃躲，已被淹沒在硝煙之中。
這樣的程度的攻擊，能傷害得了宇文長生這樣的宗師高手嗎？答案是否定的。
以宇文長生的武功，就算是絕世暗器也難以傷其分毫，他又如何閃躲不開“霹靂彈”的襲擊？他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引誘龍俊使出最後的絕招罷了。而他卻不知，龍俊則是另有打算！雙方都各自算計著，最後誰能如願以償呢？
硝煙漫天，就在這迷茫之時，昏暗中閃過一道寒光，直刺宇文長生咽喉而去！
是一把劍！宇文長生清楚的看見，刺過來的是一把極為鋒利的寶劍，劍尖上的寒光想刹那閃爍的星辰，讓人琢磨不透！
“魂飛魄散！”
龍俊一聲暴喝，身子飛成直線，托著寶劍直逼對方。這招正是《追魂劍譜》中最強的殺招！沒有氣機，沒有力量，隻有劍光。
“好！好劍法！可惜你今天遇見了我。”
宇文長生很自信，因為隻有極少的人才知道，他真正的兵器並不是扇子“殘羽”，而是隨身暗藏的軟劍“紫柔”。
沒錯！劍法，才是宇文長生最得意的武功。
以指代劍，一道天罡劍氣破竅而出，朝著龍俊射去。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在厲害的招式也隻是花俏的擺設。龍俊不隻一次聽過嶽凡提醒，所以在這危機關頭，他果斷地鬆開手中之劍，以變求成！
什麽！？他要幹什麽？！
宇文長生見龍俊如此舉動，眼睛暴突，滿臉驚異之色。身為劍道高手的他，從來都是惜劍如命，甚至很少用劍。實在無法想象，對方為了攻擊，居然會棄劍不顧。
瘁防不及之下，宇文長生一個翻身，險險躲開致命的一擊，右臂卻被劍鋒劃傷。一身冷寒襲深，剛才有點險啊！
相比之下，麵對宇文長生的手指劍氣，龍俊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一道劍氣貫胸而過，人已落地不起，口中血流不止，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
宇文長生不是笨蛋，相反，他從小就非常聰明，才會有今天的成就。隻不過，從剛開始聽到“九州封神”四個字後，他便失去了以往的冷靜，一直被龍俊牽著鼻子走。
“哈哈~~小子，你的真的很不錯，如此年紀就有這樣武功與智慧……先是累其心，再是惑其智，最後攻其不備，想要同歸於盡。可惜啊！可惜你今天遇上了老夫，注定你要失敗。”宇文長生雖然手臂受傷，但他心裏卻極為暢快。
曆經波折，最後取得勝利的成果，換了誰都會感到驕傲、自豪，感到暢爽、痛快。包括現在的龍俊！
“哈哈~~咳、咳、咳！哈哈——”龍俊同樣笑了，笑的更加張狂，笑的更加放肆，即便吐血不止，他依然在笑，仿佛看著天下間最可笑的人。
對方的笑聲令宇文長生極度不爽，笑容收斂，換上一副冰冷的神情道：“臭小子，你笑什麽？難道在笑你自己不成？”
龍俊止住笑聲道：“不，我在笑你，因為我覺得你很可笑。不但以大欺小被搞得如此狼狽，還厚著臉皮說自己贏了。你說你可笑不可笑？”
不顧宇文長生要吃人的麵目，龍俊繼續道：“老家夥，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自己傷口處不疼了？不要緊張，你沒中毒，隻不過是中了我特製的麻藥而已。喲~~你不要瞪著我嘛，那麻藥可是五毒教的，要恨你就恨他們好了，我就是抹了點在劍上而已。而且，這麻藥也沒有厲害的，三五個時辰後你就會恢複知覺了，但你的右手臂嘛，怕是要歇一歇了。嘿嘿~~”
宇文長生本是個老江湖，想不到今天自己會栽到一個毛頭小子手裏，大恨之於，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若是毒藥入體，以宇文長生的功力，輕易就能察覺的到。偏偏麻藥這種東西，麻痹了身體的感知神經，如何能感覺得到？
可右臂麻痹了又如何？宇文長生振了振精神，淡淡道：“你這小子真是狡猾，不但武功怪異，盡出奇招，智慧與反應更是一等一的厲害，若非你是漢人，老夫定要收你為徒傳我衣缽。不過……”
“呸！小爺才不稀罕呢！就憑你這點手段還想收小爺為徒，比起我師傅，你也隻配跟他提鞋。”想歸想，龍俊不動聲色，聽對方繼續說完。
“不過，我暫失一臂你又能如何？我現在要殺你，就跟拈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所以，你還是輸了。”說完，宇文長生跨步向前走去。
龍俊又笑了，笑的很燦爛。宇文長生見了心頭一突，似乎有些畏縮。
“臭小子，你又笑什麽？”
“嘿嘿~~這次我可沒笑你。”龍俊直言道：“我是真的高興。我有一個好兄弟，剛才你也看了，就是剛才樣子傻呼呼的那個。他真的很傻！我知道他一定會來找我的，哪怕我死了，他也會為我報仇！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哼！”宇文長生不屑道：“你以為他能救得了你？”
“他當然救不了我，但我卻能救他，至少能留給他多點活命的機會。我知道他會來，我也知道他打不過你，所以我才想盡辦法阻你一隻手臂……”龍俊笑著，後麵的話不用說，宇文長生也應該明白了。
拚盡全力，隻是阻其一臂，就為了換取兄弟多一分活命的機會。這究竟是傻還是聰明！？
宇文長生憤怒了，他現在感覺自己才像個傻子，一直被人耍弄！那種渺小、不甘、憋倔的情緒在心底滋生蔓延。
“瘋子！你是個瘋子……老夫要殺了你！”
不顧一切，宇文長生拋棄了所有的理智，抓起龍俊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罡風呼呼作響，血沫四濺！龍俊渾身上下皮開肉綻好不淒慘。如此下去，龍俊必死無疑。
……
“住手！住手！住手！”
連續三生大喝，一人一刀從天而降，剛強的氣勢硬是把宇文長生逼退開來。可還未等他看清來人的樣貌之時，瘋狂猛烈的刀風已向他鋪天蓋地的襲來。
第九卷魔染天下第四十六章堅強的淚
————————————
借著“霹靂彈”爆炸與打鬥的痕跡，丁毅一路追蹤而來。
當他正見龍俊正飽受摧殘之時，童年的時光、少年患難、生死相依、不離不棄；一起尋食、一起打架、一起鬼混、一起拜師、一起學藝……一幕幕難忘的畫麵回放在腦中，頭上豎起的發絲猶如張揚地怒火！
看著前方昏死的龍俊，丁毅哪還有半分猶豫？直接提刀向著宇文長生瘋狂的砍去。
“老東西，老子要砍死你！砍死你——”
憤怒！暴戾！癲狂！丁毅的刀勢配合他身體裏散發出來的氣息，鋪天蓋地的侵襲而去。
宇文長生不又驚又怒，偏偏被人占盡先機，更重要的是右手麻痹使不上力，一時無法還擊，隻能憑借著先天罡氣與折扇護住身體。
刀戰七式——無回式、萬均式、亂擊式、狂舞式、怒戰式、生死式、輪回式。
……
“鐺——”
“鏗——鏗——”
兵器撞擊聲聲震耳，攻擊異常激烈。
丁毅就像一頭脫韁的野馬，有用不完的力氣。連綿不斷的刀法，無盡的刀風席卷著大地，逼得宇文長生一退再退。
“這……好熟悉的刀法！？”宇文長生暗暗嘀咕著，腦中卻是轉念無數。
冷靜下來的他見丁毅施展的刀法，與今日角鬥場上那侍衛所用的刀法，竟然有七八分相似。隻不過，前者用的刀法打開大闔、殺氣凜然，而後者用的刀法氣勢磅礴卻刁鑽詭異，更多了幾分邪氣。難道這臭小子與那侍衛之間有什麽關係？！
宇文長生並未用過刀類兵器，他當然不會明白，嶽凡用的是戰場軍刀，丁毅用的則是半月彎刀。所以同樣的刀法，才會有不同的攻擊效果。
……
丁毅的刀法淩厲異常，若是他一直這樣攻擊下去，宇文長生最後難免一敗！可宇文長生畢竟是先天高手，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丁毅的耐力也略有不及。
由於長時間的處於激憤狀態，丁毅的身子漸漸不聽使喚，刀勢微微緩了緩！
就是現在！
宇文長生抽身一轉，左手一抖打出折扇中的暗器，射向對方。
丁毅突然猙獰一笑，不退反進，毫不在意飛來的暗器！
“嗤、嗤、噗——”
暗器打在丁毅的身體上，雖未致命，卻讓身上多出幾個血窟窿，痛的他鼻尖直冒汗！
對方的舉動再次令宇文長生怔住，兩字在他腦中反複閃現——“瘋了”。
就在宇文長生正要退開之時，丁毅自顧從懷中掏出一把“霹靂彈”，毫不猶豫的丟向對方。
“蓬——”
“轟轟轟——”
……
“老子打不死你，扔死你，炸死你個老東西！哈哈——”
丁毅狂笑著，手中“霹靂彈”一把一把的丟出，沒有一點心痛。要是別人看見這樣的情況，非要罵他敗家子兒不可。要知道，“霹靂彈”威力巨大、價值不緋，一般的人根本就買不起，更別說像丁毅這樣不要錢的亂灑。
大雨直下，砸的臉頰陣陣生疼。
硝煙中，宇文長生左閃有避，頓時感覺昏天黑地。就算“霹靂彈”傷不了他，可被人這樣狂轟亂炸，難免有些受不了。
“你這個瘋子！你們都是瘋子。”宇文長生氣得直罵卻又無可奈何，硬是炸得他一點脾氣都沒有！
……
身上的“霹靂彈”丟完，丁毅也從憤怒中清醒過來，連忙衝向不遠處龍俊。
“阿俊，阿俊……你怎麽樣了？說話啊！”
龍俊昏迷不醒，丁毅探向他的脈搏。
此時，龍俊體內靜脈氣息一片混亂，若非有一道微弱的元氣護住他的心脈，恐怕他早就成為一具屍體了。
丁毅連忙摸向懷中，但整個人頓時定住、傻愣著！
“完了，完了！他娘的，剛才不小心把保命丹也丟出去了，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丁毅現在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冷靜，師傅的教導回響在他耳邊，腦中靈光一閃，朝著龍俊懷中摸去……
《五毒密傳》、《追魂劍譜》……
《春宮圖卷》？！丁毅哭笑不得，臭小子把這也帶在身上！呃，沒收。
夜明朱、金銀釵、瑪瑙鏈、玉配、飛標、暗器筒……娘的！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五毒散、七心蟲、亂麻、迷心風……
“有了！”丁毅大喜，手中拿著一物，正是救命奇藥“還魂丹”！
丁毅對龍俊的性格了如指掌，這廝精靈似鬼，又愛占便宜，身上的寶貝無數，怎麽會沒有靈丹妙藥之類的東西？
“嘿嘿！”傻傻笑了笑，丁毅立即把“還魂丹”給龍俊服下。丹泛清香，入口既化，龍俊那蒼白的臉頰慢慢變得紅潤，真不愧是救命奇藥。
……
“吼——”
一聲衝天怒吼驚醒丁毅！
硝煙散去，一個人影漸漸顯露，宇文長生一身破爛，頭發散亂，堂堂一代宗師，現在簡直可比乞丐。但他偏偏身上除了右肩部位，再無半點其他傷痕。
還未等他衝出去，丁毅又開始繼續。
什麽五毒散、七心蟲、亂麻、迷心風……手中可用的東西，統統都丟了出去。一句話，打不過你，老子用東西埋了你！
要是龍俊看到丁毅如此揮霍他辛苦弄來毒藥，不知道會不會捶胸吐血，再昏死一次呢！？
四周烏煙瘴氣，地麵坑坑窪窪，綠草片片枯死，而宇文長生就站在其中。他現在心裏那個苦啊！今天不知道走了什麽黴運，不但角鬥場失利，現在更是遇上兩個不要命的瘋子，一個比一個狠！
“鏘——”
遭受如此打擊，宇文長生哪裏甘心？不再藏拙，終於抽出了藏於手腕上的軟劍“紫柔”……三尺之鋒，兩指寬翼，寒光潺潺，奪人心魄，果然是把絕世神兵！
“紫柔”劍出，宇文長生氣勢暴漲，消逝的信心再次回到他的身上。不得不說，力量是信心的源泉。
“老子滅了你！”
即便宇文長生現在狼狽不堪，又是左手攻擊，但對付丁毅，卻是綽綽有餘。
刀劍相交，預料的碰撞聲並未響起。刀身一輕，劍身猶如靈蛇纏在上麵。
沒有了先機與剛才的爆發力，丁毅在對方手下走不過十招！
……
“豎子受死！”
打掉對方的彎刀，宇文長生這次決定一劍必殺！
劍未至，氣先到，無數劍影附和著刺向前方……丁毅眼中倒映著一隻劍影，而眼中卻閃過一絲笑意！
危險！不好！
宇文長生腦中傳來一陣警覺，急忙收斂劍勢，往後退開。但因強行收勢，導致他體內血氣翻湧，護體罡氣減弱不少。
“蓬——”
又是一粒“霹靂彈”，毫無防備之下，炸得他眼冒金星，剛才的氣勢蕩然無存。
“嘿嘿！老家夥，剛才那粒是我從阿俊身上找到的，就算是為他自己報仇了。”丁毅自得的說著，心裏卻正暗暗打算著如何帶著龍俊離開。
差距畢竟是差距，這一點，丁毅心裏還是非常清楚的，可是現在……眺望四周，一片茫茫草原，若是自己一人，想要逃離不是問題，但帶上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那老家夥死了！”丁毅眼中殺機閃爍，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
“錚錚——錚錚——”
就在這時，寂靜的夜裏傳來一陣馬蹄聲響，正朝著丁毅這方靠近。
“你們怎麽在這裏？”一個渾厚切熟悉的聲音傳入丁毅耳邊。
他顫動著身子抬頭望去……
戰馬上，一人滿身是血，就連衣服的顏色也被浸染，挺直的背脊，說不出的堅毅。雖然視線很模糊，但丁毅卻能肯定來人是誰。
“師……師父……”
丁毅赫然跪下，眼淚不爭氣的落下。
正如嶽凡當初教導他們的一樣：沉默，不代表屈服，眼淚，不代表軟弱。
今天，他們做到了。他們用自己的力量告訴別人：“我們不再是軟弱的！”
第九卷魔染天下第四十七章凶獸之威
由於東麵早有韃靼族的士兵重重圍首，以嶽凡當時的身體情況，根本沒有把握能硬闖過去。無奈之下，他隻好選擇繞北道而行。誰知，韃靼族“黑甲軍”陰魂不散，尋著馬蹄的足跡又追了上來。如此大雨，在這茫茫草原之上，他早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惟憑著獵人的經驗與直覺找尋方向。
不知是否冥冥中的巧合，一路奔馳，嶽凡聞得遠處陣陣轟響，分明是有人爭鬥，於是他上前觀察，正好看見丁毅差點被刺殺的一幕。
……
“師……師傅……”
丁毅終見師父，跪倒在地，眼淚直流！
嶽凡有些激動的點了點頭，用手拍了拍丁毅的肩頭，將他托起。
簡單的一個動作，在丁毅心中卻是師父對自己的承認，心頭激動萬分。但他仍是低著頭，不願嶽凡看見他流淚的樣子。
“那人是誰？”嶽凡也不責怪，轉開話題。
丁毅聞言恭聲道：“他自稱韃靼族的國師，叫什麽宇文長生。”
“竟然是他！”
情緒湧動，嶽凡剛剛平服的仇恨再次複然！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丁毅，又看了看一旁傷痕累累的龍俊，那種愧疚、自責在心中蔓延，頓時憤怒爆發！張揚的頭發，配上他一身的血汙，整個人就如同剛從地獄走出來的魔鬼，猙獰！恐怖！
報仇！乃嶽凡此時心中唯一的念頭。
……
“老夫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硝煙之中，宇文長生怒不可竭！
爆炸傷不了他、奇毒也奈何不得他。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與兩個毛頭小子，一向高傲的宇文長生哪裏還能保持以往的冷靜？剛剛回醒的他已是怒火衝天，還未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就這樣手持軟劍就衝了上去。
還沒等他衝前兩步，身形嘠然而止！因為他感覺到前方正有一股凜冽的殺意，侵襲著他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死亡的氣息充斥著他的大腦，強大的危機感再次令他冷靜下來。
這時，宇文長生才看清前方，卻多了一人。而那人滿身是血，正麵目猙獰的望著自己，仿佛有莫大的仇恨一般。
“你……”
心中恨意張顯，嶽凡不想再多說什麽，也並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機會，提著戰刀就是一個力劈華山之勢力……
刀氣縱橫、殺氣漫天！
現在的嶽凡，可以用瘋狂來形容他的樣子。雖然身受重傷，但他不顧一切的攻擊，猶如一頭嗜血的猛獸，更加奪命。看來，狄秋然大將軍的死，對他造成地打擊真的很大。
……
宇文長生終於認出了嶽凡，準確的說，他沒有看清對方的樣子，可他卻認出了嶽凡的刀法。
強大的氣勢逼來，宇文長生萌生褪意。要是自己顛峰之時，他尚且敢與嶽凡一拚，可現在嘛，哪還有再戰的信心？
一進一縮、一強一弱！二人間的差距越拉越大。
民族恨！家國仇！血流盡，人不歸，緊握刀，枕屍眠，戰未停……
狄秋然的話在耳邊回響，那是嶽凡內心深處的痛！隻見他越戰越勇，刀勢連綿不斷，完全不顧自己混亂的經脈能否承受！
……
“好！師父！砍他！讓他宇文長生變成宇文短命！砍他個稀巴爛——”
丁毅看得激動萬分，忍不住在一旁搖旗呐喊。他本就酷愛刀法，觀之嶽凡那種瘋狂的刀意、一往無前的氣勢，簡直令他如癡如醉。心中暗暗自豪，果然是師傅出馬，一個頂兩啊！
“師傅！？”
聽到丁毅力的叫喊，宇文長生頓時恍然，難怪他們的刀法如此相似，原來是師徒關係。不過越是深想，他的心裏就越不是滋味，越是不甘。
不得不說，今天宇文長生這一輩子最倒黴的一天，心中怨恨不用再提！可他現在，絲毫沒有爭強鬥勝的想法，反而是在想如何脫身離開，走的越遠越好，最好是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們。想歸想，可現在最主要的是，自己該如何脫生？轉念間，眼前一抹紅光出現。
“噗——”
血氣不順，嶽凡噴出一口鮮血。
丁毅見了大驚失色，還以為宇文長生施了什麽毒手，連忙跨前，緊張的看著前方。看他這樣堅決的神情，若是嶽凡真有個什麽閃失，恐怕他必會不顧性命的衝上前去。
其實，以丁毅現在的功力，自然看不出嶽凡早就重傷在身。隻是盲目的崇拜令他以為，自己的師父天下無敵！所以眼見師父居然受傷，他如何能不擔心。
一口熱血吐出，嶽凡經脈反倒通暢不少，手中力道更重。他在堅持！隻要再堅持一會兒，相信宇文長生定被斬於屠刀下。
……
借著自己吐出的血霧，嶽凡掩住刀光，整個人向前傾斜。
宇文長生以為嶽凡快要支持不住，大喜之下連忙奪劍刺去！
豈料！就在這時，嶽凡的身體以極不正常的形狀扭曲，完全顛覆了力與技的身體平衡。
《刀戰七式》——輪回現！！！
刀鋒裹血，人如旋風疾轉。如此近的距離，宇文長生避無可避，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刀法。
宇文長生畢竟是一代宗師，生死之間靈台恢複清明，他決定放手一搏。全身的力量與先天真氣匯聚於左手之上，軟劍“紫柔”在顫動，發出嗡嗡的龍吟。
“哐——”
刀劍相交接，響徹天地！一時之間，草原上氣勁激蕩、飛沙走石、綠茵漫天。
二人都未退讓半步，看來勢均力敵！
還未等宇文長生歇一口氣，嶽凡身子一矮，刀半縮，整個人再次旋轉！
“又來！！！”宇文長生見狀大駭，再次灌力軟劍之上，奈何他力有不怠，刀鋒很輕易的劃破他的軟劍與罡氣，繼而劈向頭頂。
本能的閃避，宇文長生身子一側，險險奪過了這致命的一擊。隻不過，左臂卻難脫刀口的厄運。
“哧——”
手臂齊肩而斷，切口處血流不止。而宇文長生被擊飛數丈，重傷倒地！
……
沒有任何罡氣的枷持，卻能發出如此震撼的一刀！丁毅永生也不會忘記剛才那一幕，那一刀的威力。現在他才明白，力的技藝是如此重要，原來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師父就是師父，太強悍了！”丁毅喃喃自語，半天都未回過神來。讚！真是狂刀一怒，不是斷手就是斷腳……猛人啊！
嶽凡哪有閑心去管丁毅念叨什麽，現在他隻想著將宇文長生立刻斬殺。
可上天偏偏不給他多餘的時間，遠處的馬蹄聲漸漸靠近，顯然是剛才的打鬥聲把他們給引來。
就在嶽凡憂鬱之際，宇文長生拖著失去平衡的身子向遠處逃去。
嶽凡無奈的搖了搖頭，暗罵可惜！
丁毅回醒過來，快步上前道：“師父，我們現在怎麽辦？”
嶽凡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龍俊，沉聲道：“快走！”
說罷，嶽凡奔向龍俊，把他搭上馬背。回看丁毅，這個好徒弟卻在宇文長生那條斷臂上翻來翻去。
“你幹啥？快走！”嶽凡催促道。
丁毅把軟劍“紫柔”收回腕輪，回聲道：“師父，這可是好東西啊！不要可惜了不是？嘿嘿~~”感情這小子敗給這把劍後，心有不甘，一直惦記著人家的東西呢。
嶽凡氣得不行，懶得再理，轉過身騎上戰馬，然後頭也不回的疾踏而去，末了還不忘大聲道：“臭小子，你自己跑步跟上。”
丁毅急忙回頭，嶽凡已經奔馳而去！大歎一聲命苦，也跟著急奔而去。
……
……
身後數百追兵死咬不放，前方突聞錚錚馬蹄聲響。
嶽凡麵色凝重發黑，暗忖要是敵人包圍，這次怕是凶多吉少！
正要調頭，一個碩大的身影印入眼簾……是一隻身壯如牛的野獸，麵如虎獸，身染血汙、獠牙森森！
丁毅何曾見過如此凶猛的怪物？頓時嚇得臉色發青。對未知的事物，誰都抱有恐懼的心理，這也怪不得他。
嶽凡見到野獸奔來，非但沒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隨著野獸的出現，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呈現在眼前，塵香、付帥與顏月詩，還有淩通等人也陸續趕來。
……
原來，淩通與狄風帶部隊前來救援，路遇塵香等人，而塵香放心不下嶽凡他們的安危，於是隨部隊一起前來，小火則借著獸性的敏銳一路尋到此處。
途中，救援部隊遇到一撥韃靼族的輕騎兵，小火大發神威，憑一己之力，殺得對方大敗而歸！滿身血汙便是因此而來。
狄風迎上前道：“李先生，我家將軍呢？”
提及大將軍，嶽凡神色一寒，仍誰都看得出他的憤怒。
氣氛一陣陰狸！
狄風不經意間看到嶽凡馬背上的大劍，那正是狄秋然的貼身配劍，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裏蔓延。
現在不是敘事的時候，嶽凡打斷眾人的思緒道：“身後有追兵，回去在說。”
狄風強忍著擔憂，發令道：“三營、七營準備箭弩！二營衝鋒，四營包抄，不要放走一個！”
“得令！”
士兵正要衝殺！凶獸小火卻率先跳了出去。它本就是上古凶獸，自然嗜血，現在有如此難得的機會，怎會放過？
“吼——”
小火凶性大發，變身巨大，衝到“黑甲軍”的戰陣之中，抓、咬、撕、裂……
“殺啊！”
“快宰了這畜生——”
黑甲軍從未見過如此凶悍的怪物，力大無窮、刀槍不入……隊伍頓時方寸大亂！
狂暴凶戮，殘肢斷體、膛開破肚……四周赫然成為了地獄的海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狄風等士兵雖然早已見過如此場景，但還是忍不住暗暗心驚，誰也想不到，一頭野獸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殺傷力！要是有個數百隻這樣的野獸，那戰場之上還不天下無敵了？
他們想得倒是不錯，但他們哪裏知道，向窮奇這等上古凶獸，早已絕種，再難找出第二隻來，更別提數百隻了！
嶽凡並不太關注小火的表演，反而深深的看向塵香：“你怎麽回來了？”
塵香一怔，不由道：“我，放心不下。”
嶽凡不再說什麽，收刀而立，目光投向東方。
天邊翻出白肚，大雨過後，又是明媚的一天。大同城，那裏是第一束陽光照亮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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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魔染天下第四十八章國與家
草原蒼茫，大地淒淒。一夜之間，這裏發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韃靼族王皇太極性命垂危；韃靼王子穆罕蒙丹；大明“戰神”狄秋然身死邊定；韃靼族暗中勾結魔門陰謀毀約；大明三公主突然逃婚，連夜逃離韃靼族領地；劍魔四徒大敗重傷，韃靼國師更是斷手臂而歸……
韃靼大軍意外受襲，損失不計其數，一時之間，族內變得陣腳大亂。皇族龍衛首領螯義，率眾龍衛趕至大同城，潛伏於城內的魔門暗子皆被清除……
迫於種種因素，韃靼族預定的攻城計劃暫被多爾袞擱淺，一切混亂都歸於平靜。
雖然一場劫難過去，但沒有人會以為這就是結束。這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緊張的氣氛隨著北方的邊定之城，蔓延到整個天下。一層陰狸籠罩在人們心中，揮之不去。
平靜了一個多月的大同城再次陷入危機，而且比以往來的更加猛烈。
城牆上一片井然，那一架架滾石車威嚴聳立，駐守著邊關，似要把來犯的入侵者壓成肉餅。士兵們來回巡視，氣氛森嚴！緊張而嚴肅的神情，警示著戰爭就要來臨。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幾乎沒人會拖大家的後腿，就連一向高調囂張的監軍魏發仁父子倆，也很少出來走動。
……
將軍府後院中異常冷清，因為擔心三公主與小郡主的安危，螯義連夜帶著她們離開。如今除去嶽凡師徒三人，這裏剩下塵香、小柔、淩通、付帥與顏月詩五人，當然，還有一隻凶獸小火。
花壇旁，塵香等人坐立不安，嶽凡師徒三人已經進去半天了，可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叫人如何不焦急。平房前，變回原樣的小火，靜靜的趴在門口，懶洋洋的合著雙眼，誰也不愛搭理。
……
平房內，嶽凡盤坐於木床之上修補經脈、恢複元氣，身邊則分別坐著龍俊與丁毅二人。
出於大局考慮，嶽凡隱瞞了狄秋然身死之事，並謊稱那把佩劍乃是他在草原上拾到的。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說謊，那些痛苦、無奈、不甘的情緒淬練著他的心神……像打翻了五味一樣不是滋味兒。
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嶽凡需要的是時間，於是甩了甩念頭，拋開所有的雜念，專心吐呐、淬煉著天地之間的元氣。
戰場果然是個好地方，這裏的元氣非常強盛。雖然暴虐血腥，但以嶽凡那強大的控製能力，自然影響不了他的本心。而且，隨著他誦念《金剛經》中的佛語，狂暴的天地元氣異常平和，煉化起來更加快捷容易。惟有精神之力十分難聚，七情之氣運轉到及至略顯遲緩。
而龍俊與丁毅同誦佛語，心中一片寧靜，周身發出朦朧的光輝！
嶽凡等人在此靜心修養，不受外物所侵擾，卻不知道現在城下危急的形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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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風將軍！”
“說！”
“韃靼族的大軍離我大同城還有三百裏……”
“行了，繼續觀察！”
“是！”
……
將軍府大廳內，狄家十二將心焦不已。他們剛剛收到探子傳來的消息，韃靼族數十萬大軍已經起程，向著大同城殺來。而在百裏之外，韃靼族的先鋒騎軍已經紮營駐守，後方支援部隊正在陸續跟進，一場腥風血雨危及著整個大明的江山。
麵對數十萬韃靼鐵騎，沒有人還能平靜，更何況現在沒有狄秋然主持大局，前景更是不容樂觀。若非他們十二人情如兄弟，恐怕一顆心早就散了。
……
“報——”
“敵軍部隊離此還有兩百裏！”
……
“報——”
“敵軍大部隊已在百裏外紮營。”
再次聽到探子的情報，狄風在大廳中來回走動。沉吟片刻後，他才決定道：“傳我的命令，全軍整裝，隨時做好迎戰的準備……還有，把那個韃靼王子給我綁到城牆的旗杆上。”
老二狄雨比較穩重，聞言連忙提醒道：“大哥請三思，這樣做的話，我們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商量個屁！”狄風怒聲道：“你以為韃靼族的那些混蛋，會遵守什麽狗屁承諾嗎？老子就是要和他們鬧個魚死網破，你們可別忘了大將軍臨走前的囑托，無論如何都要死戰到底！我們沒有退路、沒有選擇、我們隻能拚命！”
由於大將軍狄秋然不在，軍隊中地位最高的便是狄風。因此他說的話，便是軍令。既然是大將軍臨行前的囑托，不管是衝動也好，承諾也罷，沒有人會去違背大將軍的意願。
“走！上城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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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十二將軍一臉肅然的望著下方，那黑壓壓的一片軍隊，如同萬千螞蟻傾湧而來，路過之地，寸草不生！沉重的壓抑感另人喘不過氣來。
天啊！那還隻是韃靼族的先鋒隊，少說也是五六萬人吧！隨後會有多少人？十萬？二十萬？
士兵心懷忐忑，手中的刀槍似乎在猶豫顫了顫。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爭，是一個必死的結局。就算知道最後結果，那也需要承受的勇氣。
狄風為人老練，一眼便看出了士兵們的異樣，心下卻是無奈。就算是自己，看到下方敵人的陣勢，也難免感到頭皮發麻。
這個時候，總要有人站出來說點什麽，否則這仗也不用打了。狄風深感自己責任重大，於是站出來，對著眾位士兵嗬斥道：“你們是不是怕了？”
“你們是不是怕了——”
由於聲音灌有內力，眾人聽到兒邊，猶如旱雷轟響，既心驚又慚愧。
見士兵們低頭不語，狄風走到一個老兵的跟前問道：“你可有父母妻兒？”
老兵老師回答道：“父母死於災荒，家中尚有妻女。”
狄風轉向旁邊的士兵，指著他的鼻子道：“你呢？”
“父母在堂，家有一子。”
“那你們呢？”
“家有老小。”
“我也有。”
“有。”
……
狄風沉聲道：“國家、國家，沒有國，哪有家？大夥兒可能都知道，也許過了今天，我們都沒有明天……你們的親人盼望你們回去，但我們不能回去，我們要是離開了，誰來鎮守邊疆？大將軍雖然沒在，但他走之前告訴我們兄弟，我們守的不是大明的江山，我們守的是國家百姓、親人朋友。”
語氣一轉，狄風情緒激揚道：“人活一世，誰能不死？你們死了，但你們的親人朋友還活著。他們會記得你們，會緬懷你們，會讚頌你們，會為你們驕傲、自豪……因為，你們的犧牲換給了他們平靜的生活，因為你們的熱血，灌溉著生命的燦爛。
我們沒有明天，難道我們也要自己的親人承受這樣的殘酷？難道你們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胞受人奴役？難道你們願意看到，自己的親人朋友倍受踐踏？”
“兄弟們，抬起你們的頭告訴我，你們能忍受嗎？能嗎——”
“不——”
“不——”
仿佛看到自己的親人在血泊中掙紮，士兵們個個紅著雙眼，撕心裂肺的叫喊著。
狄風借著高昂的情緒，接著道：“我們能退縮嗎？”
“不——不——”
“我們現在應該幹什麽？”
“殺——殺——殺——”
進攻！！
風幹了眼淚，化為熱血鏗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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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魔染天下第四十九章意外援助
“咚——”
“咚——咚——咚——”
“嗚——嗚——”
……
雷鼓聲鳴，吹響進攻的號角。
韃靼族陣營中，鐵騎率著士兵衝鋒而來！
“投石準備——”
“放！”
城牆之上嚴陣以待，狄秋然一聲令下，數十架投石器同時發射……
“嗖——嗖——嗖——”
“轟——轟——”
……
巨大的山石阻擋著韃靼鐵騎前進的步伐，堅固的戰陣瞬間被拆散。又因人口密集，不少士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巨石落下卻無力閃躲，終成戰場的灰灰。
“弓箭手準備——”
“一隊放！”
“二隊，放！”
……
又是一道令下，數百箭手連續拉弓放箭。
上空中，密密麻麻的箭雨遮擋住半邊天色。那黑暗的絢麗，吞噬著韃靼族士兵的生命。一時之間，大明士兵氣勢如虹，信心空前的膨脹。
“放！放！放！”
“射死那些野蠻子！”
“衝！衝啊——”
“殺！”
……
攻城的代價是巨大的，韃靼鐵騎還未衝至城牆，士兵已損失近千，而且數字正在不斷上漲。不過，他們並不打算退卻，對韃靼族的士兵來說，信奉榮譽永遠高於自己的生命。
不得不承認，韃靼族的士兵生猛、強悍！他們死命的揮動著兵器，冒著箭雨前進，有的士兵身上更是插有了數隻箭頭，可還在不停的衝刺，臨死前還不忘把屍體拖前幾步。
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到了韃靼弓箭手的射程範圍。
反擊！
韃靼士兵後方，一排排弓箭手狠命的拉弓狂放！打散了高空中的陣陣箭雨，雙方勢均力敵。
有了弓箭手的支持，韃靼士兵前行的步伐加快，短短幾個呼吸，已衝至城牆。
撞門、搭梯、套索等，無所不用其極。
……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啊！
看著城牆下擁蜂而至的韃靼士兵，狄風感到陣陣心涼。周圍越來越多的慘叫，那一聲聲城門的撞擊，猶如落在自己的心頭，難受之極！
“唰、唰、唰——”
狄家十二將把弓丟到一旁，拿出兵器加入近戰守衛。
城牆之上刀光血影，一麵麵青磚牆瓦染成血色，呼天搶地的叫喊聲回蕩在空中，淒慘且悲壯！
……
城牆上，蒙丹王子被綁在旗杆頂端，呆滯的看著下麵發生的一切。
駭然、恐懼、憤怒、絕望的情緒如同毒藤在心中蔓延，當他看到韃靼鐵騎攻城那一刻，他便知道韃靼族已經放棄了自己。如今的他，隻有等死一途，再無半點生機。
血腥刺鼻，恐懼過後的蒙丹深感無奈與苦澀，現在他隻想回到自己的家鄉。那裏天大地大，那裏有他兒時的玩伴，那裏可以盡情馳騁，揮灑青春的汗水……
“嗖——”
遠處一個黑點正在靠近，速度之快，眨眼即過！
當蒙丹看清那是枚鐵箭之時，它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膛。
快死了，四周好安靜，就像故鄉的風，寧靜、自然……我要回家了！
不甘的淚水由眼角滑落，蒙丹抬頭忘去……韃靼陣營之中，多爾袞放下大弓，嘴角撇過一絲陰冷的笑意。
仇恨，隻有鮮血才能洗刷！多爾袞隱忍多年，今天終於做到了。然而，這對他來說隻是剛剛開始。
……
“殺——殺——殺——”
韃靼族的士兵瘋狂的撲上來，一雙雙血紅的眼睛透著決心。
大明士兵也不顧一切的阻擋，而在他們的眼中透著深深的仇恨。
慘烈的戰爭繼續著，一方是韃靼族、一方是大明的士兵，他們為了各自的信念而拚殺於戰場之上。沒有誰會退縮，因為他們都有勝利的理由。
“轟——”
一聲巨響傳遍整個戰場！城門終於被撞開了……
“衝進城去——”
“衝啊！”
“殺——殺——殺——”
“吆——吆——”
……
古老巨大的城門被撞開，掀起一地的煙塵。
就在大夥爭先恐後的闖入城門，率先衝入城門的士兵們驀地停下，硬是把後麵的士兵擋在城門外。
怎麽回是？怎麽不走了？
後麵的士兵正感困惑，前方突然傳來一陣獸吼，把眾人驚醒。
“嗷——嗷——嗷——”
煙塵中，一頭碩大的野獸生生而立。虎麵紅毛、獠牙森森、軀如狂牛……巨大的身影籠罩著韃靼士兵，恐懼的陰隱瞬間襲來。
“唰！”
小火利爪簡單劃過，最前麵的兩名韃靼士兵就這樣倒在血泊之中。
“殺——”
恐懼激起了士兵的凶性，長矛、大刀齊齊落下！
小火毫不在乎，縱身跳入人群之中，開始最原始的本能——殺戮。
上古凶獸果然不同凡響，血腥之氣越重，小火就越凶、越興奮，仿佛永遠也不知道疲憊一般。
……
城牆上，狄風等人全身血酬，殺得昏天黑地，城門大破的巨響把他們驚醒。正要下城樓援助之時，塵香、付帥與顏月詩三人及時趕到，投入戰場之中。
“蓬——蓬——蓬——”
氣勁掃過，城牆上的韃靼士兵全都被震下城牆，高手的加入頓時緩解了城牆的危機。
大明士兵壓力一輕，頓時精神大振，手中弓箭又快上幾分。
塵香心存善念，每次出手隻把士兵打暈，並未肆意殺戮。相比之下，付帥與顏月詩雙劍合壁劍氣淩厲，所過之處，無不是一片血染之地。
遠處戰營中，多爾袞一直關注著攻城的情況。原本一切都如預料的那樣進行著，誰知對方突然出現三名未知的高手和一頭瘋狂的野獸，戰勢立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如此下去，勝利的結果很難預料！但是多爾袞豈能任由逆局發展下去？
漠北之地雖然貧寒，但不缺乏高手。在多爾袞的示意下，十個人影奔至前方投入戰場，把塵香等人攔下。
“他娘的十個先天高手？！多爾袞這野蠻子果然大手筆。”
城牆上，狄雷看到這一幕，又驚又怒，丟下手中的蝦兵蟹將，舉斧向著前方衝去。
狄風見兄弟如此衝動，嗬斥不及人已跑遠。無奈之下，隻好叫狄衛上前幫忙。
……
高手對決，驚天動地，戰場之上一片混亂！
塵香以一敵二略占上風，付帥夫婦以二敵二勢均力敵，狄雷、狄衛均未入得先天高手之流，因此二人戰一也隻能勉強支撐。
這戰場上最出風頭的要屬小火，在五名先天高手的包圍之下，它仍有餘力！大搖大擺的在戰場中殺戮，無人能阻其步伐。恨得眾位先天高手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衝啊！”
“殺——”
戰場之勢瞬息萬變，雙方高手相互牽製，多爾袞再次下令，韃靼族的士兵再次湧上來，比剛才更為凶猛。
又一撥攻擊開始了。
……
狄風駐刀而立，看著下麵密密麻麻的一片，苦澀的搖了搖頭。果然還是不行啊！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想起大將軍的囑托，想起國破家亡的情景，虎目中溢出一行血淚！
“像個男人，別他娘的流馬尿……”
一個渾厚的聲音打斷了狄風的思緒，轉頭望去卻是兩個陌生人站在身側。
站在前麵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麵容剛毅的男子。黑色的披肩，豎立的頭發，手臂上一塊快緊繃的肌肉盡顯男子陽剛之氣。而在他身後是一名瘦弱的男子，不修邊幅，頭發蓬亂，卻是一身寒冷逼人。
這兩人正是從南方一路趕來的王充和同路相遇的獵手屠雷。
狄風正待問話，王充手扣銀槍，人已經跳下城牆，衝入混亂的人群之中。
……
戰勢再次變化，多爾袞遠遠望去，隻見戰陣中，一人手持銀槍，在自己的鐵騎軍中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銀光閃過所向無敵，硬是在金戈鐵馬的軍隊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再看城牆之上，一人手挽千石巨弓，三隻粗大的鐵箭搭於弦上，也不瞄準便猛得放出，散射於韃靼軍隊中。
鐵箭與空氣摩擦，發出厲鬼般的嘶嚎，震得眾人心悸。還未等韃靼士兵們反應過來，一隻鐵箭已經穿投了四個人的身體！
強！實在太強悍了。
看到剛才那兩幕情景，狄風又一次熱血膨脹，周圍的大明士兵也為之高呼、倍受鼓舞。
士氣重振，力量仿佛又回到了眾人的體內。
狄風手舉大旗，在城牆上拚命揮舞：“兄弟們，宰了這些野蠻子。”
“衝啊！”
……
雙方士兵殺的眼紅，城牆下麵的土壤染成血色。
在大明士兵頑強的抵抗之下，韃靼族的軍隊步步後退！
局勢急速逆轉，多爾袞極不痛快，但現在不是義氣之爭的時候。用兵之道，就是進退之道，這個時候還要繼續打，即便勝了也得不到什麽。
“漢人士兵氣勢正盛，何不拖上一拖，令他們心力焦瘁之時再攻……”沉吟片刻，多爾袞有了決定：“鳴金收兵！”
“嗚——嗚——嗚——”
“全體撤退——”
“退——”
……
密密麻麻的韃靼士兵如海潮般退去，邊關將士一片歡騰，眾人臉上無不充滿了劫後重生的喜悅。有的歡呼叫喊，有的喜極而泣，有的更是直接躺在屍山血泊之中休息。
城牆上，狄家十二將同樣露出了喜悅的笑容，隻不過，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這隻是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更猛烈的風暴在醞釀著。
濃烈的血腥刺激著眾人的神經！喜悅過後，每個人的心，仍是沉甸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