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榮樹葉想來是暗有顧慮——宋征曾經試探過祂的態度,祂雖然願意調停兩岸的關係,但卻並不願意幫助東岸對抗西岸。

宋征猜測,枯榮樹葉也希望在世間大劫來臨之前,盡可能的保存此世間的力量,不要進行內部消耗。

無論是西岸征服東岸,還是東岸反擊西岸,都可以被視為是一種內耗。

但是這一次不同,宋征終於有了足夠的籌碼。他通知肖三山,請他聯絡枯榮樹葉冕下。肖三山在毀滅新世界中越發重要,在宋征離去之後,逐漸成為毀滅新世界整個信仰體係的中樞任務。

他還是那個態度,他可以聯絡師尊,但是師尊有什麽決定,不是他能夠左右的,宋征當然也明白這一點。

通過肖三山送出了消息之後,他在自己的大殿之中安靜的等候著。忽然劍塚仙子歸來,一身如雲的雪白衣裙,在他麵前靜謐的坐下。

宋征欣喜問道:“衛國王成功了?”

劍塚仙子點了點頭,忽然笑了,淡雅如蘭:“我把雲赤驚引薦給了衛國王,他們果然十分投緣,君臣相得。”

她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已經想通了,我能夠為華胥做的事情,也就是這些了,國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過問了。有雲赤驚在,衛國王又是飛升強者的戰鬥力,他必定能夠登上皇位。

那孩子也很淒苦,他要報仇,我也沒有立場阻攔。所以……故國,不回也罷了。”

宋征心頭唏噓,劍塚仙子和金印駙馬太叔丘在這一點很相似,他們為了眼中衰退的故國殫精竭慮,以一己之力守護一國。他們很強大,他們有生之年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是劍塚仙子恐怕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守護的故國真正看到了崛起的希望的那一刻,就是她離開故國的時候。

“仙子……”宋征開口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傷感之間,麵前泛起了一片世間苦海,金光波**,枯榮樹葉飄**而至。

宋征和劍塚仙子一起叩拜迎接:“尊上。”

枯榮樹葉問道:“宋征何事?”

宋征道:“毀滅仙界的情況?尊上可曾知曉?”

“細節不知。”

宋征立刻道:“晚輩在毀滅仙界中發現了洪爐和仙火!”

枯榮樹葉震**,宋征接著道:“不過已經被通天朝的人奪走。”枯榮樹葉在世間苦海的金波上飄**,宋征又說道:“不過毀滅仙界中,還有很多洪爐和仙火,晚輩可以幫助尊上,以仙火淬煉一些東西。”

枯榮樹葉歎了口氣,告誡道:“你小子,以後有話一口氣說完。”

“是。”

枯榮樹葉又道:“那本尊去找獨孤絕即可。”

祂當然看得出來,宋征有所求。

宋征微笑:“通天朝隻有兩尊洪爐,但是在毀滅仙界中,有數不清的洪爐和仙火。”他張開手,在麵前一抹張開了一片光幕,當中閃過了一幅幅畫麵,那是一株株鬼藤,當中都有一尊洪爐。

枯榮樹葉想了一下,承認:“你的確更有優勢。”

宋征篤定,枯榮樹葉這個級別的存在,如果需要利用仙火做些什麽事情,也必定十分困難,兩尊洪爐恐怕力有不逮。

他和瀛皇分別之前,暗中有所交代,讓瀛皇征服毀滅仙界的鬼藤。兩之間的交流,在風暴之中進行,掩人耳目,資深鎮國們包括天正老人在內,通過聯絡靈寶隻看到了一片狂風暴雨,並不知道隱藏在其中的細節。

“說吧,你小子想幹很麽。”枯榮樹葉淡淡問道。

“小子想知道,靈河西岸的情況。”

枯榮樹葉道:“你這又是何必,一定要內鬥消耗?”

宋征搖頭:“並非內耗,隻是自保。前輩擔心小子可能造成的這一點點內耗,何不去調停西岸的戰爭?他們之間的消耗才是真正的嚴重。”

枯榮樹葉怫然不悅:“你在指點本尊應該怎麽做嗎?”

“小子不敢。”宋征說道:“但是前輩也應該明白,世間大劫來臨之前,東岸西岸其實最好能夠分出主次,確認領導權,才能更好的將所有的力量凝聚團結。”

枯榮樹葉無奈:“你總有些歪理邪說。”頓了一頓,世間苦海上金光**漾,有一道“水波”送入了宋征的腦海中,為他顯示了整個靈河西岸的形勢。

宋征立刻明白了,喃喃自語:“萬妖庭……”

枯榮樹葉輕輕飄**,在世間苦海上再次掀起了一層金波,當中排出一枚特殊的石符,落入了宋征的手中:“此物,可以和本尊聯絡。本尊隨後會聯係你。”

世間苦海**漾,枯榮樹葉逐漸飄遠。

宋征和劍塚仙子再次叩拜:“恭送尊上。”

劍塚仙子不禁看了宋征一眼:“你真是……膽大包天,在獨孤絕的眼皮子底下耍弄這些手段。”宋征也是歎息:“力不如人,隻能取巧。如同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劍塚仙子點了點頭:“你多加小心。”

宋征暗中咬了咬牙,他雖然在慧逸公麵前表現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實際上依著宋征狼兵的底子,若是能夠有一拳破萬法,那當然是打他個痛快。

力不能勝的時候,隻能使用自己的狡詐了。

這當然不如酣暢戰一場來的痛快。

……

獨孤絕帶著兩尊洪爐回到了通天朝神燼山營地中,偏殿中的連城滅自有所覺,卻沒有主動迎出去,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安靜的等候著。

獨孤絕之前有了神念險些被仙火燒盡的經曆,也小心起來,慢慢的弄清了洪爐的內部構造,當他看到那浩大的煉造方案的時候,也震驚了。

曾經的仙界,全力鑽研出來的戰爭兵器何其強大,便是飛升強者也不禁遍體生寒。

他首先生出了和宋征一樣的疑問:仙界為何還需要如此之多、層階和種類十分齊全的戰爭兵器?

然後,他看到了宋征標注出來的那些東西,心中冷冷一笑:“這小子果然心懷鬼胎。”但是旋即皺眉:“他完全有時間將這些標注抹去,我們通天朝就算是能夠找到替換的靈材,也要費一番手腳,這小子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他猶豫著,要不要將這些標注抹去之後再交給連城滅,但又擔心弄巧成拙,如果被連城滅發現,反而解釋不清。

最後,他認真的研究了一下,確認這些標注都很正確,沒有陷阱之後,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就這樣交給連城滅。

他道了一聲:“請連兄前來一見。”

連城滅的身形慢慢在他麵前出現,由虛幻變得清晰,冷淡問道:“獨孤大人,何事?”

獨孤絕將兩尊洪爐交給他:“看一看有沒有什麽問題。”連城滅接過去,獨孤絕還是提醒了一句:“小心一些,仙火非同小可。”

連城滅小心翼翼,片刻之後驚訝問道:“這些標注,是那小子做的?他為什麽不暗中抹去,反而便宜了我們?”

獨孤絕微微搖頭,說道:“莫要小看了這個東岸的小子,他陰險狡詐,連老夫也著了他的道。”他隱晦的點了一句,沒有明說,但是想來連城滅應該能夠想明白,宋征之前有意挑唆通天朝兩位飛升強者之間的關係。

連城滅臉色變了幾變,隱隱有些明白了,對獨孤絕的態度緩和了一些:“連某立刻動身,將這兩尊洪爐呈獻給陛下。”

獨孤絕點頭:“連兄一路小心,還請提醒陛下,一定要謹慎行事,我們現在麵對萬妖庭,已經占據極大的優勢,這些仙器雖然強悍,對我們而言,卻沒有必要。”

“好。”連城滅答應了一聲,他走之後,獨孤絕卻仍舊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些不妥,宋征交出兩尊洪爐,顯得太過輕易了,似乎感覺……他巴不得自己去找他討要。

他沉思一番,輕輕一敲麵前的玉板,換來了手下的大將,吩咐道:“守好營地。”同時,他傳訊給天正老人:“盯緊宋征!”

而後,他身形一晃,此身化二,一身留在營地之中,端坐冥想,一身跨越了虛空之門,趕回朝廷。

他還是不放心,決定分身兩地,盯著朝中。

……

枯榮樹葉雖然將西岸的形勢如實相告,但是枯榮樹葉不可能幫助宋征向西岸傳遞消息。這需要宋征自己來。

宋征非常肯定,通天朝中有萬妖庭的奸細,甚至很可能在神燼山營地中,就有這樣的奸細。但是他不知道是誰,更無處尋找。

他想到的辦法是:九命王。

他聯絡了皇女燕真,請她盡可能的收集九命王的情報,他想從九命王的行蹤軌跡中,分析出在兩岸通道架設之前,她是在什麽地方,和通天朝聯絡的。

但是燕真和九命王兩方正在苦戰,燕真能夠收集到的情報十分有限,宋征仔仔細細的查看了好幾遍,卻仍舊一無所獲。

他心中不由得嘀咕:難道需要去找九命王?

九命王被整個靈河東岸鄙視,她呆在大本營裏不自在,索性一直留在通天朝的營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