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聽雷城最關心的,毫無疑問是宋征所說的,“從荒原之外走來”,姬古蓮感謝了宋征的重禮之後,便關心的問起:“小郎君當真來自荒原之外?”她又特意解釋了一句:“並非不信任小郎君,隻是此事事關重大。”

宋征頷首:“我的確不是破碎荒原的人。其實想來諸位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我所使用的一切能力,都不曾在荒原上出現過。”

聽雷城幾位重要人物各自點頭,其實不用宋征證明什麽,他們心中已經信了七成了。

姬古蓮露出神往之色:“荒原外……是什麽樣子?”

宋征思索了一下,卻還是隻吐出兩個字:“天堂!”

大殿之中安靜一片,似乎每一個荒原人都在幻想出自己心目中天堂的樣子。良久,姬古蓮才一聲悠長歎息道:“罷了,不知此生可有機會走出荒原。”

宋征想了想:“想要走出荒原,卻也不難。”

他明顯感覺到,大殿中所有人包括姬古蓮在內,呼吸位置一滯。過了好一會兒,姬古蓮才不確信地問道:“小郎君願意帶我們離開荒原?”

“如果你們願意當然可以。”宋征說道:“不過我肩負使命而來,需要完成了任務,才能離開這裏。”

歐陽正武急不可耐地問道:“小郎君有什麽任務?我們可以協助。”

“探索荒原。”宋征簡簡單單說道:“我已經對這一片荒原有所了解,但對於煉命體和命器十分好奇,想要更加詳實的深入了解一下。”

姬古蓮笑道:“這事情好辦。”

她對鄭月說道:“你拿著老身的令牌,這幾天就帶著小郎君在城中四處看看,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是,鄭月遵命。”她站出來,跪拜領命。姬古蓮將一枚潔白如玉的骨牌賜下,鄭月雙手接了。

接下來,姬古蓮安排了宴會,款待宋征。席間,宋征往天女薑小洞天中一瞧,正好兩頭蠱獸大戰,一頭慘被擊殺,宋征把手一伸,從其中將這頭死去的蠱獸抓了出來,然後交給姬古蓮的手下:“烹飪一下,加個菜。”

天女薑小洞天之中,獲勝的蠱獸一臉懵逼:本座的食物呢?

蠱獸們彼此廝殺,為的就是吞噬對方強大自身,結果苦戰一場,沒撈著吃。

聽雷城之中,眾多強大的聖骨人看到宋征隨手又拿出一頭強大的蠱獸,都是心驚不已。他們從未見過這樣強大的荒獸,雖然這一頭的骨頭,比不上宋征剛才送給姬古蓮的那一塊,但也十分強悍了。

今日的宴會,歐陽正武等人,原本以為就是陪吃配合,索然無味,不成想竟然有此等意外收獲。荒獸肉不過是口腹之欲,但是獸骨對他們格外重要。

以他們的地位,當然不可能當麵滿口稱讚感謝宋征,做出諂媚之態,但是心中的震撼著實不輕,對宋征的態度,不自覺的便有些暗暗地尊敬。

歐陽正武和平書齊相視一眼,心下有些不安:宋征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估,若是宋征知道是他們在背後挑唆,然壽光平在入城的時候為難宋征……

回頭要對壽家施壓,讓他們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

宴會之後,鄭月送宋征回去休息。姬古蓮為宋征安排了住處,一片廣廈。臨走之前,城主又叮囑鄭月,好生照顧宋征。

姬古蓮心中暗暗後悔,早知道當年自己也尋個郎君生個漂亮女兒,現在來不及了啊。她一生醉心修煉和權勢,不曾婚嫁。

宋征裝作喝的酩酊大醉的樣子,希望能夠躲過今晚一劫。

鄭月一夜不眠不休,盡心盡力的照顧宋征。她卻不知道,自己一直陪在旁邊,弄的宋征提心吊膽。他現在都開始後悔,當初史頭兒吹噓那些“經曆”的時候,自己應該多用心聽一聽,而不是隻會跑去七首妖龍的頭頂上發呆。

不過一直到目前,他的謀劃都算成功,明天應該就能夠看到命器的秘密。

隻是他心中藏著一層不安:天火打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用意?

而更深一層的不安則是:古今書卷又怎會知道天火的下一步行動?難道說天火和古神們,暗中也有勾結?

天火和光輝之神彼此有著默契,又和古神之間不清不楚,它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又究竟藏著什麽目的?

“曾經的仙界啊……破落至此。”他心中一聲感歎。

第二天一早,他醒來之後洗漱用餐,鄭月想了想,坐在一邊吩咐道:“去將丫蓮帶過來。”宋征有些意外的看看她,鄭月一撇嘴:“你放心,你要是喜歡她,我可以準你納妾。”

宋征嚇了一跳,一時間有些呆滯。鄭月哼哼一聲道:“你有多少個女人我不介意,不過正妻必須是我。”

宋征看著她的雙眼,那裏麵沒有什麽情欲了,這是一場權和利的商談。

他暗道一聲,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女人。他沒有回答,也不必要回答,鄭月自以為聰明,但這種人往往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丫蓮來了之後氣鼓鼓的,坐下來一言不發。她昨夜沒能“暗中監視”鄭月和宋征,不知道他們倆有沒有做些什麽。

宋征吃完飯,揮手道:“帶我出去看看。”

鄭月知道他的心思,帶著他在城中走了幾步,就直奔一處地方:“命器煉坊是城中看守最為嚴密的地方。”

“別的地方丫蓮都可以去,但是那裏不行。”

丫蓮又有些氣惱,卻還是乖乖留在了外麵。

命器煉坊外麵,有聽雷城一整隊的守軍戒備,數量在五百左右,而整個聽雷城的居民也不過三萬。

鄭月在門口亮出了骨牌,傲然通行,想來姬古蓮已經有了交代。

整個命器煉坊的負責人被稱為“大監造”,他是最高官員,同時也是最出色的煉匠。鄭月帶著宋征進門之後,他才匆匆趕來,一身煙火氣,對兩人微微拱手,道:“有些工序必須得本官親自動手,所以來晚了。”

鄭月會想著法子給門口的守衛臉色,以體現今時今日自己和鄭家的地位,但是麵對大監造的時候,卻仍舊十分客氣,微笑道:“沒關係。”

這裏麵的結構,和宋征所預料的大不相同,被命名為“煉坊”並不貼切,因為那些工匠其實並不負責煉造,更像是一種解剖和重組。

大監造陪著他們,有一句每一句的解釋著,大多數時候,都是他身邊的副職少監造在解說。

從外麵運進來一頭頭被狩獵隊獵殺的煉命體,這些都是軀體大致完好的。工匠們一步步的拆開煉命體的身軀,將裏麵的內髒掏空了。

外殼破碎的部分修補一下,清理幹淨,確保不會有任何問題,初步的製作就算是完成了。

隻有在命器煉坊最核心的區域,有一座巨大的銅爐,工匠們將煉命體重要的內髒部分經過了加工,投入其中,以特殊的火焰淬煉,然後得到一個個命魂。

宋征有些奇怪:“這樣就可以了?”

這和他心目中的煉造,有很大的差距。更像是……聽雷城將原本活著的煉命體進行了一種去除生命的“簡化”。

鄭月對他的這個問題無法解答,隻好看向了一邊的大監造。

大監造是個典型的工匠,對自己的工藝最為自豪。宋征一問,他便想也不想地叫道:“這樣就可以了?你以為命器煉造很簡單?嗬嗬!我告訴你,整個工序不能有一絲半點的馬虎,稍有不舍,外殼拚接的部分就無法達到圓潤如初,而且若是有什麽材料的殘留,後期使用之中,外殼就會生鏽,用不了多久就會報廢。

而命魂的煉造乃是整個工序的靈魂,不同的煉命體需要不同的火焰的選擇、不同的火候掌控、不同的煉造手段等等,任何一個環節出錯了,都會導致珍貴的材料全部報廢!

我們手中的材料,都是價值連城的,很多都是獵人們冒著生命危險抓回來的,我們稍有不慎,就是在浪費獵人們的生命!

此道,乃是於平淡之中見功夫!”

他也知道宋征是城主的貴客,語氣雖然有些衝,但還是不敢過分得罪,說完之後憋不住有低聲嘀咕了一句:“你知道什麽呀。”

鄭月一瞪眼想要拿出骨牌了發作,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正如大監造所說,命器煉坊中以小見大,平淡中見水平。

之前不是沒有人想要打命器煉坊的主意,最後卻全都铩羽而歸。

因為整個命器煉坊任何一個工匠都十分珍貴,替換了之後都會導致整個作坊的運轉不靈。和怎樣訓練、培養這些工匠,方法都掌握在大監造手中。

所以那些強大的家族,最後都被城主一番斥責,命器煉坊永遠都掌握在大監造手中。

宋征則是古怪的看著大監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大監造惱怒道:“怎麽了,你有什麽想說的?”

宋征幽幽道:“要不,讓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