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晏晉見宋征,首先要顯得自己“不甘人後”,獻上了祖師會的《光明傳習錄》,而後取出一本古卷:“閣下,我們祖師會一直懷疑,這是一件聖物,但是從來沒有驗證過。前輩們覺得,這可能是三件聖物之中的‘聖者手劄’,但是一直表現得平淡無奇,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使用。”

宋征倒是寬宏大度:“既然祖師會上下,都認定這可能是一件聖物,向來不會走眼。最近正好又有一枚本源丹,你先拿去。”

都晏激動起來,本源丹對於黑暗行者來說極其珍貴,而他並不打算自己服用,這是留給都豐的。

自己和蒙河、於火爭鬥了一輩子,這一代已經分不出勝負了。他寄希望於下一代。可是都豐因為得罪了宋征,被關了起來,耽誤了不少時間,在兌換寶物和修煉方麵,已經落後於蒙宿和於相。但是這一枚本源丹可以補回差距。

“多謝閣下恩賜。”他躬身一禮,宋征淡然:“這是你應得的。”

他說著,拿起了麵前的聖者手劄。

這是一卷古老破舊的皮卷,不知是什麽獸類,不厚不薄,卷在了一起,用一根皮繩捆住。看上去,的確像是一部古老的隨行手記。

宋征保持著一貫的謹慎,沒有親自動手,先以陽神淩空一照,而並不滲透其中。

十分古老,年代恐怕在萬年以上。於虛空層麵的深處,隱藏著一種特殊的力量。這力量似乎是被某種“規則”限製了,無法釋放出來,但是的確強大。

而且其中透露出一種和這個世界的基本構架相呼應的氣息。

“應該不會錯了,三聖物之一。祖師會之所以不能確定,是因為聖物的力量被封鎮住了,他們無法解開,使用這件聖物。”

他心念一動,靈元震動,呼應了外部的“本源之力”,那古卷的皮繩好像活了過來,自動打開了,並且在隨後,古卷也隨之自動展開。

都晏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他和祖師會中的幾位長輩都曾經嚐試著激活這一件疑似聖物,自然也嚐試過向其中注入本源之力。

但是這一件聖者手劄卻毫無反應。但是閣下卻可以輕鬆用本源之力的呼應,就讓手劄自動打開,彼此之間的差距之大,已經超乎了想象。他現在有些理解,自己在路上遇到蒙河和於火的時候,兩人提到閣下所流露出來的那種崇敬神情。

他壓下了心中的驚瀾,開口道:“很奇怪,先覺者閣下留下的手劄上麵的文字,我們一個也不認得。

祖師會的前輩們,有不少都是淵博的學者,據我所知,其中至少有七位乃是古老文字的專精者,但是從他們留下的研究記錄來看,別說讀懂先覺者的筆記了,他們甚至無法分辨出這是那一種文字。

他們都說,從未見過這種文字。”

宋征沒有說話,古井無波隻是雙眼死死盯著這一張獸皮古卷。

他的心中,也是一片驚瀾。祖師會七位古老文字專精學者無法辨認的文字,在他眼中一目了然,因為這就是洪武世界的普通文字!

上麵的所有語句十分通順,他閱讀起來毫無障礙。

也就是說,先覺者李漁和他一樣,來自於洪武的世界!

他沒有去和都晏交流,認認真真的閱讀起了這一部手記。

“我沒有能力獨自創造一個修煉體係,我所修煉的《神衍錄》也隻是道書級別,門派曆史上最天才的弟子,也隻是修煉到了命通境後期,甚至連成就老祖之位都很困難。便是在這個世界上流傳開去,也難以對抗龐大的神殿。

隻憑我本身明見境後期的修為,連一位雙頭八臂神徒都難以戰勝。

我很清楚自己的悟性和資質並不算頂尖,難以在《神衍錄》上有所開創,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好像忽然開竅了,從神通的角度開始修煉。以本身的力量去撬動這個世界的天地元能,隻要專注於修煉神通,便可以借助龐大的天地元能和神徒對抗。

如果在洪武,這是一個修煉的歧途,但是在這裏,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是手劄上的第一段,宋征心中一動:洪武?

李漁原來也來自於洪武天朝,他跟自己是一個國家的人。不由得,讓他有了一種認同感。

“或許我真的適合這個世界,來到這裏,恐怕是命運的安排。”

這一句他單獨列出來,流露出來的卻是一種自我安慰。

“我在門派之中不是重點培養的弟子,辛辛苦苦修煉,僥幸成了明見境大修,才算是有了一定的地位,能夠多分到一些修煉資源,讓我成為整個世界反抗神明的領導者,這有些強人所難,但已經站在了這個位置上,我是所有人的希望,還能怎麽辦?隻有勇往直前,將這當做我修行路途上最大的一場考驗,或許這隻是南柯一夢,有朝一日會忽然夢醒,發現自己還在洪武門派之中閉關靜修。”

“神殿的力量太強大,大家都沒有信心。其實我和他們一樣,但我不能表現出來,我要顯得一往無前,信心十足,我是他們信心唯一的來源,我是他們心中唯一的支撐。”

“今天令人振奮,我找到了強大助力。原來這個世界也不願意被徹底化為聖地,我可以從世界之中得到幫助。”

“天哪,我看到了什麽,我的右眼在上一場戰鬥中受傷,已經徹底壞死,我很後悔當初沒有認真學一學丹道,那樣的話我說不定可以治好自己的眼睛。

可是壞死的右眼卻可以看穿蒼穹!”

“我又發現了一些玄妙的事情,當所有人都信仰你的時候,原來你是如此的強大!”

“唉,壽元將盡啊……”

“原來竟然可以如此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壽命還剩下幾天。每一位壽元將盡的修士都會如此嗎?

我已經沒有時間去摧毀所有的神殿,將神明趕回神國了。但是至少,我留下了種子。可惜這個世界的土壤太過貧瘠,不知道能否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手劄到了這裏再無後續。

中間斷斷續續,有一些重要的線索和記錄,也有一些李漁自己彷徨、無聊的時候隨手寫下的隻言片語。

宋征認認真真的看了幾遍,將所有的話語一字不差的牢牢烙印在自己的心中,這才將聖者手劄整理好,詢問都晏:“傳說中聖者手劄有什麽威能?”

都晏一直在一旁安靜地等候,聽到宋征發問,他立刻回答:“當先覺者逝去之後,黑暗行者們麵臨著信心崩潰的局麵。

您要知道,在那個年代我們所麵臨的局麵甚至比現在還要嚴酷。先覺者閣下乃是所有黑暗行者的信心支撐,沒有他,所有人都沒有信心去對抗神殿。

但是先覺者留下的三件聖物,具備了大威能,在最艱難的時刻,幫助黑暗行者們堅持下來。

這三件聖物分別是蒼穹之眼、聖者手劄和天生聖杯。”

“蒼穹之眼乃是先覺者閣下的右眼,號稱能夠看穿一切虛妄,直透真相和本源。這件聖物可以讓任何一位神徒,甚至是四頭大主教幡然悔悟,看清邪神的本質。

隻不過使用起來需要消耗的本源之力太過巨大,無法大範圍使用。而且就算是使用,也需要被使用的神徒配合。黑暗行者們當年需要擒獲了神徒,才能對他們使用這件聖物。”

“天生聖杯是先覺者閣下的天靈蓋,天生而成聖杯的形狀,用這件聖物裝的清水,可以化為靈液,飲用之後能夠淨化邪神之力,讓黑暗行者的實力大大增加。”

“聖者手劄乃是先覺者閣下的隨手筆記,凝聚著他強大的力量,一旦展開,可以在千裏範圍內大幅壓製神徒的力量,據說在那個年代,黑暗行者們有能力攻擊神城,便是因為這件聖物可以對抗神城中,神像對於神徒們的加成。”

宋征點了點頭。

都晏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三件聖物逐漸成為了一種傳說。”

“黑暗行者中,也產生了一些理念的分歧,分裂之後三件聖物分別屬於不同的組織。而後在一場大戰之中,持有天生聖杯的黑暗行者組織‘真濟會’被神徒剿滅,這一件聖物據說也毀於那一場大戰之中。

後來也有數次,傳說聖杯重新現世,但是最後都不了了之,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件聖物。”

“蒼穹之眼也是幾經輾轉,最後落在了三輝聖手中。相對來說,蒼穹之眼是最為幸運的一件聖物,不過它的力量據說也在削弱,並且使用的次數變得有限。”

“聖者手劄最早是在‘靈知會’的手中,靈知會憑借這件聖物,曾經攻陷過兩座神城。但是隨後靈知會分裂,為了爭奪聖者手劄,他們之間混戰數百年,最後徹底衰落,被‘九雄會’找到了機會,將聖者手劄搶到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