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遠河端坐在一片廢墟的皇城之下,這裏是八岐逆神針的布置所在,隻是上方的黑暗識海已經幹涸了。

在宋征麵前,站著一名女子,她吃力地推動著整個陣法運轉,從黃遠河的腳下,慢慢伸出一道道黑暗的鎖鏈。

然後從黃遠河身上幾處要害大穴穿了過去。

女子身邊,還站著周聖。周聖從旁指點,宋征則配合的放出大噬滅天陰神,和整個八岐逆神針布置結合在一起。

大噬滅天陰神本來就是太後做的一種八岐逆神針的先期試驗,落到了宋征手中之後,經過了他的喂養,尤其是最近吞吃了竇子嬰的陰神,這魔物已經近乎大成。

宋征成就了陽神之後,寶藍分神對於大噬滅天陰神的控製再次得到了加強,這魔物現在十分的乖巧服帖。

而周聖已經將整個八岐逆神針布置徹底研究透徹,進行了一些修改,並不需要借助洪武龍氣。

黃遠河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被迫用來催動八岐逆神針,不由得一聲長歎:“老夫……這算是得其所在了?”

宋征淡然一笑:“閣下出賣了整個洪武天朝,現在用自身最後的價值,為天朝貢獻一些力量,本官稱之為……廢物利用。”

黃遠河慘笑:“好、好、好,堂堂文修鎮國,最後淪為廢物。”

宋征冷哼了一聲,問道:“能怪誰來?”

黃遠河仍舊不思悔改,點頭道:“成王敗寇,的確不能怪誰。”

宋征暗暗搖頭,知道跟黃遠河這種極端自私者沒有辦法溝通的。他對那女子說道:“林鷹茹,下手吧。”

女子頷首,她早已經被寶藍分神控製住,立刻催動最後的禁止,配合著周聖,將八岐逆神針封閉。

隨後就是耐心等待,經過周聖的改造,八岐逆神針誕生出來特殊“魔物”,比起原本的當然威力上會有些削弱,但能夠被宋征徹底控製,相對而言更加合適。

宋征知道了黃天立聖教真正的根腳之後,也明白了黃天立聖教真正的“重要人物”必定會轉世重修,他立刻暗中下令龍儀衛尋找林鷹茹。

他猜測林鷹茹是沒有真正死去的。

龍儀衛花了一些時間,在塞北找到了一名女子,正在黃天立聖教的配合下,暗中全力謀奪塞北九鎮的軍權。

於是龍儀衛在賀虎和石原河老大人的配合下,順利的秘密捉拿了這名女子,並且迅速押送京師。

宋征將寶藍分神落下,順利的確認了林鷹茹的身份,並且從她那裏得到了有關黃天立聖教的一些高層機密。

之前能夠不斷地反製太後和聖教主,從林鷹茹那裏得到的情報至關重要。

黃天立聖教的高層的確沒有人背叛,因為他們對於教眾的控製十分嚴密,但是宋征另有手段,卻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林鷹茹的事情,龍儀衛掩蓋的天衣無縫,塞北又不是黃天立聖教的勢力範圍,太後和聖教主一直沒能發現。

皇城仍舊是一片廢墟,外麵有龍儀衛京師緹營嚴密把守,又有靈陣籠罩,任何人不得接近。

宋征從廢墟下走出來,將“林鷹茹”留在了這裏,也就等於留下了自己的一道分神監視此地。

周聖已經悄然回歸了摘星樓——他如今在摘星樓可是頭牌紅人小生。

宋征獨自去了城外,會見了乾和太子,聊了一些事情,雙方達成了一些共識。宋征一直和乾和太子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實際上就是為了防備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是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如此做。

天子荒唐無道,宋征現在還能控製,但是如果真的有朝一日,像上一次那樣天子意圖勾結朝臣誅殺他,那麽他就要考慮換掉天子了。

這裏是修真界,肖震隻是失手殺了天子的一個“孽種”,就引來了龍氣怨懟,最後不得不被逼束手就擒——由此可見,弑君的因果太大,他承受不起。

但如果是乾和太子動手殺了天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是皇族的家事,乾和太子殺了天子,然後自己登基,順理成章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宋征不願意如此做,是因為天子弱小,他盡可以控製。但是如果乾和太子成為皇帝,堂堂鎮國強者,必定和宋征隻是合作關係,甚至當乾和太子羽翼豐滿,必定想要除去宋征獨掌大權。

因此宋征和乾和太子的商談,僅僅是雙方的一種默契,並沒有明說。

之後,他返回龍儀衛總署衙門,進了自己的書房,吩咐一聲不得打擾,自己癱坐在椅子上,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疲憊。

這段時間戰鬥不休,壓力巨大,天子又不老實,整日胡亂折騰,他的確辛苦。

現在總算是能夠稍稍喘口氣了。

他取了一壇三千年份的靈釀,自己喝了一碗,靈釀中蘊含的豐沛元能衝刷著他的身軀,讓他感覺到了一陣舒爽,卻又不禁想到了周寇,差一點落下淚來。

土匪用自己的生命,幫他兌掉了最大的一個敵人,太後。

本來勝利之後,應該和兄弟暢飲美酒,或許還要醉臥美人膝一下。但是現在……他舉起酒碗,隔空遙敬灑在了自己腳下,然後忍著眼鼻之間的酸楚,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土匪你狗日的,是要讓老子永遠欠你的啊。”

他仿佛聽見周寇的魂魄,在幽冥之下放聲大笑,得意洋洋。

他獨自喝著酒,回憶著在皇台堡中的點點滴滴,從他出入狼兵營,一直到最後天火落下。他並非是從一開始就猜測天火乃是一位神明。

天火的所作所為,哪有半點神明的樣子?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東西是個魔物,不知從那一處虛空裂隙之中鑽到了這個世界。

但是隨著它越來越多的展現自己的威能,宋征終於逐漸肯定,除了神明,沒有任何存在能夠有此等神通。

可惜這世間一切神話都是支離破碎,斷斷續續不完整的,甚至很多傳說故事彼此矛盾衝突,有關神職的部分更是不能推敲,一個神職往往對應著幾位神明。

宋征從天火下逃出來之後,認真研究過蒼穹之上的那些神明,但是結果卻是毫無頭緒,更加迷茫。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世間曾經經曆數個文明紀元,而這些紀元的毀滅,很可能是因為一次次的神戰。

神燼山之所以命名為神燼山,不正是因為曾經有神明隕落,化為灰燼凝聚成為大山。

而神明強大,往往死而不滅,更是有著一念重生的大神通。那些古神們,哪怕是戰敗了失去了在天條之中的位置,恐怕也不會甘心失敗,一旦有機會,祂們就會謀劃著東山再起。

可天火……究竟是新神還是古神?

祂堂堂神明,為何要隕落世間,化為魔物?

宋征越想越亂,終於還是一聲歎息丟下了這些事情,取出這一戰的收獲,細細檢視起來。

從洪王殿下那裏搶來的鐵杵高達八階,可以算是這世間聖物之下最為強大的寶物之一了。他以陽神觀之,也不由得讚許點頭,這寶物有大威能,若不是自己陽神層次的未卜先知,能夠準確的料敵先機,提前出手扼殺對手的一切攻擊,他想要擒下洪王並不容易。

這件“撼天霸王杵”其實做到了一個看似簡單,卻總被人忽略的至理:化繁為簡。

將最為簡單的功能,做到了極致,其實就是真正的大神通。

撼天霸王杵沒有別的作用,隻是一個“重擊”。它將這一簡單的能力,真正做到了極致,也就順理成章的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沉重一擊,可轟破蒼天、炸碎大地、阻斷江河、排空大海、碾碎虛空。

一切的複雜神通,在這樣簡單卻沉重的攻擊下都會變成“虛妄”,從而顯得不堪一擊。這種“沉重”是不可量化的,因而也沒有上限。

他一聲感歎:“這麽簡單粗暴的東西……實在是太和本官的心意了。”他骨子裏仍舊有著狼兵的性情,事實上若真的是力量足夠,他也懶得動腦子,一錘子砸過去不就什麽都解決了。

正是因為不可力敵,他才隻能絞盡腦汁想出各種謀略,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好寶貝。”他稱讚一聲,把手在撼天霸王杵上一抹,陽神之能輕而易舉的將洪王殿下的“烙印”抹去了,稍加煉化,這寶物就歸了宋征大人。

他美滋滋的耍弄了幾下才收進了自己的芥指,而後取出了得自竇子嬰的戰利品。

說起來很奇怪,竇子嬰身上的儲物法寶竟然有三件,芥指一枚、小須彌界一座,另外還有一座小洞天世界。

他從小到大打開,先是這枚芥指。

不得不說大漢皇朝地卻富有,宋征大人也有芥指,但隻是普普通通的一般貨色,跟大漢皇朝的寵兒,“再世仙”竇子嬰閣下不能比。

竇子嬰的芥指十分精美,造型頗和道韻,不大的戒麵上,篆刻著一共九枚古老的篆文。一枚稍大一些位於中央,另外八枚環繞在周圍,成八卦的方位排列。

他看著就嫉妒並且不爽,同樣是天子,洪武的和大漢的差距那麽大;同樣是天才,自己和竇子嬰……差距好像也很大啊。

“有什麽用處,還不是被本官打殺了。”他這般自我安慰了一番,心頭舒暢了很多,手指輕輕一觸那戒麵,打開了這個儲物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