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一愣,顯的有些失望。

東郭陽暗中冷笑,本座忍辱負重,也絕不讓你這豎子得逞。

宋征一揚眉毛,喝道:“上枷鎖、行刑!”鴻天成大無畏的上前去,接過了枷鎖給東郭陽扣上去,東郭陽冷冷看著他,似乎要記住他的樣子日後報複。

鴻天成卻狠狠一咬牙,從一旁抽來一隻軍棍,啪啪啪的朝著東郭陽的背後打了過去。

法器枷鎖之下,東郭陽一身修為被鎖住。一連八十軍棍,打得東郭陽從後背到屁股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最後一棍下去,啪一聲軍棍折斷,鴻天成轉身來對宋征跪下複命:“大人,罪犯東郭陽行刑完畢。”

宋征沒有回答,卻是眼珠轉動。東郭陽心裏咯噔一下,他現在身上帶著法器枷鎖,鎖住了一身修為,宋征若是趁機加害,哪怕是事後首輔大人為自己報仇,自己卻也看不到了!

他警惕的盯著宋征,喝道:“某家身負首輔大人之命,文修鎮國必定時刻關注此處。”

宋征一想也是,因為慧逸公的要求,黃遠河在正常狀態下不會向自己出手,可若是自己真的暗算了他手下第一大將,恐怕黃遠河忍不得。

他放棄了那個誘人的念頭,哈哈一笑,親自上前來拍拍東郭陽的肩膀,親自為他卸去了法器枷鎖:“先生莫怪,隻是國法森嚴,容不得本官不執行。先生罪過已經了清,這就送先生回去。”

東郭陽用力一甩袖子,想要將宋征推開,卻感覺後麵一陣劇痛傳來,頓時兩股戰戰,險些沒能站穩。

解脫了枷鎖,他深深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道:“今日諸位所賜,來日某家必有厚報!”而後揚長而去。

宋征一聳肩膀,對於他的威脅之言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然後對所有人使了個眼色,大家心有靈犀放聲大笑,聲震雲霄。

一刹那間,東郭陽的老祖心境轟然崩潰,羞辱感如同潮水一般襲上大腦,差點讓他轉身過來跟這幫混蛋拚死廝殺一番。

但他耳中,響起了首輔大人的聲音:“戒怒!”

他瞬間清明,明白這是宋征在故意激怒自己。若是自己這個時候殺回去,黃遠河便沒有了出手的理由。

他咬牙切齒離去。

走倒了半路上,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宋征那混賬東西,絕不是什麽“禮賢下士”的人物,他為何要親自為自己脫去枷鎖?

再想到他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東郭陽猛然冷汗,立刻開始審視自身。可是幾次下來並沒有發現什麽隱患。

他卻仍舊狐疑不定。

畢竟能夠成就巔峰老祖,除了孫辨非那種之外,大都是謹慎處事的。

……

宋征從沒有奢望這樣就能殺死黃遠河手下第一大將,不管是利用什麽樣的罪名。

他明白時機未到,有些事情不能急迫。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包括東郭陽自以為“看破”的那些,都隻是他刻意做表現出來的效果,誘使東郭陽“顧全大局”就範而已。

他的目的,隻是一頓“殺威棒”,初入京師,氣勢不虧!

京師緹營的這座大營,已經被小蟲肆虐的一片狼藉,但整治一下還能駐紮。龍儀衛上下一片歡騰,畢竟能夠如此逼迫一位巔峰老祖,他們一輩子也未必能遇上。

更不要說這位巔峰老祖號稱京師第一老祖。

唯獨萬克豪手下的那些千戶、百戶,一個個像寒風中的麻雀,哆哆嗦嗦的站在一邊,等候大人的發落。

宋征似乎忘記了他們,有條不紊的安排著重建大營的各項工作,一直到齊丙臣提醒了他一聲,他似乎才忽然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幫罪人。

他踱步而來,那些人立刻跪倒一片:“我等被萬克豪所蒙蔽,還請大人寬恕。”

宋征背著手,居高臨下望著他們,道:“汝等人頭,暫時寄放在你們的脖子上。各自回營,統領手下的校尉,將大營整飭一新。你們以前的那些破爛事情,最好處理好手尾,不要被本官查到,否則人頭落地,毫無商量。”

他說完,轉身而去,千戶和百戶們大汗淋漓。剛才宋征暗中以陰神威壓,他們感覺如同一座泰山壓在胸口上。

死裏逃生之後,卻又奇怪:自己手下的校尉們,都已經進了大人戰獸的肚子啊。

盤踞在軍營後方的小蟲得了老爺的命令,一張口把自己吞下去的那些校尉們呼呼啦啦的都吐了出來。

隻有守在軍營門口,膽敢向宋大人的部下動手的丁元奉,和那一百多校尉真的成了小蟲的美食。

這些人也都有修為在身,短時間無法呼吸並不會死去,隻是每一個人都失了魂魄一般,身上一片粘液淒慘無比。

宋征一聲叱喝:“呔!”

陰神之威發動,所有的校尉都被驚醒,一時間軍營中混亂一片。有一部分清醒過來之後,直接兩眼一翻嚇昏了過去;有一部分嚎啕大哭,還有一部分撲在一邊不斷的嘔吐著。

宋征皺皺眉頭,不屑道:“這就是萬克豪所謂的精兵?”

他拂袖而去,留下了鴻天成和一千五百鬥獸修騎:“將營地打掃幹淨。”

回去的路上,呂萬民有些擔心:“大人,這些人都是萬克豪的心腹,若是有人懷恨在心,裏通外敵……”

宋征微微一笑,低聲對他道:“先生以為本官留下他們做什麽?對外自然是宣稱手下無可用之人,隻好暫時留下他們。但本官所希望的,正是他們裏通外敵。嗬嗬。”

呂萬民心思一轉也就明白了,連連點頭:“大人此計甚妙。”

宋大人進城的時候,城門口的守軍已經變得畢恭畢敬。這些城防修兵隸屬於九門提督麾下,卻也聽說了宋大人剛才的奢遮。可以預見,在宋征手下,龍儀衛即將恢複往日的“雄風”!

路過京師中一條繁華熱鬧的大街,他們和一隊人馬隔街交錯而過。有一人坐在戰車上望著他,眼神深邃,帶著審視和某種興致。

宋征有些莫名其妙,他身後的齊丙臣道:“那是新任肅衛指揮使申屠鬼才。”

宋征頓時煩躁,道:“洪武天朝隻需要一個龍儀衛。又是龍儀衛又是肅衛,各自職權怎麽分配?”

他身後眾人都聽到了大人的話,一起點頭,就等著大人帶領他們,去滅了肅衛。

宋征忽然回想起剛才那家夥的眼神,問道:“這家夥到底是男是女?”

那申屠鬼才穿著衣服顏色豔麗,但看款式卻是男子的衣著。呂萬民笑著道:“聽說是個不男不女、又男又女的家夥。”

宋征回頭一望,陰神籠罩,從已經遠去的申屠鬼才身上,看出來了一些奇怪的東西。而後的路上,他一直沉思不大說話,到了總署衙門中,便道:“本官想去摘星樓,你們安排一下。”

“是。”應聲的是範百用,然後屁顛屁顛的去了。

另外幾個千戶看到他這諂媚模樣,暗恨不已:自己怎麽沒反應過來呢?大人用誰用得順手了,日後就是大人的親信啊。

……

宋征打算批閱一些積壓的公文,等範百用和摘星樓聯絡好了再過去——摘星樓是龍儀衛中一個特殊的場所,甚至在整個洪武天朝都是獨一份,那些老怪物們一個個脾氣古怪,宋大人覺得不能輕慢了。

但是他還沒等到去摘星樓,就被首輔大人派來問責的官吏堵在了衙門裏。

罪責顯而易見:縱獸食人。

來的是京城九門提督衙門的一位長使,宋征不知道他是不是代表了九門提督站在了首輔大人一方,但他神色冷傲,措辭嚴厲。

宋征痛心疾首的用力一砸桌子:“那畜生的確可惡!已經被本官就地正法,戰獸最重要的不是戰鬥力強大,而是要順從聽話。它們的存在,是為了保護我族,出了這麽大事情,本官絕不敢包庇,必須要明正刑典。”

長使沒想到這一趟差使這麽容易就辦成了,問道:“既然大人已經將那頭畜生處決了,那麽不介意讓下官看一下屍體吧?”

“不介意。”宋大人完全不像是一位跋扈的龍儀衛指揮使,極為配合。然後道:“不過……屍體隻剩下了一部分,本官斬殺了那頭畜生之後,本著節約資源、全麵利用、毫不浪費的原則,已經把那畜生的屍體大卸八十八塊,分給了大家。

畢竟是三階靈獸,食用了獸肉對大家的修行大有幫助。”

他說著,從小洞天世界中拿出來牯牛大小一塊血淋淋的獸肉,啪一聲扔到了長使麵前:“這一塊還請使者笑納,回去煮一煮嚐一嚐。”

長使終於明白宋征打的是什麽主意,氣的臉色鐵青,咆哮吼道:“宋征!你休想蒙混過關,這件事情乃是首輔大人親自問責的,你……”

宋征皮笑肉不笑的打斷了他的話:“還請使者慎言,我龍儀衛衙門中,不曾有過如此咆哮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