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古哼了一聲,冷著臉懶得搭理他。他林大師是什麽脾氣?不看在宋大人的麵子上,怎麽可能管你小子這破事兒?

宋征滿意的笑了,背著手來到了虛空熔爐外,道:“你且忍一忍,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具身軀本質上來說還是你的,除非你想奪舍重生,否則隻有這一個辦法。”

李三眼雖然是風月場所著名的快板手,但對自己的尺寸卻詭異的滿意。一想到奪舍重生,得是用新的槍棒,他就一真不舒服,咬牙道:“我忍得住,大人盡請施為。”

“你這具身軀,融入了太過毀滅的力量,必須要徹底煉去其中的魔性。不過你放心,林老先生不會害你,而且一旦成功,你必定因禍得福,境界大增。”

“真的?”李三眼的期望原本已經降到了最低,忽然得知還有好處,立刻就開心起來。

宋征含笑點頭:“當然是真的。”

他沒有跟李三眼強調,自己說的是“一旦成功”,那如果不成功呢?

烈焰灼灼,李三眼的慘叫聲引得無良的老祖們眉開眼笑。

當然了更讓他們開心的,還是那一具毀滅邪魔的軀體。龐然大物,一身是寶!

林震古也不管李三眼了,衝過來率先道:“大人,您剛才答應老夫的,讓我挑些好東西。”一旁的毛人傳也很眼紅,煉仙宗也需要這些獨一無二的寶材——這些寶材落到了煉仙宗的手裏,那真是任何一部分,都可能煉製出一件獨一無二的法器。

可人家林震古現在是靈寶五階的水準,毛人傳不敢跟他爭。

宋征笑道:“這麽多的材料,人人都能分到很多,林老前輩不必心急。”

“不行不行,”林震古連連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喝湯,我先看看。”

宋征被他這古裏古怪的俏皮話弄得無可奈何,勸說道:“您老人家以後少跟李三眼這種人混在一起。”

對於一尊邪魔來說,毫無疑問頭顱是最有價值的,林震古雖然貪心,但該懂的事兒懂,避開了頭顱,挑選了幾個部分。

這時,正在虛空熔爐中備受煎熬的李三眼發出了以及聲嘶力竭的生命呐喊:“邪魔**留給我!”

全場鴉雀無聲。

你一個小蝦米,靠著大家救命的貨色,居然敢搶先索要戰利品?

但是此時此刻,老祖們紛紛大度:“可以,留給你了。”

“絕無問題,那玩意兒歸你。”

宋征老臉通紅,喃喃自語道:“這一次事件過後,是不是要考慮一下,把這個敗類逐出龍儀衛,本官丟不起這個人啊……”

“嘿嘿嘿!”弄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李三眼在火焰中滿意的笑了。

林震古之後,其餘人一起上前,誰想要什麽部分,大家商量著來。雖然也有爭搶,但總的來說十分友好,畢竟戰利品豐厚,足夠讓參戰的每一位都滿意。

最後給宋征留下來的,正是那一顆邪魔之首。魔角、魔眼、魔牙、魔腦都是最珍貴的材料,都歸宋大人所有。

除了身份的原因之外,宋征在這一戰當中作用也是最大的。

宋征也不矯情,將這一顆魔首暫時收入了小洞天世界,然後看看戰場,歎了口氣:“龍儀衛會派人來回複此地的生機,但想要變成以前的樣子,恐怕還要數百年的時間。”

這裏乃是荒山野嶺,便是一片死地,其實也沒什麽問題。

大家再去看虛空熔爐中的李三眼,忽然意識到:這小子已經很久沒有慘叫了。

李三眼躺在火焰中已經沒了聲息!

大家慌了:“不好,怕不是出了意外!”

宋征第一個衝到了虛空熔爐前,大聲朝裏麵喊道:“李三眼!李三眼!”其餘人也都圍了過來,林震古忍不住想要打開虛空熔爐,忽然一動不動的李三眼猛地蹦了起來,朝宋征做了一個鬼臉:“嚇到你們了!”

宋征氣的想踹他,李三眼卻美滋滋的:“大人您還是很關心我的。”

“放屁!”宋征氣地罵道:“你去死了才好!”

“嘻嘻嘻,”李三眼仍舊笑嘻嘻的,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大人您就是關心我,大人關心我,關心我……”

宋征以手掩麵,道:“諸位,我有些後悔救了這廝。”

幾位老祖都點頭:“此等敗類,合該毀滅。”

“嘻嘻,大人關心我的。”李三眼還在傻樂中。

……

車隊轔轔,念過了官道上的輕塵,那一座恢弘的大城已經逐漸映入了眼簾。

車隊中一輛外表看上去很普通的馬車,內裏卻是一應的皇家用度。乾和太子端坐在車內,雖然容顏已老,但腰身挺拔。

在他的身邊,陪坐著一名老太監。

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絕不會想到,這樣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中,竟然坐著兩位鎮國強者。

老太監從小就跟著乾和太子,彼此十分了解。他看得出來,太子殿下平靜之下掩藏著劇烈的情緒。

“殿下,咱們回來了。”老太監輕聲說道。

乾和太子的手微不可察的抖動了一下,目光透過車廂,可以看到整個京師。他遲緩了一下,才點頭說道:“是啊,多少年了?”

老太監躬身答道:“五百三十一年,又四個月。”

“嗬嗬嗬……”乾和太子再難壓抑自己的情緒,他長身而起,飄然上了車頂,遙望京師。就是這座城市、在這裏,他經曆了人生最得意的時光,也經曆了人生最慘痛的失敗。

西大街的鬧市,東關口的獸欄,北七街的寶器坊,南小巷的繁華煙柳……那個時候他是太子殿下,所到之處快馬輕裘,意氣風發。

隻是不知道,五百年後,當年的那些京華煙雲可還在否?

他又看向了一個方向,那裏是他曾經的東宮。他之後,便是那個竊位之人的家了。他心中情緒翻滾,五百年後這種情緒已經經曆了太長時間的醞釀,絕不簡簡單單是仇恨了。

“唉——”他悠然一聲長歎,卻隻說了一句話:“不知道,東宮壽山閣外望山槐上,那一窩小鬆鼠還在嗎?”

老太監弓著身,他的情緒其實和殿下一樣洶湧而複雜,他又說了一遍:“殿下,咱們回來了。”

乾和太子沉默回到了車廂中,輕輕點了一下頭。

車隊不需要盤查,直接進入了京師。範佩龍片刻也不敢耽擱,帶著車隊直奔皇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