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想了想,擺手道:“之前在鶴州便是如此行進,效果不佳。馬將軍領兵在前開路即可,本官和龍儀衛跟在後麵。”

馬敬常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末將遵命。”

他轉向前去,一道道命令傳遞下去,三千北台城精兵很快後隊變前隊,調轉了方向往來路去了。

馬敬常又回來了對宋征道:“宋大人,此地已經靠近戰場,華胥人凶狠狡猾,時常會派強大修士入境騷擾,因此這一路上肯定不安全,大人一定小心,若是遇到戰事,不可慌亂,還請聽從末將的建議,畢竟末將曾跟華胥人戰鬥過。”

宋征頷首而笑,善於納諫:“好。”

馬敬常命遊騎斥候在前,數十名遊騎前行三十裏,發現情況立刻就會以同音骨符回報。而宋征也看到了,這些遊騎的馬屁股上,都綁著特殊的法器,像是兩個高高豎起的鐵絲,那是用來探測虛空壁壘的,若是發現虛空壁壘薄弱之處,便會立刻回報,大軍盡量繞行,以免落入虛空陷阱。

若是實在繞不過去,也要提前派人來盡心檢查,確保安全。

宋征身邊,曾千戶等人點了點頭:果然是上過戰場的,一切準備齊全,不像孔白羽。

隻不過隊伍行的快了,宋征便會派人來和他說一聲:“馬將軍,我家大人囑咐你,緩進慢行,在賀州境內已經兩次遇伏,須得謹慎。”

馬敬常無奈,屢次勒令部下慢行。他不好說什麽,屬下卻已經頗多非議。

“這軟蛋在鶴州境內被嚇破了膽吧?”

鶴州境內的兩場大戰剛剛發生,具體經過沒有傳開,否則他們肯定不敢這麽亂嚼舌根子。

到了一處岔路,馬敬常剛要走上他來時的那條近路,宋征又派人過來:“馬將軍,我家大人說了,還是盡量走官道。”

馬敬常無奈,帶軍走上了管道。

隊伍慢慢吞吞地走了百十裏,一旁山中傳來一陣陣轟鳴的水聲,前麵的馬敬常鼻子動了動,揮了一下手,跟在他身邊的一名親兵立刻離隊而去,片刻之後拎著兩隻大酒壇回來了:“將軍,好酒!”

馬敬常裝模作樣的一鞭子抽過去:“行軍途中,豈能飲酒!”

那親兵痛呼一聲卻仍舊嬉皮笑臉道:“將軍,軍規隻說不能飲酒,又沒說不能買酒。此地山泉水好,酒坊就在那泉水旁邊,山民自己種的山地穀粟,用泉水釀酒,實在是難得的好物。

咱們先買了,等戰事結束,慶功的時候飲用。”

馬敬常似是意動,看了看後麵的宋征一眼,道:“那也應該先給宋大人送過去。”

“是!”親兵拎著兩大壇子美酒興衝衝的來給宋征獻寶,宋征笑嗬嗬的收了道:“石中荷,你帶人跟著一起去,看看還有多少,一起買了。等我們擊退華胥敵寇,就用這山中美酒慶功。”

“是,大人。”石中荷帶著幾個校尉去了,片刻之後,他們就把泉水瀑布邊酒坊中的幾十壇美酒搬了個空,宋征和馬敬常每人一半。

這小事情過後,大軍繼續前進,馬敬常過來跟宋征稟告:“大人,今晚咱們在州府歇息,州牧大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宋征點了點頭,在州府休息要安全很多,就算是華胥的大軍殺來,憑借府城高大的城牆和護城大陣,也能抵擋一怔等待援軍。

他訕訕對宋征笑了笑,道:“末將平日裏就好一口杯中之物,身邊的人都知道,所以路上……大人千萬為末將保密,不要告訴州牧大人。”

宋征爽朗一笑:“好說。隻是買酒並不飲酒,沒有違反軍規,本官怎會多言?”

“謝大人回護。”馬敬常似乎是鬆了口氣。

宋征這是一路麵帶笑意。

傍晚時分,巍峨的冀州府城“立漢城”城牆出現在了眾人眼中,州牧陳子英在城外三十裏等候,熱情的迎上了宋征,將他們安頓在城外的一座營地當中。

在這種緊張的時刻,大軍入城的確不妥,宋征也就聽從了安排。

接風的宴席上,馬敬常終究是沒忍住,暗中取了那泉水美酒嚐了一下,頓時兩眼放過:“好酒!”

陳子英冷哼了一聲:“馬將軍,大戰在前,適可而止!”

馬敬常連連點頭,卻又對宋征道:“大人嚐嚐,這次機緣巧合,想不到遇到了這等罕見的美酒。等打完這一仗,我讓人回去,再多買一些。”

他極力推薦宋征嚐嚐,宋征笑了一下,自己倒了一碗飲了,讚道:“的確好酒。”

有陳子英看著,馬敬常也不敢多喝,宴會豐盛,陳子英叫了教坊司的如水女子前來助興,宋征隻是輕輕推開。陳子英哈哈一笑,湊上來用男人都懂得眼神問道:“宋大人可是不合胃口?”

宋征淡道:“隻是不喜歡這個做派罷了。”

陳子英卻誤會了,恍然道:“哦——原來如此。”他湊的更近了,親切道:“宋大人原來也是同道中人,下官府上養著個戲班子,七八個小生都很細嫩,不如今晚大人和下官一起……”

宋征眉頭一皺,挪開了大半丈的距離,正色道:“陳大人誤會了,本官不好那一口。”

曾千戶心裏癢癢。

宋征忽地說道:“不過……曾千戶,今夜你跟州牧大人同去吧。”

曾千戶噌一下來了精神,卻又有些扭捏:“大人,這個……不好吧?”

“去吧。”宋征淡淡一聲,曾千戶立刻領命:“是!”

陳子英意外看看曾千戶,兩人眼神一對,露出了默契的微笑,看來今晚,他們才是同道中人。

宋征擺了擺手,道:“今夜就到這裏吧。”他叮囑了馬敬常一聲:“馬將軍,明日還要早行,切莫飲多了好酒。”

“末將不敢。”馬敬常連連應著,能不能忍住天知道。

城外這座營地一分為二,馬敬常的部隊在一邊,龍儀衛一邊。陳子英跟宋征道過別,請曾千戶上了車,嬉嬉笑笑的往城中駛去。

眾人散去,石中荷陪在宋征身後,他抬頭仰望夜空,月朗星稀,蒼穹浩瀚。他手中忽然多了一物,灰霧的晶石法杖。

杖頭上的晶石被他擊破,但隻有裂痕並沒有徹底破碎。

他殺了灰霧之後,隻繳獲了這東西。今日白天行軍的時候查看一番,愕然發現竟然也是一件四階靈寶。

若不是神劍醉龍犀利,又被龍影杯溫養了這許久,還真未必能夠一劍擊破晶石。

而他嚐試著將靈元注入這件靈寶當中,意外發現這寶物跌落了一層境界現在隻是三階靈寶,但杖尾晶石完好,杖頭晶石還能使用——借助這寶物,對於空間天條的感悟大大提升。

他將法杖插在地上,虛空神鎮升起,晶石中靈光微不可察,輕輕閃爍著,就好像是在和天空上的幾顆稀疏星辰遙相呼應。

片刻之後,宋征皺了皺眉頭,收起了法杖對石中荷使了個眼色,回帳休息了。

……

陳子英府門前,衛隊停下,馬車正好落在門口。陳子英下車來便有家中健仆迎上來:“老爺您回來了。”

陳子英點了點頭,招呼曾千戶下車,然後問道:“班子那邊可都準備好了?”

“您吩咐的他們哪能不照辦?放心吧,一切都是老爺您最喜歡的。”

陳子英點了點頭:“今兒個可有客人來,跟他們說都小心伺候著。”

“您放心,保證不丟了老爺的臉麵。”

陳子英得意,引著曾百戶往後花園去了,到了地方,台子已經搭起來,正有幾個青衣,幾個小生在咿咿呀呀的試著嗓子,還有幾個武生,脫去了上衣,隻著了武褲白靴在一旁壓著腿舒展身段。

曾千戶一瞧見這滿身健壯,和柔軟的身段,就衝陳子英豎起了大拇指:“大人會玩。”

“哈哈哈!”陳子英得意大笑,台下麵就擺了兩張椅子,他陪曾千戶坐下,片刻後鑼鼓聲響起,好戲開鑼了。

一群武生翻騰著上了台,花槍亂飛,曾千戶看的兩眼發直,忽然間整個戲台一暗,陷落到了某個特殊的虛空當中。

那幾個武生、小生一擁而上,四麵八方各持法器繩索,靈光閃閃兜頭籠罩,捆豬一般的將曾千戶給捉了。

就連嘴上都勒著一根法器繩索,讓他支支吾吾的說不清話。

陳子英喝了一聲:“搜身!”

幾個男修卻是人人厭惡,不肯上前,陳子英自己也惡心不想動手,最後還是一名渾身腱子肉的武生臊眉耷眼的上前:“我來!”

他在曾千戶身上細細摸索了一遍,將腰牌、印信等重要物件全都弄了出來,曾千戶哼哼著,用眼神詢問陳子英為何如此。

陳子英冷哼了一聲:“各種陣仗,男女通殺,本是給宋征準備的。原以為白白布置了,沒想到你這蠢貨自己送上門來,哼!”

他將腰牌、玉印拿在手中,闖將出去傳令道:“印信腰牌到手,立刻通知馬敬常,放棄強攻,準備智取。”

宋征所住的軍營在立漢城東邊,西城門悄悄打開,數百強修無聲無息的衝了出來,城外密林中,埋伏著數千強悍修軍,和陳子英率領的強修會合之後,分兵三路,向著東邊的大營包圍過去。

此處是他們地盤,早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一路上皆有特殊的陣法掩護,悄無聲息,不帶起半點元能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