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敏之張口還沒問出話來,宋征已經淩空而起,靈元爆發,轟然一聲壓製了整個雷府。

他沉聲喝道:“雷敏之,交出州牧大印!”

“啊?”雷敏之傻眼,剛才不還說跟我沒關係嗎。

宋征雙眼中一片深邃,隱隱有星空之意,照遍整個雷府。

杜百戶和曾百戶立刻上前,左右鉗製雷敏之:“州牧大人!”雷敏之咬了咬牙,抬手一招,州牧印信從秘處淩空飛來,他雙手呈上,仍舊說道:“不管千戶大人是否相信,林逸正的案子的確和老夫無關!”

宋征冷笑:“雷大人退下吧,與你無關,你卻逃不過株連!”

他手持州牧大印,激活護城大陣,以三成力量加諸自身,虛空神鎮高高升起當空一照。

整個湖州城中一片慌亂,大白天的升起護城大陣,難道有人攻打城池嗎?可是最近沒有聽說叛亂,或是大修為禍天下啊。

宋征頂著太陽,強忍不適,一片片區域的看過去。

雷敏之驚訝,宋征如此大動幹戈是為何?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宋征終於搜遍了整個湖州城,陰神極度疲憊的他收了虛空神鎮降落下來,卻沒有將州牧大印還給雷敏之。

雷敏之費解之極:“宋千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征拔腿便走,吩咐杜百戶:“我先趕過去,你去請齊前輩來跟我會合,以同音骨符隨時聯絡。”

“遵命!”杜百戶飛快而去。

宋征帶著曾百戶一同疾行,雷敏之想了想跟了上去。宋征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雷大人可曾懷疑過墨師爺?”

雷敏之明白了問題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墨師爺身上。他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墨師爺是邪教的信徒?”

宋征哼了一聲:“沒那麽簡單!”

雷敏之震驚無比,怔怔不能言。宋征已經飛快遠去,目標明確。

“大人,等等我……”他急忙追了上去,卻還是不明白,千戶說“沒那麽簡單”是什麽意思?

……

班公節這幾天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大哥不高興。

他很清楚大哥為什麽是這個狀態——這世上隻有到手的利益卻搞丟了,才能讓“重實利、輕虛名”的班公燮變的悶悶不樂、動輒發怒。

前幾天大哥跟著宋千戶辦事,本來合作愉快,可惜最後關頭那個神教教主炸了石像,金蟬脫殼而去,導致班公燮判斷失誤,以為這差事宋征辦砸了,日後前景黯淡,所以當場離去,宋征麵子上頗不好看。

可是誰成想到,晚上人家就突出奇兵,將邪教連根拔起,還捉了一個謀反的重犯!

班公燮當時正在吃晚飯,當場後悔的一推碗吃不下去了。

果然,接下來幾天宋征也沒有搭理班公氏。班公燮期望的“論功行賞”看上去也變得遙遙無期。

他得了大哥的授意,暗中拜見宋征,擺出了修複關係的善意也被擋了駕——回來之後被大哥一頓好罵。

這一天,大白天的忽然護城大陣打開,班公燮懶洋洋地問道:“又出了什麽事兒?湖州城最近不得安寧呀。”

班公節連忙道:“我出去看看。”

片刻之後,班公節狂奔而入,班公燮心頭煩躁,敲著桌子訓誡道:“穩重!你都多大年紀了……”班公節興奮道:“大哥,宋千戶來了!”

噌!班公節眼前一花,大哥不見了。

班公節:“……”

班公燮衝出來之後,冷靜了下來,沉著鎮定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去前麵見宋征。

宋征有些焦急:“班公家主,本官有事相求。”

“您請說。”班公燮心裏樂開了花,老天待我班公氏不薄,失去了一次機會,竟然又有一次機會從天而降。

宋征跟他商議了兩句之後轉身要走,班公燮緊隨其後,並且吩咐隨後趕來的班公節道:“請三位叔父出關,此次行動至關重要,我班公氏全力協助宋大人!”

明知道這老家夥是賣人情,宋征也得接著,他不由暗讚:還是老家夥的臉皮厚!

雷敏之剛追到寒食巷,就看到宋征和班公燮一同貼地飛遁而出,他連忙喊了一聲:“千戶……”宋征懶得搭理這個糊塗蛋,一閃而過留下了一道輕塵。

雷敏之暗道一聲命苦,這一把老骨頭喲,還得跟著繼續追趕。

跑了一陣,雷敏之覺得不對勁啊,這不是回我家的路嗎?

宋征帶著班公燮趕回了雷府,雷府門口的侍衛們平日裏一個比一個凶惡,有人敢在門前多停留片刻都要被捉來詢問嚇唬一下;可是今天碰上了更橫的,宋征直奔而入,他們屁也不敢放一個。

等到雷大人回來,他們趕忙上前攙扶老爺:“老爺這是怎麽回事?”

雷敏之比他們還莫名其妙呢。

墨師爺的住處,宋征詢問班公燮:“班公家主,如何?”

班公燮環視一周,自信一笑:“果然是那魔頭的手段。千戶大人放心,手到擒來。”

宋征鬆了一口氣,退開一邊:“好,拜托家主了。”

班公燮站在屋子中把手一翻,有一隻溫潤的玉壺憑空出現在掌心。他從玉壺中滴了兩滴靈液在手指上,輕輕在眼上一摸,同時口中念了什麽令咒,再次睜開眼來,雙眼當中有一層青冥冥的光芒。

他朝四周看去,很快就找到了痕跡:“大人隨我來。”

雷敏之趕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想要問又有些畏懼宋征了,閉著嘴乖乖跟在兩人身後。

等到了雷府門外,恰好齊丙臣和班公氏的三位老修都已經趕到了,此時兵強馬壯,宋征揮手一指:“行動!”

班公燮在前帶路,往著城外某地而去,雷敏之又覺得這條路有些眼熟,後來忽然想起來:“這不是老夫在城外的一處莊園嗎?”

他猛然想起來,這莊園本不是自己的,而是墨師爺出麵替他收下的,據說是某個富商,為了一份通關公文送給他的。

他額頭冒出冷汗,也越發覺得事情如宋千戶所說“沒那麽簡單”了。

眾人剛到門口,莊園的人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們也跟雷府的門衛一樣,平日裏都是橫著走的,有人膽敢這麽大搖大擺的闖莊子,那還了得!

七八號閑人烏泱泱的就要衝上來,忽的瞧見自家老爺跟孫子似地追隨在這群人屁股後麵。霎時間所有人“豪氣”一泄,灰溜溜的在宋征麵前繞了一個彎,回去縮在了莊子門口的石碑下,一聲也不敢吭了。

雷敏之狠狠的瞪了這幫人一眼。

班公燮目標明確,奔著莊園中的幾幢小樓去了,等到了樓前,指著其中一棟道:“便在這裏。”

嘎吱——

那小樓二層的一扇木窗打開,露出一個陌生的麵孔,雷敏之一陣疑惑:這不是墨師爺啊。

可是那人卻開口歎息道:“原來還是小看了你。”

宋征也由衷道:“若非一些無意之中的發現,還真就讓教主脫身而去了——連肖大人和範鎮國都沒有發現,教主雖死亦可自傲了。”

“教主?!”雷敏之五雷轟頂:“不、不可能吧……”

他一下子明白宋征為什麽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為什麽當場奪了他的州牧大印,為什麽要跟他說“沒那麽簡單”了。

他堂堂州牧,親信師爺卻是邪教之主——這頂烏紗帽丟定了,誰也保不住他,區別隻在於,若是他的靠山夠硬,帽子丟了腦袋留下,若是靠山不夠硬,腦袋丟了,帽子……誰還能在乎。

教主看了下麵一眼,手指輕輕扣著窗棱:“千戶大人是如何發現我的?”

“其實所有人都以為林逸正的案子已經結了,隻有我自己知道,還有一個看上去不是疑團的疑團沒有解開。”宋征說道:“教主一向詭詐多謀,狡兔三窟。可是那一夜我淩空審視整個湖州城,看到了諸多教主的魂魄痕跡,憑此找到了一切和教主有關的人。但是卻沒有發現教主在湖州城的老巢。”

神教總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不是宏府後花園地下,那就應該還有一個地方。

老巢中魂魄痕跡必定密集,應該“一目了然”被發現才對。可是宋征卻沒有找到。他當時沒有多想,推測可能是在城外。

但後來再一細想:那石像是從城內向外逃的,老巢應該就在城中。

宋征接著道:“我始終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直到今天去見雷大人,得知了墨師爺的存在,在墨師爺的房間中,我感應到了一些空間的力量——那是打開小洞天世界留下的空間波動。

一般的修士根本不會察覺這種波動的痕跡,除非自己也有小洞天世界,經常打開小洞天才會有這樣的經驗。

而墨師爺已經離去了三天,房屋內卻仍舊留下了這樣的虛空痕跡,隻能說明他經常在此地打開小洞天世界。再結合墨師爺身上其他的疑點,毫無疑問這座小洞天世界才是你們神教真正的老巢,而墨師爺就是教主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