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身影站在“湖水”外麵,**漾的光芒慢慢掃過他的全身,他沒有急於進去,而是站在外麵靜靜的等候著。

正常的情況下,以天火的警覺性應該在他抵達的那一瞬間就有所察覺;可是現在天火全部的心神都在那些空間氣泡上,竟然是毫無所覺。

他不斷地尋找,卻始終沒有收獲。剩下的空間氣泡越來越少,天火眼中卻越發堅定起來,似乎非常相信他要找的東西,就在最後那幾個當中。

他比之前更加認真細致,最後的那幾個空間氣泡每一個都要比之前多耗費數倍的時間,反複確認。但是直到最後一個空間氣泡,他也沒有任何收獲。

他有些失神的一屁股坐在光芒湖水中,**漾起了一片孤獨的漣漪。

但是忽然他又振奮起來,臉上重新燃起希望,似乎是在自我安慰:一定是我看漏了,重新尋找一遍。

湖水外的那一道身影一直沒有打擾他,哪怕是明知道他這第二次尋找必定徒勞。

天火更加認真地尋找了一遍,可是那些空間氣泡當中的各色光芒,沒有一個是他要找的那一位。

他呆呆的站在那裏,忽然一聲咆哮:“這絕不可能!”

“沒有什麽不可能。”那一道身影回答著,走進了這一片光芒湖水。他的身形如同水麵上的小舟,帶起了一道劍形的漣漪,慢慢朝兩側擴散。

天火猛然回頭:“宋征?”

怎麽會是他?他的那一道分身在進入此處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湮滅了啊。

“你不可能找到這裏!你是怎麽進來的?”天火吼叫,已經陷入了一種癲狂之中,心中無比混亂,他其實已經根本不在乎宋征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宋征走了進來,指著周圍道:“天道留痕——整個星海最底層的記錄,宇宙任何時候所發生的一切,都會在此留下印記。曆史上一切隕落的神明,也可以在此找到。

你進入無歸之地,真正的目的不是超脫,而是通過無歸之地進入這裏。

無歸之地又被稱為‘永恒歸宿’,隻不過真正的永恒歸宿指的是這裏。”

他稍作停頓,然後重複了一段話:“……在天庭建立之前,那些大戰之中隕落的各方仙官、神明,雖然神格、神火都被掠奪,可是終究還是有大部分散逸掉了,而這些殘存的力量,在天庭確立、整個星海一統之後,一同歸入了那一片茫茫迷霧之中。

據說,無歸之地外麵的迷霧,便是隕落的那些神明,在初死之時的迷茫所化。”

這是當時他準備進入無歸之地,詢問機神的時候,對方告訴他的。

不過這個時候,他可以從這些傳言之中窺探出真相:“天道留痕是宇宙最深層的機密,便是神明們大多也並不知曉。這裏亙古存在,伴隨著星海一同誕生;而並不僅僅是天庭崩塌之後才出現。

天庭隕落的一切神明,在這裏都保留有痕跡。

但因為宇宙自身的變化,進入此地的入口每一個神明時代都有所不同。不如我們這個時代就在古天門旁邊,而我們這個時代想要抵達古天門,隻能從無歸之地過去。”

從古天門可以通往星海任何一處地方,但是想要去古天門,隻能取道無歸之地。

他有些憐憫的看著天火:“你做了那麽多惡行,不惜承擔無比巨大的因果,可是到了最後一步卻發現自己想要複活的人並不在這裏,對吧?”

天火的麵目頓時變得如同慘死的厲鬼一般猙獰,怒罵道:“你知道個屁!一派胡言,都是鬼扯——”

宋征沒有與他爭執,天火隻是不肯承認罷了。

“外麵那一尊宏大的身體是誰?”

天火怒吼道:“我不知道!你別問我!”

宋征淡淡道:“你心裏很明白,那是遠征天王!”

天火全身劇震,宋征直接揭穿了這一事實,讓他無法逃避,心中痛苦如同萬蟻啃噬。

“祂是我們之前,最後一位走入無歸之地的神明。祂是奴役了彌爾忒古神的那一位帝王!祂窺破了諸多機密,祂也成功的從無歸之地走了出來,進入了這裏——可是祂卻被人追上,一劍刺死在了外麵。

但是祂太過強大,外麵的那種冰冷、混亂、黑暗的力量用了漫長的歲月,卻仍舊未能將祂的神軀徹底同化。”

天火還是不肯麵對現實,因為一旦麵對現實,他的一切信念就會徹底崩塌。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要找的並不是遠征天王。”

宋征頷首:“我知道你要找的不是遠征天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遠征天王進入這裏,想要找的是誰?”

天火咬著牙,卻不肯回答,顯然他的潛意識早已經猜到了。

“我來猜一猜,”宋征說道:“祂發現了一些線索,心中有了懷疑,所以冒著巨大風險試圖進入天道留痕查看,結果被祂懷疑的那一位追上來,一劍擊殺!”

“你住口……不要再說了!”天火狠狠咬著牙,聲音中竟然有了一絲軟弱的哀求之意。

宋征沒有憐憫,繼續說道:“他到底發現了什麽,引來了殺身之禍?現在你心裏其實很明白,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看著天火:“可惜你忠心耿耿,不吸引人數十萬年,在大劫再次來臨之前,才抓住機會想要完成自己的忠誠,結果卻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你所要努力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夢!”

天火再次跌坐下去,雙眼無神失魂落魄,喃喃說道:“遠征天王的確天縱奇才,我們都不如他……”

“可是祂也遠遠不如那一位。”宋征說道:“所以祂最後失敗了。”

他忽然一聲大喝:“事已至此,難道你還不醒悟?!”

“醒悟什麽?”天火慘笑一聲:“當年我不過是首丘山下一隻獒犬,我的先祖被人類馴化,我從小跟隨人族狩獵,忠誠而凶猛,每一次狩獵之後主人丟給我一根棒骨,就是一天最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