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乳石上的靈液,正是上一層壓縮下來的龍氣和天地元能的混合物。

但到了這一層之後,經過了層層陣法的轉化,已經不是簡單地混合物,它變成了一種特殊的靈液。否則在巨大的壓力下變成**,到了這一層也會迅速的氣化。

靈液澆灌著下麵的植物,數萬年下來,也隻是讓這一株植物盛開了花朵,距離結果恐怕至少還需要萬年時光,等到果實成熟還需要萬年時間。

這一朵花三層九瓣,每一片花瓣上,都有著九絲道紋。隱隱對應著某一道天條。

蒙放野作為守陵人一族的族長,偶爾會下來查看一下,他知道這裏的情況,隻是不明白這花朵究竟有什麽用處。

而德親王卻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第一次見到這花朵。他吃驚道:“這是……大道之花?”

蒙放野輕輕搖頭:“根據我們祖先的猜測,這是天道之花,可以直通蒼穹之上。”

兩者之間一字之差卻是不同的,大道之花需要自身感悟大道,而天道之花卻近乎作弊,可以直通蒼穹之上。

宋征仍舊搖頭:“這是竊道之花。將來不會結出道果,而是一枚半神正果。”

“什麽?”德親王和蒙放野一同疑惑,宋征所說的竊道之花和半神正果,他們聽都沒有聽說過,蒙放野還很懵懂,但德親王因為知道更多皇室秘辛,所以他隱約猜到了一些。

宋征沒有多做解釋,他來到了竊道之花下麵,手掌輕輕按在了下麵的聖壤之上。培育這種竊道之花,除了整個皇陵和魂墮山之外,還需要一些特殊的條件,比如種植所用的聖壤。

這種聖料,傳說乃是神物息壤演化而生,代表著天條中,有關大地和生機的部分。

但是觸手之時,他卻感覺到一種堅硬,和傳說之中生養萬物的天條不同。他細細感悟,果然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將這一片聖壤汙染了。

他站起身來,詢問蒙放野:“去往第十二層的道路在哪裏?”

德親王和蒙放野一起連連搖頭:“這太祖陵墓絕沒有第十二層,我們絕不會隱瞞閣下。”

宋征的陽神暗中觀察,發現兩人的確沒有撒謊。他心中一陣疑惑:華胥太祖當年不但瞞過了皇室,連守陵人一族也瞞過去了?

按說不應該啊,他應該很明白,不管他當年不知多麽周密嚴禁,五萬年的歲月,一定會發生意外,他需要人來對最重要的第十二層進行維護。

他在這邊沉吟思索,蒙放野卻誤以為他不相信,於是進一步懇切地解釋道:“閣下請相信我們,我們守陵人一族世世代代守護在這裏,對於皇陵,沒有人比我們更加熟悉,如果太祖陵寢有第十二層,我們一定會知道的。”

宋征卻忽然想明白了,他問道:“守陵人一族之中,有沒有一小部分人,或者是一個分支,他們沒有什麽存在感,但是一直存在,擁有一些特殊或者是關鍵的權力?”

德親王有些不明白宋征到底想問什麽,蒙放野因為出於對閣下的尊重,雖然覺得這個問題很無稽,但還是認真地想了想。

但是很快,他神色一變,不由頷首道:“還真有這麽一支。”

“守陵人中,有一支名為值夜人。這一脈人數一直不多,甚至絕大多數時間,值夜人都是一脈單傳。”

“您也知道魂墮山的夜晚十分危險,所以一旦到了夜晚,所有的守陵人也都是盡可能的躲在皇陵大陣之中,如果外麵有什麽異動,就會交給值夜人去查看,已確定這些異動是否會威脅到皇陵的安全。”

“值夜人即便是在守陵人一脈之中,也十分孤僻神秘,他們幾乎不和其他人往來,需要繁衍後代的時候,值夜人會出山尋找一名普通女子回來,完婚之後生下了孩子,然後就付出大批財物,將女子再送出去。”

“據說值夜人的功法和我們大不相同,能夠化身鬼物,可以在魂墮山的夜晚穿行,所以我們也一直不大喜歡這一支。

不過這一支擁有皇陵一切決議的否決權,我們做出一切影響皇陵大局的決定,都需要爭得值夜人一脈的同意。”

宋征跺了跺腳,問道:“值夜人能否下到這一層?”

“可以,”蒙放野道:“除了我之外,值夜人是守陵人中唯一一個可以穿行十一層的人。”

果然如此。宋征暗道一聲,太祖做出了這等布置,可以說是大逆不道,不敢將自己真實的目的暴露給太多人,所以他設置了值夜人這個特殊的存在,從規則上讓他們孤僻,離群索居,一脈單傳,對第十二層進行維護。

他說道:“傳訊,讓這一代值夜人下來。”

卻不料蒙放野搖頭說道:“這一代值夜人一年前已經死了,他的孩子還隻有三歲。”

宋征怔了怔,徹底明白了:原來如此。

他想了想道:“先上去,帶我去值夜人的住處看看。”

……

值夜人的住處就在太祖陵寢的旁邊,一座小小的石屋,看上去更像是太祖陵寢的看門人。

這裏距離守陵人的群居之地很遠,遠遠看去,整個屋子透露出一種古怪陰森的感覺——甚至守陵人製定的巡邏路線,都故意繞開了這座屋子。

路上,宋征問道:“這一代值夜人是怎麽死的?”

“一年前,他在一次外出的時候,被一條毒蛇咬了一口,強撐著走到皇陵前,終於還是堅持不住倒下了,就再也沒能救回來。”

說到這裏,蒙放野有些奇怪:“那種毒蛇十分罕見,便是強修也抵擋不住這種劇毒。不過他被咬傷的時候,如果馬上停下來,以同音骨符聯絡我們,然後原地運功抵擋毒性,等我們趕去救援,還是有一定的可能活下來。但是他強撐著想要自己返回皇陵,就死定了。

不過他還是很強悍的,竟然硬撐到了皇陵門口,如果我在他的境界上,恐怕堅持到一半的路途上,就已經不行了。”

宋征心中暗道:太祖為了保證值夜人傳承不斷,應該有相應的各種安排,比如傳承之物——哪怕是上一代值夜人死了,也有特殊的寶物可以保證傳承不絕後繼有人。

比如他給值夜人安排的功法,應該大大提升值夜人的生命力。

這一代值夜人當然是知道原地等待救援活下來的可能更大,但也隻是一個可能。他不願意去賭這個可能性。他急於趕回來,恐怕是想親自將傳承之物交給自己的孩子,等孩子成年之後,就會從傳承之物中,發現值夜人的秘密。

宋征又問道:“值夜人一脈單傳,如果還沒有後代就死了,怎麽辦?”

“按照太祖留下的規矩,我們會從所有的守陵人之中選出來一個新的值夜人,但是想要成為真正的值夜人,他需要通過劍皇境的試煉。”

蒙放野說著,指向了皇陵的最後方,那裏有一座山峰。宋征看去,在山峰下插著一柄古老的寶劍。

“劍皇境就在皇陵的後山,是太祖萬年以自己的佩劍親手斬開的一片破碎洞天。那裏也是守陵人一族的聖地,除非值夜人傳承斷絕,否則不準任何人進入其中,便是天子也不行。”

宋征點了點頭,這才合理。這是華胥太祖留下的最後一層保險。

如果值夜人傳承斷絕,傳承之物也失落了,就要依靠劍皇境,裏麵應該有關於值夜人的一切秘密。

他們已經走到了石屋前,一名老婦帶著一個三歲的孩童,跪在一旁迎接:“族長大人。”

蒙放野擺擺手讓他們起來,對宋征道:“族裏安排了人,照顧這個孩子。”

宋征看了那孩童一眼,他身上並沒有傳承之物。他點點頭,走進了石屋,陽神天眼展開一照,也沒有發現傳承之物。

於是他問道:“上一代值夜人埋葬在哪裏?”

蒙放野道:“請隨我來。”

在皇陵的邊緣位置上,有一片很低調的墓地,這裏屬於守陵人一脈,對於他們來說,這是莫大的榮耀,隻有他們可以生死一直陪著皇陵。

在這一片低調的陵墓的最邊緣,是屬於值夜人的部分。一座新墓安靜的躺在一旁。

“就在這裏。”

宋征再次升起陽神天眼,朝墳墓之中一照,很快就找到了一件東西。他淡淡道:“挖開。”

蒙放野有些猶豫,畢竟是他的族人。德親王立刻道:“動手!”

“好吧。”蒙放野對著墳墓拜了一拜,然後親自動手打開了墳塋。

盡管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但是那條蛇劇毒,屍體仍舊處於一種僵硬的狀態而沒有腐爛。宋征看著屍體,輕輕一抬手,屍體胸口位置上裂開,一塊被埋在皮下的鐵牌飛了出來。

蒙放野大吃一驚。

宋征卻沒有多做解釋,拿著鐵牌對德親王和蒙放野說道:“回太祖陵寢。”

很快他們又回到了太祖陵寢的第十一層。到了這裏,隻剩下他們三人,宋征才輕輕升起那一枚鐵牌,以靈元激活鐵牌,呼的一聲,一座小須彌界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