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妙樹,是天闕真人栽植,楊泓用破罡刀,在石壁上依次刻劃字跡,是以感謝,然後盤膝坐下,充饑果腹,隨即又從白色布袋中,取出一枚七寶妙樹的珍果。

這枚珍果,有嬰兒手臂大小,色澤瑩潤,泫然欲滴,呈現嫩綠色,楊泓捧在手中,仔細打量,隻覺一股清新氣息,迎麵撲鼻,讓他疲倦精神,隱約消除幾分。

“這枚果子,隻是七顆珍果的陪襯,也極為珍貴,精氣充盈,堪比四品丹藥!”楊泓深吸一口氣,神清氣爽,隨即一口吞下,伴隨著果皮咬碎,一股香甜汁液,直入喉嚨,五髒肺腑,像是被清涼泉水,由內至外,清洗一番,原本在攀援過程中,所受創傷,也有一絲酥麻,半個時辰後,一道道劃口,竟然結了疤,不再淌血。

“七寶妙樹,不愧奇珍異寶之名,僅一枚普通果子,就有如此奇效,治療傷勢,真不知道火提果,與其餘六枚珍果,有著什麽樣的用處,據說七大珍果,各有奇妙,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出來!”

楊泓精神奕奕,神采勃發,一枚珍果入腹,驅除疲憊,滋養傷口,連並著燥亂心境,都平息下來,隨即目光高舉,望向石壁。

繁星璀璨,圓月高掛。

“天如棋盤星如子,雲霧辟易顯真元。”

這一行詩句,正是在諸多姓名之上,天闕真人的字跡,鐵畫銀鉤,滄桑古老,每一筆,都如同玄妙招式,讓人恍惚,楊泓發現之後,揣摩許久,終究還是一無所得。

月光皎潔,鋪灑大地,像是蓋上一層銀霜,楊泓忽然覺察到一絲波動,從頭頂轉來,立刻抬頭望天,隻見那輪圓月,似是壯大幾分,鬥大如盤,楊泓幾乎以為眼花,揉了揉眼,再次遙望,那輪圓月已如磨盤大小,籠罩夜空。

“月圓夜,玉璧現!”楊泓大吃一驚,腦海中忽然一動,想起在七寶妙樹禿幹上,曾刻有六個字,似乎與石壁上那兩句詩對應,在昭示著什麽。

“莫非,今日圓月之夜,會有什麽事情發生?“這個念頭,在楊泓腦中一閃即逝,久久不散,沉默一會兒,仰起頭顱,再次望向空中圓月,隻見一道月華之力,呈現帶狀,從空中凝聚出來,似緩實急,如同海Lang,衝向石壁,不停拍打著。

“這是怎麽回事?“楊泓大驚,單手撐地,一躍跳起,望著眼前一幕,不可思議。

帶狀精氣,是月之精華,被一股牽引力,強行扯入石壁,麵前原本灰褐色,光禿禿的石壁,呈現一種波紋狀,逐漸透明,忽然朝外射出一道圓形光柱,一幅浩瀚畫卷,映射空中。

那副畫卷,銀光閃爍,繪著一頭頭蠻獸,大力魔猿,裂風貂,三翅蜈蚣,獨角鑽山獸,雷紋虎,種種蠻獸,數也數不清,還有一些連楊泓都叫不出名字的蠻獸,朝著一處萬丈崖頂,匍匐而臥,似是跪拜一尊無上存在。

高高懸崖之上,站著一個麵容神駿,長發飄飛的青年,這無數蠻獸,所跪拜的,就是這名神駿青年。

青年頭戴金冠,身披霞彩,手持碧綠小樹,周身光輝閃爍,如同一尊天神王者,身體發膚,都被鍍上一層金色,耀眼逼人,在他背後,有五條頭生獨角,身軀長達百丈的蛟龍,翱翔頭頂,騰雲駕霧,吞吐著風火雷電,凶威凜然。

楊泓駭然注視,目光死死盯著,絲毫不動,畫卷中,懸崖頂端,神駿青年的手中,攥握著那株碧綠玉樹,赫然是七寶妙樹,縮小了數十倍,被當做一柄兵器,權杖。

“這個青年,莫非就是天闕真人?“楊泓震驚。

空中畫卷中,再次發生變化,青年手執七寶妙樹,朝空中一劃,綠光如虹,一條全身纏繞著鐵鎖,身軀長達數百丈的大蟒顯現出來,被禁錮在半空,不停翻滾,鮮血撒下,落在無數頭蠻獸身上,卻無一頭蠻獸,膽敢動彈。

這條巨蟒,哀吼連連,身受重傷,鐵鎖泛著青色光芒,將它牢牢鎖住,忽然神駿青年手中,七寶妙樹光華奔湧,寸寸暴漲,化成一道參天神兵,真元巨劍,朝巨蟒砍去。

神駿青年揮舞玉樹,輕描淡寫,卻帶著毀天滅地之力,巨蟒遭受重傷,軀體被一分為二,在中間截開。

巨蟒一截斷體,轟然落下,群獸辟易,連忙躲開,而餘下地那截巨蟒腹中,竟掉出一個中年書生,麵如冠玉,劍眉緊皺,在空中漂浮,忽見巨蟒身體斷成兩截,神情悲慟欲絕,顫抖著撫著巨蟒殘肢,發出一陣淒厲大哭。

中年書生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兒,嗚嗚啼哭,那頭巨蟒剩下的斷體,回過頭,望著中年書生與嬰兒,竟流露出一絲悲傷。

一陣青光閃爍,萬獸劇烈低吼,巨蟒斷肢,竟變成一個絕色美婦,拖著僅餘的上半身,搖搖晃晃,飛向青年,抱起那個嬰兒,跪在半空中,仰天長慟。

神駿青年負手而立,聳立崖頂,長風吹舞,金袍獵獵,眼望巨蟒化身婦人,毫無所動,他身後的五頭蛟龍,不知何時,已經化成五名麵容恭敬,氣息龐大的強橫人物,站在他身後,對著絕美婦人,眼中隱約露出一絲不忍。

這時候,絕色美婦抱著嬰兒,與中年書生,似乎發生了爭執,最後,中年書生一臉慘然,與她一同跪向神駿青年,苦苦哀求,但神駿青年隻是搖了搖頭,再次揮舞七寶妙樹,一道玉光衝出,竟是要擊殺美婦懷中的嬰兒。

美婦大驚,神情絕望,連忙將嬰兒交給中年書生,不顧書生勸阻,拖著半截身體,遙遙衝向玉光,竟是要以身相撞。

神駿青年偉力滔天,一道玉光,貫穿萬物,本是要擊殺嬰兒,卻不料絕色美婦挺身擋在前麵,不由歎了口氣,七寶妙樹揮舞,將玉光打散,之後目光緊盯著絕美婦人,神情終於有了波動。

絕色美婦死裏逃生,再次跪在地上,不停叩拜,死死哀求,最終,神駿青年心軟,兩者似乎是達成一個協議,絕美婦人束手而立,七寶妙樹,化成一方囚籠,將絕美婦人的兩截身體,攝到一起,鎮壓在崖底。

至此,空中畫卷,到了結尾,銀光閃爍,下一刻,便完全消失。

楊泓仰望著半空,久久不語,他已然明白,這幅畫卷中,描述著是一段人獸之戀,中年書生與那頭巨蟒所化的絕美婦人,產生畸戀,而使得神駿青年出手鎮壓。

絕美婦人與神駿青年,似乎有莫大關係,楊泓猜測,神駿青年大抵就是天闕真人,絕美婦人的長輩,甚至有可能是她的父親,而那個嬰兒,毫無疑問,是這段畸戀中,中年書生與絕美婦人所生。

最終,神駿青年,並未將兩人斬殺,隻是仰頭長歎,將絕美婦人,鎮壓在懸崖底下。

“畫卷中,那個崖底,莫非就是落神澗?”此時景象消失,玉璧也恢複過來,變成冷硬岩石,楊泓低頭沉默,一遍遍回憶著畫卷中的景象,忽然生出這個念頭。

“如果真是這裏,那麽落神澗下,鎮壓著一頭巨蟒?無上存在。”楊泓隻覺得匪夷所思。

通天巨蟒,身軀長達數百丈,盤旋天空,遮蓋雲霧,豈是弱小之流,要知道,神駿青年頭頂,那五條獨角蛟龍,也不過百丈,能夠吞吐風火雷電,凶威滔天,長達數百丈的巨蟒,更是不能夠以常理判斷。

絕大多數蠻獸,身軀越龐大,實力就越高,隻有極其少數,實力與身軀,不成正比。

不過很顯然,那頭巨蟒不再此列。

“通天巨蟒,雖然厲害,能夠化成人形,至少是生死境界的修士可以相比,但天闕真人,更加深不可測,輕描淡寫,就將通天巨蟒,斷成兩截,最終鎮壓,這該是什麽樣的修為?”楊泓倒吸著冷氣,心神蕩漾。

楊泓自認見識已是非凡,在閻老苦口婆心,長時間灌輸下,眼光開闊,對修士的境界劃分,有著極大的認知,尤其是他的師尊,亙古天魔,更是偉大存在,光是一個眼瞳,就穿透時光,來回各個時空,可眼前的天闕真人,依舊讓他心驚。

“看天闕真人的手段,恐怕至少是生死境,歸真巔峰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已經踏入玄黃大秘境,超脫這個世界的老古董了!”楊泓深吐了口氣,隨即盤膝而坐,靜心凝神。

這一幅畫卷,記述一段人獸絕戀,讓楊泓的視野,再次開闊許多。

無論是天闕真人,那般無上偉力,彈指間,威懾萬獸,雄霸天下,還是那一場絕戀,動人心神,讓他見識增長之餘,同時也心生搖曳,精神都有些不穩,隻有連忙穩固。

到如今,楊泓已經突破氣海,成就護體之身,不過在那等強大存在麵前,卻依舊一隻螻蟻,視野開闊雖好,但也不可好高騖遠,切勿貪圖迅速。

修煉是一種苦磨,需要一步一個腳印,才能鑄就真正的強者之路。

足足打坐三個時辰,楊泓才心如磐石,平靜無波,睜開眼,已是清晨,經過昨夜一番奇遇,楊泓心神凝練,目光堅毅,一掃之前的絕望頹廢,與那場絕戀中的一人一莽相比,他眼前這座山崖,已不再高不可攀。

楊泓取出食物,果腹解渴,再次仰望絕頂,蹬地一躍,重新攀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