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老的話自然不無道理,楊泓之前就見識到月神另一個人格的恐怖之處,那並非隻是戰力上的壓製,更是一種發自於內心的戰栗,一種本能的畏懼感。

一個人若是瘋狂起來,那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楊泓自認是這種人,而具備多重人格的月神,更是毫無疑問將這種瘋狂發揮到淋漓盡致。

“暫時先不要談論月神的事情,納蘭含玉,你現在與月之印記的融合,有什麽問題,你父母既然將印記分成兩塊,很顯然不會隻有一個說法!”閻老忽然道。

此時納蘭含玉正與月之印記進行融合,過程已不像之前那般險峻,聞言睜開雙眼道:“閻老猜的不錯,我父母的確還有後手,他們已經計算到我將來必回杯月家的人捕捉到,進行月神降臨的儀式,在另一半月之印記中,潛藏著一個手段,可以暫時打斷儀式的進行!”

一旦與月之印記真正融合,納蘭含玉就越發感覺到自己父母的犧牲。

要知道月之印記,畢竟是月神這種自封神祗的人物祭煉出來的,其胎體堅固,雖然號稱印記,可絲毫不下於一件仙器的存在。

仙器!楊泓一路走到現在,也隻是見過寥寥三尊仙器,一尊就是他的須彌芥子,受到了創傷,發揮不出仙器應有的威能,另一尊則是他從須彌芥子中得到的諦聽之皮,可惜不到生死境大能的層次,難以使用。

楊泓真正見識過的仙器,還是屬於雲夢皇室的真龍之角,當日雲夢瑤這個帝王老祖宗被楊泓逼迫,不得已下施展出來,直接將戰力拔高到涅槃大能的程度。

如此可想而知,仙器的存在,在整個凡俗中何等的稀少與珍貴了,幾乎每一尊都可以稱得上是無上至寶,一旦暴露出來,就會引起血雨腥風。

“打斷月之印記,看來你父母為此應該是煞費苦心,不,甚至是犧牲巨大了,幹擾到一尊仙君大仙的施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閻老點頭道。

當納蘭含玉與月之印記徹底融合之後,幾人離開地底,回到紅溪鎮。

此時的紅溪鎮,幾乎滿目瘡痍,遍地都是殘垣斷壁,幸虧之前的戰鬥時發生在地底深處,所產生的波動雖然巨大,卻也讓四周的居民有足夠的時間逃走,所以人身損傷並不嚴重。

微微歎了口氣,楊泓憐憫般地搖了搖頭。

他雖然自認不是一個心懷天下的聖人,可眼下這一切,畢竟還是他親手造成的。

“仙**戰,凡人遭殃,看來隻要有人的地方,這句話就永遠不會消失,成為一條亙古不變的道理存在!”這種事情,每時每刻都會在這個世上發生。

楊泓眼下也隻是感歎,畢竟殘酷的生存法則,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

納蘭含玉與楊雪兩人也是微微一怔,隨即目光落在化成一攤廢墟的紅溪鎮上,目光複雜。

相較於楊泓,這兩個女人更加感性。

她們想到無數流離失所的普通人,因為一場大戰,而家園被毀,飄泊無依,流落截圖,甚至直接死在這些廢墟當中,那一張張飽含對生的渴望的臉龐不停浮現。

“不知道有沒有那麽一天,這個世界不再有爭鬥,不再有殺戮,人人如仙般的快活吧!”納蘭含玉感歎般呢喃了一聲,楊雪也是低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麽。

“我在須彌真界中曾經有過一個大宏願,就是讓這世界人人如龍,處處公平,為此不惜犯下無盡的殺孽,妄想重新開天辟地,可是現實當中,這種事情,是無力改變的!”

楊泓似有所感,仰頭望著高空,呢喃道:“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樣,每天都有人無緣無故的含恨而死,毫無掙紮之力,再度輪回,下一世不知投生人還是畜生,有時候真想看看月神與林禹他們曾經所在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不過這個問題顯然是沒有答案的,無論是月神還是林禹,此時都對楊泓恨之入骨,在距離紅溪鎮數萬裏外的一座山巒中,一個渾身沾滿鮮血,神情堅毅的少年,忽然深深望了這片土地一眼,隨即義無反顧的往前一踏,埋入了一扇燦金色的大門中。

當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金色大門後,一雙深邃的眼睛,從門前閃現出來。

那並不是人類的眼睛,沒有瞳孔,隻有白茫茫的一對眼眶,無悲無喜,陡然發出一陣毫無感**彩的生硬聲音,緩緩消失。

“命運重歸於軌跡,世界將為之改變,新的時代即將到來,宿命中的懲罰,降臨世間!”

這個聲音消失的瞬間,整個虛空中恍惚出現了一座虛影。

龐大如山脈般蜿蜒崎嶇,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給人一種難以說清的感覺。

而此時在遙遠虛空深處,距離楊泓所在的世界不知相差多少萬萬裏的地方,一個如同深淵囚籠中,發出阿一陣陣憤怒的叫喊聲。

仿佛有好幾個人在那裏爭吵一般,糟亂駁雜。

其中一個婉轉動人,說話的語氣嗲聲嗲氣,不見其人,光憑其聲就能感覺出來這個女人定是位魅惑眾人的絕色妖姬。

還有幾個或是粗獷,或是潑辣,又或者滿是煞氣的聲音,在這個並不太大的虛空囚籠中,無休無止的競相爭吵,平添了一股子淒淒惶惶,讓人覺得世間似乎再也沒有人會比他們更加孤寂。

“殺了他,阻礙我們的計劃,隻有死路一條,不管怎麽樣,下一次要我動手,我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下一次怎麽算額該輪到我了,我已經有數百年未曾得到身體控製權,一隻龜縮在身體內,幾乎要憋出病來了!”

“大家不要吵了,有些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我並不小看那個楊泓與納蘭含玉的意誌,隻是需要萬無一失的計策來,否則我們隻能是一個笑柄!”

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來,其他幾人,頓時鴉雀無聲。

隻不過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誰都不會猜到,這許多種聲音的爭吵,其實是發自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