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我提出的要求你究竟答不答應？”一向嬌憨柔弱的夏娥，此時竟硬著聲音盯著楊泓。讓本就打算裝糊塗的他一下子愣住了有些怪異的批了夏娥一眼，苦笑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閉關不需要任何人陪，連含玉也不會！”

“我當然知道，我已經找過她了，她說過自己不會陪著你，不過要我看著你，夫唱婦隨，婦唱夫和，你該不會連她的話都不聽吧？”夏娥歎了口氣，說不出的無奈，隨後又道：“更何況你要的是我的命，雖然我這條命是你父親拽回來的，可畢竟讓我不死不活的挨了這麽多年，父債子償，你不該還債麽！”

夏娥這幾句話簡直就是堵死了楊泓的退路，先用納蘭含玉來擋他前路，再用父債子償斷他後橋，微微咳了一聲，楊泓苦笑道：“你何必這麽執著，是，是我們對不起你，可這兩者之間根本是兩碼事情，豈能混為一談？”

“兩碼事？”夏娥激動道：“在你看來是兩碼事，可在我認識當中，這兩碼事關乎到的我性命，我可以把命心甘情願的給你，可你偏偏為什麽就不肯答應我最後一個願望，這真的讓你很難做麽？還是你覺得我在青樓裏呆了幾年，十分肮髒！”

“或者你就不怕我提前自殺，讓你什麽都得不到？”夏娥步步緊逼，甚至不惜拋出重彈，楊泓瞳孔登時一凝，盯著夏娥堅決的目光，能感覺出來她並非是情急之言。

恐怕楊泓再不答應她，這個小女孩當真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那種結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你用死威脅我！”楊泓深吸了口氣，語氣變得漠然，夏娥點點頭，絲毫不懼於他凜冽的目光，微笑道：“這不算是威脅，我隻是活夠了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不想再熬過去了，你不是說人要敢於反抗命運嗎，我何嚐又甘心被命運擺布？”

“命運給我的路，隻有死路一條，無非就是早一點和晚一點的區別，如果你不答應我，哪怕你囚禁我，也阻止不了我自殺！”夏娥語氣也變得漠然，直直盯著楊泓的雙眼，較弱的身軀，往前他了一步，挨在楊泓的胸前。

楊泓微不可查的退了一步，夏娥皺眉道：“你怕了，還是說你怕我死了，心髒失去活力，不能為你所用？”

言辭尖銳如機鋒，楊泓這一次可算是從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小女孩身上領教到了，臉上的漠然立刻消散，頓了頓腳縮了幾分，苦笑道：“是，我怕了，我怕你在我麵前死掉，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夏娥，你告訴我，這麽做值得麽？”

“值得麽？”夏娥露出一絲微笑，勝利在即，輕輕道：“在所有人看來都不值得，可是隻要我覺得值就夠了，一條早就該腐朽的性命，換來與你共度十月，哪怕隻當一個丫鬟侍女，又有什麽不行？”

“我早說了，我一生所求的並不多，唯一一件就是想嚐試一次被人疼，被人愛的滋味，在怡華樓中，我聽到看到太多虛情假意，男歡女笑，雖然沒經曆過，卻總覺得那些太假！”夏娥目光緩緩柔和起來，嬌小的頭顱依靠在楊泓的胸膛上。

輕輕閉著眼，夏娥心滿意足道：“就像是現在這樣，沒有情~欲摻雜在裏麵，隻是靜靜躺在一個人的胸膛上，會覺得十分安全，我找尋了十年的感覺！”

楊泓緊繃的身體，忽然放鬆了下來，胸膛上傳來夏娥呼吸時微熱，讓他也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這種感覺，仿佛是納蘭含玉給他的，彼此親密無間，無話不談，在精神上融匯為一體，甚至在此時，楊泓感覺到這個小女孩趴在他的身上，幾乎要睡著了。

“醒醒，別睡！”楊泓苦笑著弄清夏娥，搖頭道：“我答應你，等到我閉關時，會去通知你，現在我送你回去吧！”

百煉鋼變成繞指柔，楊泓不知道這種感覺的出現，是不是錯覺，隻不過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種極度想要嗬護眼前這個女孩的衝動，就像是當日在大修羅宗，初遇納蘭含玉，那種極力的疼惜。

“嚶嚀！”夏娥緩緩睜開眼，稀鬆朦朧的眼皮劃出一滴眼淚，打在楊泓的胸膛上，並不是悲傷，而是滿足，抬起頭嬉笑了一聲，夏娥連忙掙開出去，拋到幾十步以外，讓楊泓一陣的莫名其妙。

“其實之前我還問過納蘭姑娘一句話，不過她肯定不會對你說，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麽？”夏娥轉過身喊道。

“什麽？”楊泓好奇道。

夏娥臉上爬上兩團酡紅，喊道：“我問她，如果我最後沒有死，能不能讓你也將我娶了，她當姐姐，我做妹妹，你猜她是怎麽回答的？”

楊泓眼角明顯因這句話而抽搐了幾下，背後被冷汗浸透了。

雲夢大陸上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不過大多在二十歲之前，隻準娶妻，不準納妾，雖然這並不是一種風俗，隻是長久以來的習慣釋然，卻的確很少有人在二十歲之前納妾。

“你怎麽會問這種事情！”楊泓踉蹌一個趔趄，幾乎跌倒在地上，夏娥捧著小腹道：“還是告訴你吧，她說她並不介意你娶妾，隻不過肯定要排在她的後麵。楊泓，如果一年後你取出我心髒中的本命精血，而我又僥幸未死的話，你會不會娶我！”

這個近乎荒唐的問題，楊泓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保持絕對的沉默，才是最佳的選擇，更何況他也知道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真正的夏娥，其實早已經死於十年之前，到如今之所以還活著，就是本命精血在延續她的生命，一旦取走，立刻就會死亡。

隻不過到了眼下這種地步，他實在是不想再次傷害這個女孩，無論如何，暫時答應下來，也不會在那一天來臨時，抱憾而死。

“好，我可以答應你，如果一年之後，我取出你體內的本命精血，救治小雪之後，隻要含玉不反對，我可以娶你！”楊泓深吸了口氣，斟酌了一番言辭才說道。

早已轉過身的夏娥聞言撇了撇嘴，她的心智遠非表麵上看的那般幼稚，對於楊泓這番話，自然聽出來隻是安慰之詞，甚至哪怕是一句安慰，也要猶豫半晌，還要做到滴水不漏，似乎自己嫁給他，是多麽辱沒了他的身份一般、。

夏娥頭也不回的離開，隻留下一道嬌小的身影，楊泓苦笑的站在原地，忽然張開嘴，似在對某人說話一般。

“這種事情怎麽就答應了她呢，你還不出來，都是你縱容的結果！”話音剛落，納蘭含玉曼妙的嬌軀就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非但沒有絲毫憤怒，反而是滿臉揶揄的上下打量著楊泓嘖嘖稱奇。

“沒想到你還真是木頭一根，不解風情，連安慰人的話都不會說得好聽一點，真不知道當初我是如何看上了你！”她口上雖然在埋怨，可眼底下盡是戲謔，似乎十分渴望見到楊泓麵對這樣的窘境。

“風情？你覺得我這樣做，就是對她好？算了，和你談這些事情，簡直就是自找苦吃，真不明白你為什麽偏偏把我往外推，難道你心裏就沒有丁點兒不暢快！”這一點楊泓十分疑惑，按說女人善妒，即便在雲夢大陸這三妻四妾的環境下，也還是沒有多少女人真心的願意將自己的男人與人分享，更不要說出身莽荒宗，從教嬌生慣養的納蘭含玉，對這種事情應該最為反感才是。

“我並不是真的一點不在意，隻是一來按照你的說法，夏娥活下來的可能性極低，何不讓她在臨死之前，達成心願，畢竟她落到如此地步，與你或多或少有些關係，二來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即便夏娥僥幸活下來嫁給你，其實不算壞的結局，起碼她還是活著，就值得高興！”

納蘭含玉輕輕搖頭道，她不是沒有平常女人的那種妒心，也並非是完全處於對夏娥的憐憫而答應這種請求，隻是在這種大環境下，沒有一個男人會真的做到由始至終身邊隻有一個女人。

或許會有例外，但那種存在十分稀少，或許埋骨之海的黃泉帝君是一個，落神澗的莫青山也算一個，可這些都是癡情種子，甚至他們領悟的大道，也和情有關，情比金堅，此生不渝。

“其實告訴你真正的原因也無妨，我們都是修士，生命遠超常人，尤其是你，以現在的實力來說，就算活幾千年有可能，可我呢，直到現在還未突破先天境界，或許這一輩子也困在人變巔峰，一百多年後，我還是我麽，蒼蒼白發，或者直接老死！”

“那時候如果我不在你身旁，大底就該需要有人陪你了，所以夏娥隻是第一個，恩，甚至還算不上一個，因為她活下來的機會實在渺茫！”納蘭含玉說著這些話，像是在開玩笑，臉上露出笑容，可楊泓分明看到她眼中的鄭重。

“怎麽說這些話，別傻了，以你的資質，難道真突破不了先天境界，之前不是說是與不老天罡葫有關嗎，我閉關時，你索性也在旁邊，我可以幫助你一起參悟，或許能找出來一點蛛絲馬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