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煥與沈黎爭論不休時,躺在木**的楊泓,其實神智已經清醒了幾分,隻不過腦海中,似乎有一團灰色的濃霧籠罩,讓他睜不開眼,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道心失守,與心魔入侵不同,與之強橫無數倍,不僅是對自己的質疑拷問,更是一種大道缺失,楊泓昏沉的意識,陡然再次出現在一片茫茫無垠的虛空中,那是他內心最深處的識海,潛意識中的存在,此時的他就仿佛一具行屍走肉,漫無目的的行走,沒有心魔拷問,也沒有大道譴責。

那更像是一種幽冷的孤寂,徒步而行,不知前方何地,不知歲月流失,懵懵懂懂,猶如回到嬰兒時代,心智未開。

就這樣不知度過多長時間,楊泓的精神體,陡然發生了一絲變化,隱約中有一點星火灼燒,那是他的意識,逐漸複蘇了,能感覺到周圍陰冷的風在侵襲,那點星火幾乎要被撲滅,搖曳晃動。

“我這是在哪裏,難道又是心魔入侵!”楊泓呢喃著,腳步卻絲毫未停下來,習慣性的抬起落下,往前跋涉,不知又過了多久,楊泓複蘇的意識之火,變得更加旺盛,有拳頭大小,在胸膛中跳動,像是一顆心髒源泉,能聽到砰然的響聲。

忽然一陣烈風席卷,完全無形無質的身體,陡得一陣漂浮,楊泓整個人似乎被吹到高空,雙眼緊閉著,能感覺到耳旁呼哧的風聲,劃破臉龐,當他再度睜開眼時,發現麵前的一切,不再是空洞洞的黑暗,遠處有燈火在跳動,炊煙在升起,這是一座靜謐的森林中的一座小鎮。

落石鎮!這座小鎮正是楊泓記憶中的落石鎮,此時他漂浮在空中,搖曳不定的意識之火,一陣跳動,似是激動莫名。

“這就是我潛在意識當中,最為深刻的地方!”楊泓抖著嘴唇,低聲呢喃,這時間他腳底下的一間木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女人,身穿粗布衣裳,卻依舊遮掩不住他的容貌,傾國傾城,哇哇的啼哭聲,在女人懷中傳出來,那是一個剛出生未滿一歲的嬰兒。

那女人十分著急,抱著嬰兒在門前不停踱步,此時已是深夜三更,遠處落石鎮的燈火,逐漸熄滅,炊煙散盡,高空中掛著一輪皎潔圓月,楊泓心神難以克製的激動起來,眼前這個女人,給他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就像是麵對最親近的人。

“這我感覺到這女人就是我的母親,不對,我記憶中的母親,隻是一名普通的農家婦人,並不是這個模樣,雖然眼前這女人也穿著粗布衣裳,可她的氣質,十分高貴,比雲夢帝國的老祖宗雲夢瑤都不遑多讓,難道我的記憶紊亂了麽?”楊泓忍不住的低呼,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

這時間在女人身後,又是吱呀一聲,一扇木門打開,從房屋中走出另外一個女人,同樣粗衣打扮,容貌卻顯得普通的多了,手中還牽著一個三四歲的男孩。楊泓見狀,身軀猛地一顫,眼珠子瞪大了,這個三四歲的男孩,就是他十五年前的模樣,那時候的他,隻有四歲,身軀顯得與同齡孩童格外單薄,可一雙眼睛,反而十分明亮,像是兩顆漆黑的圓珠子,充滿深邃。

“小姐,你還是進屋吧,在外麵太涼了,萬一凍著孩子,如何是好!”女人牽著四歲孩童輕聲道,來回踱步的女人抱著嬰兒,停下腳步搖頭道:“我實在靜不下心來,玄陰之體,怎麽會是玄陰之體呢,這種體質雖然常見,可為何偏偏出現在我這剛出生的女兒身上,難道這也是它的詛咒,連剛出生未滿周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娘,爹回來了!”那四歲的孩童忽然脆生生道,遠處一道黑影,輾轉騰挪,滿身鮮血的出現在兩人麵前,剛一落地,便又咳了一口鮮血,噴灑在地上。

“楊哥,你怎麽受傷了!”抱著嬰兒的女人驚呼,另一個女人也是臉色大變,連忙跑過去將來人扶起來,楊泓漂浮在虛空中,看見那滿身鮮血的人,臉龐一陣抖動,眼淚幾乎都淌下來。

“爹!!”楊泓低聲呢喃著,死死攥著手指頭,虛幻的意識體,幾乎都要被咬破一層皮,淌出血跡。

那個渾身鮮血的人影,正是楊泓的父親楊裕,衣袍破碎,一隻大腿膝蓋以下,被砸成一團血肉模糊。咕咕躺著鮮血,而那血液,赫然是燦金色,幾乎凝成固態,露出來的骨頭,也是紋刻著一道道若隱若現的金紋。

“半步洪荒仙人,爹的血液,怎麽會是金色,隻有半步洪荒仙人,才能脫離凡人的形態,全身血液凝結如汞!”楊泓震駭莫名,陡然間覺得父親楊裕身上,有太多的疑惑。

****幽冥王座是沈煥的本命至寶,與靈魂契合,眼下楊泓陷入道心失守的狀態中,他竟然寧願舍棄這尊絕世道器,也要拉著小妖去莽荒宗,一旁的沈黎震驚道:“沈煥,你千萬別亂來,幽冥王座一旦失去了,你將永遠固守在抱胎境界,無法提升!”

“哥,你不用勸我了,一件絕世道器而已,能比得上一條命麽?”沈煥撇了撇嘴,故作不屑,隨即又笑道:“怎麽樣小妖,我的幽冥王座,是洪荒仙人親手煉製出來的至寶,比其他什麽亂七八糟的破銅爛鐵爽口的多,這可是唯一的機會,過時不候了!”

“沈煥,你給本蟲放屁,納蘭含玉是本蟲主人的女人,也就是本蟲的主母,收起你的破椅子,本蟲壓根就不稀罕,不就是一個莽荒宗麽,我要啃了它稀巴爛,還有你最好別打擾我,我要趁著這兩天時間,爭取再蛻變一次!”

一道空間裂縫撕開,卻並未出現小妖的身影,反而傳出一句怒罵,隱約中還有陣陣驚濤Lang起,巨獸咆哮,讓沈煥頓時眉開眼笑。

“嘿,我就知道小妖大人重情義,是隻好蟲,那我就不打擾您進食了,盡量多啃點啊!”沈煥臉上堆笑,沈黎也是暗自鬆了口氣,隻是兩人都卻未發現,躺在木**的楊泓,眼角劃過一絲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