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泓吩咐虞婉兒,滴水不漏,隨即目光微冷,望著窗外。

眼下他的氣息,已暴露在烏崇雲的法寶搜索之下,不過烏崇雲也有顧忌,忌憚皇室,知道怡華樓有皇室扶持,不敢明目張膽的闖進來,隻能在外頭守株待兔,次日清晨,天剛放亮,楊泓睜開眼,眉頭倏地皺起,隨即起身離開房間。

“風雨欲來,看來他等不下去了,想要探個究竟!”

楊泓嘴角冷笑,呢喃自語,一步步走下閣樓,沈煥跟在後麵,忽然他瞳孔一縮,目光定格在樓前,竟是烏崇雲按耐不住,大搖大擺的進入怡華樓,在他身旁跟著一個女子,麵紗掩麵,也不顧忌這是什麽地方,麵無波動的輕挪蓮步。

烏崇雲有法寶探知,即便楊泓與沈煥,施展欺天瞞海經,連番變換兩次模樣,可依舊讓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烏崇雲臉色微微一變,似乎察覺到楊泓體內,有一股強烈的危機,潛伏隱藏,暗中與身旁的女修傳音。

怡華樓剛開門做生意,人並不多,大部分都是昨夜留宿,剛剛下樓,便看見烏崇雲,無不吃驚,其中一名男修,不由嘀咕道:“這不是烏崇雲麽?雲夢大陸十大青年才俊之一,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他身後的女修,是莽荒宗的宗主之女,納蘭含玉竟然也跟著進來了!”

其餘跟在他身後的修士,暗自點頭,也有些詫異,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卻不敢多做停留,生怕招惹不必要的事端。

老鴇虞婉兒,挺著雍胖的身軀,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一臉諂笑道:“烏公子,您可是稀客啊,你來怡華樓,應該不是看上我家哪位姑娘了吧,是要做什麽買賣麽?”

“哦?你就是這裏的老鴇子,我知道怡華樓是什麽勢力扶持,昨日我覺察到一股氣息爆發,不知是不是那處的某位前輩,來到大澤城了?”

烏崇雲微微皺眉,目光不經意瞥了身旁的納蘭含玉,見她麵無波動,對老鴇的話,並未放在心上,這才暗中鬆了口氣,繼續問道。

“前輩?”虞婉兒故作皺眉,沉吟半晌道:“原來是烏公子是發現了什麽,我也不敢瞞您,我身後的勢力,的確遣派了人過來,暫居此處,不過他性情古怪,連我也吃了不少苦頭!莫非公子想要見上一見麽?”

烏崇雲聞言冷笑了一聲,兩道目光卻銳利的盯著樓梯上的楊泓,不經意道:“不錯,你也知道,這一片區域,都被我莽荒宗占據,我不能不防備!可不可以請那位前輩,出來一趟,我也好與家師交代!”

虞婉兒眉頭微皺,臉上的諂笑,忽然收斂起來。

“難不成紅葉宗主也到了麽?不過就我所知,紅葉宗主,也不敢攙和龍家的事情吧,烏公子這句話,是出自紅葉宗主之口,還是自己的妄言!”

“奴婢隻是一個小嘍囉,上不了台麵,若是紅葉宗主,要見我背後的人,我不敢不遵循,勞煩公子親自去請,若是公子的妄言,請恕老身不得不說一句,龍家派什麽人前來,不需要向任何勢力稟報!”

虞婉兒一番話,不卑不亢,卻是言辭中處處帶著威嚇。

她久經紅塵,什麽人沒見過,上至先天大修士,下至無賴潑皮,她將皇室之人,用龍家替代,烏崇雲自然聽得出來,尤其是後麵那句追問,看似畢恭畢敬,更是最為淩厲的殺招,讓烏崇雲立刻啞口無言。

“這自然是我自己的意思!與我師尊沒有關係!”

烏崇雲心裏死死咬著牙,恨不得趴了虞婉兒的皮,臉上卻依舊得維持風度,蹁躚如君子,不過他忽然眼珠子一轉,心生一計,指著樓閣上的楊泓兩人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冒昧那位前輩了,隻是不知道,眼下這兩人,與怡華樓,有什麽關係麽?”

虞婉兒心中冷笑,知道烏崇雲不會輕易罷手,淡淡道:“當然有關係,我怡華樓開門做生意,這兩位公子,都是我怡華樓的貴客,不知烏公子,可是認得他二位?”

“是舊交,還是死對頭,若是舊交,兩位公子大概也有興致招呼兩個姑娘,陪侍公子幾位,載歌載舞,當老身孝敬公子,若是對手的話,老身雖然地位卑微,可也得將醜話說在前麵,我怡華樓內,禁製鬥毆,若是出現閃失,誰都賠不起!”

“放肆!區區一個卑賤的老鴇子,敢如此對我說話!簡直是找死!”

烏崇雲早就憤怒無比,從一進怡華樓,他就處處受挫,從一開始,被虞婉兒一句‘應該不是看上我家那位姑娘了’,擾亂心智,之後又是被淩厲質問,是紅葉宗主,還是烏崇雲自己,要見她背後的前輩,每一句話,都藏著威逼,脅迫,讓他一氣之下,險些悶吐出血來。

眼下虞婉兒更是肆無忌憚,直言喝斥他,以他的性子,終於忍耐到了極限。

烏崇雲一聲怒喝,雙目圓睜,一巴掌拍了出去,站在樓梯上的楊泓,微微皺眉,沈煥幾乎要立刻出手,卻見虞婉兒不退反進,挺著雍胖的圓滾身子,冷笑道:“誰放肆,我看是你烏崇雲,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怡華樓是什麽地方,誰都不敢撒野,哪怕你是雲夢大陸的十大青年才俊,莽荒宗的衣缽弟子,也得按著規矩來!”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區區一個老鴇子,你以為你背後的勢力,會因為你與我莽荒宗決裂!你自找死路,我給你這個機會!”

烏崇雲被憤怒衝昏頭腦,若是平時,他也不至於如此莽撞,實在是他身後的納蘭含玉,不是皺眉,讓他抹不開麵子。

先天保胎大修士的一掌,即便不施展攻伐秘術,也不是虞婉兒可抵擋得住,眼看裹住青芒的手掌,就要拍在虞婉兒胸腹上,她的氣血,都因巨大壓力,滾滾溢出,遭受重傷,一旁擰眉不言的納蘭含玉,終於開口。

“烏崇雲,你鬧夠了吧,還不快住手?”納蘭含玉冷聲道。

碰的一聲!虞婉兒的碩大身軀,被掌風震飛出去,滾了數圈,深受重傷,烏崇雲才收住掌,冷笑道:“含玉師妹,你大可放心,區區一個老鴇子,卑微鄙賤,她背後的勢力,犯不著與我莽荒宗交惡!”

納蘭含玉微微皺眉,如玉般的寶衣袖底,射出一隻瓷瓶,落在虞婉兒身旁。

“烏崇雲,這一次你實在太放肆了,不管怎麽說,她也是那裏的人,你用腦子好好想一想,你這種行為,是在純粹的挑釁,就算她背後的勢力,不會真正與莽荒宗交惡,我爹依舊要為你出頭道歉!”納蘭含玉慍怒道。

烏崇雲一怔,頓時啞口無言,納蘭含玉對虞婉兒道:“這次算我莽荒宗得罪了,這隻瓷瓶裏,裝著我莽荒宗的療傷聖藥,當做賠罪!”

虞婉兒踉蹌站了起來,擦著滿嘴鮮血,卻根本不看地上的瓷瓶,冷笑道:“很好,龍家是不會為了我區區一個賤婢,與莽荒宗交惡,不過納蘭小姐說的不錯,龍家不為我出頭,也得找回被折的麵子,現在我怡華樓,不歡迎二位,請便吧!”

納蘭含玉聞言,微微皺眉,隨即點點頭,便轉身要離開,烏崇雲目光陰冷的瞥了楊泓一眼,連忙跟上,然而碰的一聲,竟是虞婉兒受傷太重,再次跌倒在地,狂吐鮮血,一眾青樓女子,終於忍不住了,連忙撲了上去。

“怎麽?傷了人,就想一走了之?”這句話,卻是楊泓麵無表情的說出,還未走出門外的納蘭含玉,忽然停住了腳,轉身盯著停在樓梯上的楊泓,眉頭緊皺。

“你想為她出頭?憑什麽?”烏崇雲眉頭一挑,眼底竟是閃過一絲喜色,他本來就心有不甘,楊泓這句話,正中他的下懷。

“憑她剛才維護我?”楊泓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