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雲家老祖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衣服很寬大,配色又很複雜,所以看起來就像一隻開屏的孔雀。

老祖宗濁黃色的眼睛看著他,猶如古井般的眼瞳第一次出現了欣賞的意味。

“查清楚了沒有?”

打扮得像孔雀的年輕人淡淡回應道:“回老祖宗,已經查清楚了,毒傭是被白崖劍宗的顧春風殺死的。他一個人追殺了毒傭兩天兩夜,最後在一個無名山村裏下了最後的殺手,根據村民反應,當時毒傭已經沒有反抗的力量,是被對方活生生一劍一劍砍死的。”

聽到這裏,在場的五個灰袍人都吸了一口涼氣。

毒傭是雲家的秘密武器,而且是極其危險的武器,以前有一位搬山境的仇家都死在了毒傭手裏。

可是現在他們聽到的卻是,毒傭是被那叫顧春風的少年屠殺死的,幾乎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量。

老祖宗沉默著,那猶如古井般的瞳孔裏漸漸起了漣漪,然後又歸於平靜,道:“那叫顧春風的今年多少歲。”

孔雀般的年輕人回應道:“應該不滿二十歲。”

聽到這裏,老祖宗幹癟的身體便靠在了巨大的梨花木椅上,就像一具屍體。

“我想我可能真的是老了,我再年輕些的時候,從未想過有年輕人可以如此厲害,現在總算相信了。如果這少年不死,以後多半會是第二個吳南生,所以你們知道該怎麽做了?”

聽到這裏,那名年紀較輕的灰袍人眼裏滿是嫉妒的神色,開口道:“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下一息鍾,本來躺在木椅上的老祖宗陡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了這名年輕灰袍人麵前。

他足有一尺長的指甲直接卡住了對方的脖子,將對方高高舉起。

那名灰袍人的臉皮在一瞬間變成了豬肝一般的顏色,然後發出乞討般的求饒聲響。

看見這一幕,在場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雲家老祖宗可不隻是以老著稱,手段可謂是絕對的狠毒。

下一息鍾,灰袍人的身體便猶如朽木飛出,沒有絲毫掙紮的力氣,因為他全身的氣機都在一瞬間被鎖死了。

“嘭”的一聲悶響,祠堂外響起了一連串石頭與骨肉碎裂的聲響。

那個年紀輕輕的灰袍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沒人敢去扶他一下。

不知什麽時候,雲家老祖宗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梨花木椅上,淡淡道:“我不喜歡笨人。雲翟,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那個像孔雀一般的年輕人躬身行禮,然後退了出去。

老祖宗疲倦的揮了揮手,屋內剩下的四位灰袍人便全部畢恭畢敬的退下。

從出門到離開,他們看都沒有看那個躺在血泊中的同伴一眼。

老祖宗不喜歡笨人,他們可不是笨人。

在顧春風斬殺掉毒傭的一月後,白崖迎來了冬天的第一場雪。

那些飛舞的輕雪灑落而下,剛剛接觸到地麵就化作了雪水,所以整個白崖都顯得濕漉漉的。

即使場地很泥濘,但這些白崖劍宗的弟子卻沒有絲毫懈怠,反而變得越發努力。

因為顧春風已經成為了他們真正的榜樣。

顧春風連夜斬殺毒傭的壯舉,不僅挽回了白崖劍宗的尊嚴,也點燃了這些弟子的心。

以前他們加入白崖劍宗,是看好白崖劍宗的未來,看好白崖劍宗背後的靠山。

而現在,他們是真正的為身為白崖劍宗弟子而感到驕傲。

碧穀四鬼現在更是真正的對顧春風心悅誠服,教習當得可謂兢兢業業,即使一向懶散慣了的碧五妹都變得格外用心。

從顧春風命人將毒傭的屍體送到雲家堡的那刻起,他們就知道,顧春風是真正把他們當作了夥伴。

一向獨來獨往的碧穀四鬼,一下子多了一個願意為他們對抗雲家的朋友,就算要了他們的命又何妨?

練劍台上不斷亮起明亮的劍光,將飛舞的輕雪切成了碎絮。

看著眼前的一切,墨十八喃喃道:“這劍宗這次是真的活了。”

而就在這時,白崖劍宗的山門前卻走來了一隊人。

這隊人為首的是一個穿得像孔雀的年輕人,自然便是老祖宗口中的雲翟。

他的身後是五個長得如鐵塔般的大漢,這些大漢抬著一口箱子,箱子顯得極其沉重,他們每走一步都要在泥地上留下一個寬大的腳印。

隊伍在山門前停下,雲翟掃了掃肩頭的積雪,對著山門恭敬道:“雲家第六十三代長孫雲翟,拜見白崖劍宗宗主顧春風。”

他的聲音並不宏亮,但卻清楚的傳遍了整個白崖。

這句話傳來時,顧春風正在和墨十八就著鹵肉灌酒。

即使已經聽見了這句話,但顧春風依然還是自顧自地喝著酒,仿佛根本沒有聽見這句話。

他看著墨十八道:“幾年前的冬天,我們幾個餓得隻有喝涼水充饑,誰會想到現在居然會有這樣一個宗門。”

墨十八翻了個白眼,道:“你是想告訴我你發財了,還是你發達了?按照你的說法,是什麽絲逆襲了?”

“是吊絲逆襲。”這個時候,唐衣從屋內出來了,她徑直拿起了一個鹵雞腿,就大大咧咧的啃了起來。

“吊絲逆襲啊吊絲逆襲,誰會想到我們這幾個窮鬼能逆襲,居然還有雞腿吃。”

三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了天,聊起了院子角落裏唐衣埋的酒,聊起了老吳的鹵肉,聊起了當鋪老板的臉色,可是誰也沒有聊起現在還在山門外的雲翟。

白崖劍宗的弟子開始還看了幾眼山門外的那個長得像孔雀的年輕人,後麵又自顧自的修行去了。

就連和雲家有大仇的碧穀四鬼都沒有在意這個雲家的年輕人,作為最受寵愛的雲家長孫雲翟,是被徹底忽略了。

但他就站在那裏,眉眼間沒有一絲怒意。

輕雪無聲降落,將他的青絲染成了白發,由清晨到下午,他連動都沒有動過。

這個雲家最受老祖宗喜歡的晚輩,城府與修養簡直深得可怕。

終於,就在雲翟快要徹底變成一個雪人時,顧春風出現在了山門前。

顧春風獨自一人走得並不快,走得很隨意,卻給人一種隨時都要飄然而去之感。

雲翟瞳孔微微收縮,因為他知道,這是一種很高明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