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毒傭

白崖鎮外一處無名的山坡上,不知何時多了五個灰袍人。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樣式與材料都很普通,其中一人背後還背著一個用黑布掩蓋的竹筐,看起來就像是一隊行腳商。

但是如果你注意到他們的眼睛,一定會很吃驚,因為他們的眼神都很淩厲,仿佛裏麵藏著毒蛇,隨時都有可能蹦出來咬人一口。

這樣的五人看著不遠處樹林裏的那些閃動的金甲,眼裏有些畏懼。

這時,一個較年輕的灰袍人冷冷道:“碧穀四鬼躲進白崖劍宗了,我們是去還是不去?”

背著竹筐的老人嘿嘿一笑,露出了赤黃色的牙齒,回應道:“去送死?這幾百金甲軍,我們幾個誰能對付?”

聽見這句話,年輕灰袍人有些不服氣,但終究還是低下了本高昂著的頭。

背竹筐的老人往前一步,看著不遠處處於雲霧中的白崖,喃喃道:“前幾日,白崖劍宗的顧春風擋住了剛入搬山境的柳烈風全力三刀。”

聽見這個訊息,在場的灰袍人都沉默了,因為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接下柳烈風的三刀。

他們五人自然就是碧老大口中,雲家派出的十八位高手之五。

為了殺死碧穀四鬼,他們分成了四組,晝夜不停地對其騷擾、下毒。所以即使他們的修為比碧穀四鬼差一些,但靠著神鬼莫測的下毒手段,依然讓碧穀四鬼苦不堪言。

因為再強的人總有疲憊的時候,而雲家的毒號稱無孔不入,隻要被抓住一個空隙就會有性命危險。

其中碧老二和碧五妹就差點被他們毒死,最後靠著碧老大那近乎搬山境的修為才保住了性命。

古老的雲家存在於這個世界已經很久,家族的曆史長度可能比七國的曆史都要長幾倍,所以無論是在亂世還是太平盛世,這類家族都有生存之道。

雲家位於楚境西部,底蘊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即使是楚王,也不願意和他們發生衝突。

所以雲家與楚國王宮之間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這麽多年的屹立不倒,甚至讓雲家的一些年輕人覺得自家比楚國王宮還要厲害一些。

可是隻有老一輩知道,雲家能夠在曆史的長河中生存下來,一是他們夠強,他們的毒確實很厲害,而更重要的一點則是他們懂得敬畏,懂得交易。

雲家老祖宗就為上一代楚王看過病,隻是此事很隱秘罷了。

作為這隊雲家人的領隊,背竹筐的老人可不會蠢到認為他們可以和楚國王宮叫板。

但是如果就此退走,但終究還是太過折損麵子。

七國的修行者一提起雲家,總會覺得那是一支毒蛇一般的家族,隻要惹上他們的人通常都會死得很慘。

因為雲家的毒太過狠,而下毒手法層出不窮,所以即使你的修為高出他們不少,但隻要不是萬毒不侵之軀,都要死在他們手上。

這也是碧穀四鬼修為占優,但依然鬥不過雲家的原因。

山坡上很靜,紅黃色的霜草被風一吹,看起來就像湧動的浪花。

他們都在等,等那個老者的決定。

過了良久,那名背著籮筐的老者終於開口道:“讓‘毒傭’去。”

聽到‘毒傭’兩字,在場的人呼吸都是一頓。

七國間有一個傳說,傳說雲家在秘密養著一種可怕的妖物。這種妖物渾身都是劇毒,能殺人於無形,隻是從來沒有人見過。

而隻有雲家內家人知道,這種被他們世代豢養的妖物,叫做“毒傭”。毒傭其實並不是妖物,而是一種人類,為何是人類會被稱作毒傭,這要源於一個很隱秘古老的傳統。

雲家人擅長使毒,更擅長製毒,但經年累月的和毒接觸,人體自然會有些改變。所以曆史悠長的雲家,每過八十年就會有一名子嗣是萬毒之軀。

這種嬰兒出生之時就全身含著劇毒,通體碧綠,不僅會毒死生母,就連接產的喜婆都不能幸免於難。

萬毒之軀的嬰兒是極其危險的人類,雲家通過古老的秘法,每日喂養其於血肉與劇毒,待嬰兒長大後,就會變成醜陋不堪的妖物,被稱作毒傭。

因為秘法的關係,毒傭隻忠於秘法的施法者,所以是雲家隱藏著的的恐怖殺手。

兩百年來,因為雲家實在太過強大,以致於這些毒傭都幾乎沒有機會去毒殺對手。即使有出手,通常都是來去無蹤,所以七國間隻有這種妖物的傳說,卻幾乎沒有人見過它們。

因為見過它們的人,都死了!

現在雲家這位老者想動用毒傭,一是為了隱藏雲家的身份,因為誰人也不能說這種怪物是雲家的,就算楚王想怪罪,也怪不到雲家來;二是他們對顧春風這樣的年輕人是有些畏懼的,因為顧春風中過焚元針,唐衣中過玄火之毒,但都活了下來,這讓他們不得不懷疑對方天生就是毒的克星。

所以現在放出雲家百年來為動用過的秘密武器--毒傭,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計劃一旦製定,便隻剩下了實施。

五個灰袍人找了一處隱秘的樹林,準備動用毒傭。

背著竹筐的老者眼裏滿是狂熱,興奮道:“想不到啊,活到快要入土的時候,居然能見識毒傭的風采。”

隻見他將背上的竹筐卸下,神情變得肅穆起來。

剩下的四人都很緊張,看著那個用黑布蓋住的竹筐,仿佛在看著一隻即將冒出來的鬼。

老者嘴裏念著不知所謂的咒語,宛若鬼哭,然後將手指割破,將手伸入了那個竹筐內。

然後他的臉瞬間就變成了青色,青筋猶如蟒蛇般開始湧動,神情很是痛苦,但他的眼神並不慌亂。

半柱香後,老者的臉色恢複了正常,隻是看起來又蒼老了很多。

他顫抖著將右手從竹筐內拿了出來,眼睛微微眯起。

剩下的四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剛剛流血的手指上有一排牙痕,仿佛孩童咬出的一般。

緊接著,本來安靜的竹筐開始發出簌簌的聲響,然後一隻碧綠的小手從黑布從伸了出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