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僵持

張良瞳孔深處湧出了恐怖的情緒,因為他發現,不管自己的那式塵劍如何柔韌,如何縹緲,但速度卻始終差了倒山棍一線。

慢了一線就說明,在他的攻擊擊中孟子前,他會被倒山棍率先擊中,而他的那些招式變化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孟子用自己的實際經驗告訴了對方,薑還是老的辣。

倒山棍過處,地麵直接開裂,泥石猶如岩漿般瘋狂湧出,張良發出一聲怪叫,全身頓時發出了哢嚓哢嚓的破裂聲響。

他的眼瞳完全變成了赤黃的顏色,體內那些異族的血液在一瞬間沸騰起來,一張漆黑的怪異肉翅撐破了他肩頭的肌膚,急速生長了出來,看起來就像一團漆黑的蒲扇。

他是要硬抗這一計倒山棍!

那隻肉翅表麵湧動著漆黑的死氣,宛若深沉的潮水,散發出了冷冷的光輝。

見到這一幕,孟子臉色大變,知道對方是想要兩敗俱傷,而靠著天書鬼字卷的恢複力,孟子心裏突然變得沒有了底。

倒山棍大勢已成,想要改變方向已經來不及,所以他隻能一聲大喝,繼續將這一棍發揮到極致。

他要在塵劍襲中他得身體前,徹底摧毀張良!

倒山棍開始顫抖,速度陡然增加,化作了一道紅色的虛影,與張良新長出的肉翅相撞。

隻見那肉翅轉瞬就被轟得寸寸碎裂,張良更是發出了一連串淒慘的痛呼聲。

飛灑的血肉濺射在地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響,而張良全身黑色的死氣在此刻變得越加濃鬱。

因為死氣的湧入,肉翅被摧毀的速度開始放緩,如蜘蛛網裂開的肉翅居然減緩了不少倒山棍的速度。

另外一邊,那道縹緲的劍意已經開始盤旋著倒山棍卷來,發出了唰唰的破空聲響。

孟子雪白的衣袖頓時出現了數道裂口,然後手臂上也蔓延出數道裂口,但他並不覺得疼,因為他已經切斷了自己的五知感應。

他今天必須殺死這個孽徒,哪怕付出慘重的代價!

倒山棍仿佛感知到了孟子的心意,變得越發狂暴,開始急速縮小,空氣都被震出了無數紋理。

下一息鍾,倒山棍呼嘯而行,肉翅碎裂,肩胛洞穿!

張良的身後炸裂出了一串飛舞的血花,臉部因為太過痛苦而變得扭曲,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肩胛骨碎裂的聲響。

這個時候,那道縹緲的劍意已經順著孟子的手臂蔓延至了肩部,一時間鮮血飛灑而出,還未落到地麵就被絞成了細末。

孟子左手經脈寸斷,相當於整個手臂已經殘廢,就是為了要殺死張良。

此時此刻,倒山棍貫穿了張良的肩胛骨,開始往他身體內側擠壓,張良痛呼著,神族堅如金石的骨骼都開始出現了無數裂紋。

照這樣下去,這絕對是分出生死的對決。

張良沒有想到,他這個老師,要殺他的心是如此的決絕。

他的右手開始長出無數細膩的倒刺,直接一把將倒山棍抓住。

倒山棍現在比沸騰的熔漿還要熾熱,張良一入手後,那些漆黑的倒刺便被熔化,發出了嗤嗤的爆裂聲響,仿佛泉水澆在了通紅的烙鐵上的聲音。

一股惡心的焦臭味從張良手上發出,而他強忍著疼痛,就是要阻止這火紅的棍子繼續掃蕩他的身體。

現在他和孟子都在爭取時間,互相以身受重傷的代價爭取時間,看誰能先殺死對方。

這兩位昔日在七國傳為美談的師徒,現在是真正的在性命相博!

孟子勝在了自己對戰的經驗與對搬山境更深刻的理解,而張良則依仗著自己年輕身體的強度與天書的修複力,兩人就這樣互相對峙著,極度凶險又極度無奈。

張良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已被熾熱的火焰烤成了白色的蒸汽,而孟子肌膚的水分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兩人從最開始的全力進攻,到現在都轉為了全力防守,因為此刻兩人都在對方的殺招中險中求活。

倒山棍如果繼續橫掃,張良的心肺都將被轟爆,而孟子如果不選擇防守,他頸部的大動脈就將被劍意割裂。

就這樣僵持著,兩人誰也不放過誰,直到天色都變得黯淡。

整片荒山大半土地都被氣浪翻開,就像牛犁過一般,而兩人周圍的樹木更是被天地元氣轟成了篩子,樹幹都呈炸裂狀,上麵突兀著亂草般的碎絮。

這個時候,張良強忍住疼痛,對著孟子道:“老師,何必這麽執著要我死。今日你我各自放對方一馬如何?”

孟子凸出的顴骨上滿是汗水,他看著張良,喘著粗氣道:“好!來日我再清理門戶。”

張良吃力地點了點頭,道:“我數到三,我們同時撤招。”

“好。”

“一,二.......”

“三!”

“三”字這個聲音落下,倒山棍非但沒有消散,光芒變得更加刺眼,力量也陡然增強,壓得張良的骨骼都哢嚓作響。

而另外一邊,縹緲的劍意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淩厲,即使有護體真氣,孟子的脖頸處都被割出了一道血線。

“無恥!”張良和孟子異口同聲道。

這兩位師徒,原來都打算在那個時候下黑手陰對方一把。

局麵又恢複成了對峙,而且仿佛再也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孟子臉上浮現出了一層苦意,因為年邁的關係,他感覺自己身體的力量在逐漸流失。

而另一邊的張良也好不了多少,因為倒山棍確實擊中了他的要害,以致於現在他全身經脈裏真元都是混亂不堪的狀態。

半柱香後,張良褐黃色的瞳孔開始收縮,他下了決定,一個應該很艱難的決定。

他這個老師想要直接和他同歸於盡,但他不想,因為他還年輕,他才剛剛獲取到足夠的力量,他還有很大的野心沒有實現,他怎能就此死去?

張良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然後隻見他左側被倒山棍洞穿的肌膚便開始融化,就像燃燒的蠟燭一般融化。

畫麵一時變得有些詭異,詭異得見多識廣的孟子都眉頭緊皺,心道:“脫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