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劍罡
吳南生聳了聳肩，道：“我隻是怕你走偏了，不然就真成了歪脖子樹。你的《玄武定》如果到了一定的火候，劍道不入門又怎樣？就憑你體內的那口氣，亂拳也可以把對方轟死。”
“真的？”墨十八問道。
“我一把年紀了，騙你幹什麽。對了，《玄武定》想練好，自己找條河，潛入水底，一天潛一次，一次潛一天。”
聽到這句話，墨十八又狂噴出一口老血，怒道：“老子練的功夫怎麽都是受苦？”
他說歸說，說完就向順著溪流往上跑了，明顯是去找地方憋氣去了。
然後吳南生看著顧春風道：“小子，聽說你能一人馭千劍？”
聽到這句話，顧春風胸口瞬間就挺直了，道：“確有其事。”
想到吳南生這種人物都知道自己的本事，他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然而吳南生的下一句話直接讓他差點吐血。
“用那麽多劍，有個蛋用！除了嚇一嚇比你還弱的敵人外，對力量完全是浪費。你要知道，一個修行者強，是強是強在自身，而不是那些花哨的飛劍。如果你自身夠強了，身體的速度比飛劍更快，對方還不是活靶子。”
聽到吳南生所說，顧春風連忙點頭，恨不得掏出個筆記本寫寫劍豪語錄什麽的。
吳南生繼續道：“這世上出現過的搬山境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我和兵家孫武的看法有些相似。隻是他專注於戰場廝殺去了，所以往往都是大開大合的怒血廝殺，而我不同，作為一個用劍的人，控製力量就必須細膩很多。用劍就必須將力量發揮到極致，才算真正入了劍道。很多人愛扯什麽人劍合一，人即是劍，劍即是人，這純粹放屁！”
聽到“放屁”兩字，顧春風差點將屁都嚇出來，心道：“人劍合一有問題？電視劇裏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不過他依然保持得很鎮定，眼神很誠懇地點著頭，就像書院裏最聽話、最愛讀聖賢書的乖學生。
吳南生咳嗽了一聲，覺得嗓子有點幹，用酒打濕了一下嘴巴後，繼續道：“劍道雖然是條很幽深長遠的大道，但從我練劍開始，我就不怎麽看重它。因為劍隻是人手上的武器中的一種，而劍道同樣如此，隻是你的一副工具。如果你夠強悍，還用什麽劍，用自己的手臂、手指就搞定一切了，所以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人可以與劍心意相融，但你必須還是你。
‘人即是劍，人還是人’是我這麽多年來的感悟，但走到後麵，我發現又有些不對，但哪裏不對，我也沒看清。時間有限，你就先用‘人即是劍，人還是人’這個當指引吧。”
聽吳南生這樣一講，顧春風豁然開朗，心道：“有本武俠小說裏最厲害的高手是個掃地老大爺，難道就是這個原因？一個人鑽入了各種功法武技之中，反而會忘了自己求的是道，而不是這些旁枝末技。就像一棵樹一樣，想要長得高，首先得專注於樹幹生長，而不是枝丫。”
看見對方若有所思，吳南生笑了笑，繼續道：“當然，你現在還用不著理解這些，因為你現在的境界實在差得可以，理解了也沒什麽鳥用。”
這一次，顧春風直接噴血。
他娘的，你不埋汰人不行啊？你當人人都是你這個修行界的大BUG啊！
顧春風還沒有緩過氣，吳南生繼續開講，這次是一個問句：“剛剛你那一式劍意中生出了罡氣，這讓我很意外。因為照理說，你這廢得不能再廢的神念初境，是沒有理由生出罡氣的。”
顧春風不明所以，皺眉道：“罡氣？你說的可是劍霜？”
吳南生微微挑眉，道：“劍霜？確實比較像霜，就是你說的那玩意，是劍罡最初級的一種。照理說你得神念境巔峰才可能感悟道，奇了怪了，你這境界是怎麽領悟到的？”
於是顧春風將自己凝成劍霜的經過告知了吳南生，吳南生聽完後點了點頭，道：“有點意思，看來你竅穴內的真元比較特殊，居然有了神念境巔峰才有的能力，那我可以試試教你如何使用劍罡。”
“多謝前輩！”顧春風恨不得趴在地上，能得到吳南生這種人的指導，無疑比自己摸索幾年更有用。
“先別急！我也有條件。”吳南生一副淡然的模樣。
“你......”
“每天兩頓你說的什麽鍋？”
“火鍋。”
“對，火鍋，少一頓就沒戲。”
“前輩你不怕屁股燒得痛？”
“嗯？”
“沒事！成交！”
吳南生手指微動，顧春風手裏的雪蒲劍便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直接飛入了他的手中。
“所謂罡氣，就是劍氣的一種升華。平常修行者一般都不會施展罡氣，隻會動用劍氣。劍氣太直，所以就很笨，畢竟敵人不是木頭，能讓筆直的劍氣擊中的對手，還算得上對手莫？但罡氣則不同，罡氣是由心境而生，可以極盡各種變化，你看好了！”吳南生說完，神情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他整個人仿佛在這一瞬間都變得鋒利起來，就連衣服的線條都變得很堅硬，刺得人眼睛生疼。
顧春風眯著眼，看著吳南生用食指輕輕在劍身上一彈，然後一道淺綠色的鋒利氣流便躍然而出。
這道氣流躍出劍身後，猶如一汪春水，極其靈動地開始流轉。
它繞過了院落內數棵修竹，躍過了籬笆，穿梭於離離秋草間，然後回轉、倒流，然後陡然加速。
空氣中傳來了刺耳的破空聲，那道猶如春水般柔和的氣流在這一瞬間鋒利到了極致，仿佛一片透明的柳葉刀，直接呼嘯而出。
這時候，一片竹葉被風吹落，自在飄搖。
顧春風眉頭緊皺，眼看這片竹葉就要被割得粉碎。可是，如此鋒利的劍罡居然如繞指柔般繞過了竹葉，往一旁飛去。
吳南生收劍，那淺綠色的劍罡便猶如潮水般發出一聲輕響，湧回了劍內。
仿佛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隻覺得心跳得好快，這是他第一次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收放自如。
吳南生一直低著頭，好像在看著什麽。
順著他的視線方向，顧春風用盡全力去觀察，下一息鍾，他的瞳孔開始極速收縮，呼吸更是直接頓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