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立威

飛劍急速旋轉著,半個黑龍鎮都是嗤嗤的破空聲。

這樣一幕是很讓人膽寒,但秦兵以悍勇著稱,即使雙手都開始發抖,這些秦兵卻都沒有退卻。

“上盾!”守城將領一聲令下,五百名步兵便同時一聲大喝。

黑亮的盾牌頓時在街道上連成了一片,仿佛一條黑色的河流。

“還要守莫?”顧春風腳步不停,依然向街道盡頭走去。

最前麵的步兵雖然全身已經躲在了盾牌下,但依然感受到了漫天劍意的森寒,全身的汗毛都因此豎立了起來。

終於,那猶如深海魚群般的劍群與盾牌形成的守陣在街道盡頭相遇。

街道盡頭是一座石橋,石橋下麵的河已經幹涸,隻剩下了半人高的茂密青草長在生長,看起來很荒涼。

就在劍群貼上石橋的刹那,空氣中便發出了無數讓人牙酸的摩擦聲響。

旋轉的劍鋒與黑色的盾牌相互摩擦著,出現了串串爆裂的火花。

而手握盾牌的守軍雙手開始劇烈顫抖,仿佛有無數飛鳥不斷撞向盾牌,那是幾十柄劍同時劃過盾牌帶起的劇烈震動。

顧春風繼續踱步,劍群變得更加狂暴。

下一息鍾,抵擋最外圍的士兵虎口直接被震裂開來,盾牌被劍鋒割出無數裂口,轟的一聲變成了幾截。

然後便是數聲淒慘的嘶吼,近十名士兵身體被劍群割得粉碎,血肉順著劍群帶起的勁風向後飛去,濺射在了後麵的盾牌上,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第一層防禦破!

顧春風一腳站在橋頭,劍群繼續靈動旋轉著,河麵下的亂草頓時被切成了無數碎絮。

“還要戰莫?”顧春風問道,聲若驚雷。

他虛空一指,那些飛劍便如無數飛鳥般向橋頭湧去。

擋在最前麵的士兵頓時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飛了出去,而他身後的盾牌守陣則如潮水般潰敗,發出了陣陣慘呼。

一擊擊潰數百人的盾陣!

這樣的顧春風簡直可以用妖孽來形容。

這一擊之後,顧春風吐出了一口濁氣,那些飛劍便再次折回,圍繞在他身邊。

以一人之力擊潰數數百人的盾陣,即使顧春風的境界格局再如何高妙,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將本要溢出嘴角的鮮血強行吞回了肚內,靜立在橋頭。

數百柄飛劍就旋轉在他身體周圍,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震撼之感。

他本可以選擇更加理智的方式戰鬥,但要立威,要讓來找麻煩的敵人膽寒,他就必須這樣做。

那守城的將領看著自己身前潰敗的方陣,額頭上的青筋畢露。

這是一個選擇,是拚死和敵人戰鬥,還是放任對方就此囂張離去?

這個選擇,關乎性命、尊嚴,和犧牲到底有沒有意義。

終於,守城將領下令:“退!”

那些守城的士兵聽到了軍令,猶如潮水般向兩旁的街道退去。

顧春風見狀,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背著唐衣,在近千士兵的注視下,走過石橋,走過無人的街道,走出了緩緩打開的城門。

那些飛劍漸漸歸於他腰側的歸元匣中,就像飛鳥歸巢。

當飛劍漸漸消失,整座鎮就隻剩下了猶如輕雪飄飛的柳絮。

看著消失在城門口的顧春風與唐衣,一千秦兵皆膽寒。

如果今天他們非要和對方搏殺,有幾人能生還?

這樣的禦劍方法,這天下誰人能做到?

這天之後,關於“顧春風一人馭千劍,一劍潰上千秦軍”的故事,會以怎樣恐怖的速度傳遍神州?

這一戰之後,這天下還有誰敢來殺春風?

當顧春風背著唐衣走出了黑龍鎮後,那烏雲密布的天空就出現了一道縫隙,陽光灑落大地,看起來是那樣美好。

顧春風走到城牆的一個角落,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剛剛那種禦劍法,明顯超出了他的修為境界,對此他當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但是顧春風認為這個代價很值,因為今日的立威,將會為他們減少很多敵人。

即使是大象,都有可能被群狼的圍攻,而這次立威之後,怕死的“狼”會少很多。

擦幹了嘴角的血跡,顧春風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不禁虛弱道:“裝X果然一時爽。”

而他背上的唐衣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她開始咳嗽,咳出的每一口都是鮮血。

滾燙的鮮血滑過顧春風的側臉,濺射在青草上,看起來是那樣觸目驚心。

顧春風回頭,嚇得呆了。

以前唐衣也咳血,但絕對沒有這樣嚴重。

“放我下來。”唐衣虛弱道。

“冰心丸。”顧春風小心翼翼將她放下後,開始驚慌失措地拿藥。

唐衣握住了他的手,含淚道:“風風,沒用的。我快不行了......”

“不會的!”顧春風用額頭頂著她的額頭,眼眶紅成了一片。

“聽我說!”唐衣的語氣變得很嚴肅。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火毒已深入肺腑,我最多還有一月時間。你來白崖之前,我本就是在那裏等死的,和一個活死人沒什麽區別。可自你來白崖後,我發現自己好像又活了過來,特別這顆本以為已是死灰的心。我現在真的不想死,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幸福,我發現自己真的舍不得離不開你......嗚嗚.....”

她摸著顧春風的臉頰,道:“我不要你去什麽玄火門,不要你去找張良報仇,我隻想要你好好活著,開開心心地活著,即使沒有了我。”

聽到這裏,顧春風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如決堤的洪水般落下。

他發現自己用盡了全力,而結局好像真的沒有任何改變。

他閉著眼,根本不敢看唐衣,泣不成聲道:“好,我聽你的,都聽你的。我們不去什麽狗屁玄火門了,我也不去找狗屁張良了。這剩下的時間,我什麽都聽你的。”

唐衣咳嗽著,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她理了理顧春風額前沾滿灰塵的發絲,笑著道:“你看你,頭發都打結了。我們回白崖吧,那裏才是我們的家。”

“好!我們回家!”顧春風擦幹了自己的淚水,重新背起了唐衣,向白馬所在的樹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