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看見那道異常淩厲的劍光,顧春風終於確定,程風一直在隱藏著自己的實力。

他現在身體處在半空中,無法躲避,所以映雪劍便直接撩天而上。

磅礴的真元從劍尖噴薄而出,化作了一朵朵紅彤彤的雲彩,仿佛天邊的晚霞。

晚雲落!

《燎天劍經》中的第一式——晚雲落!

那些仿佛晚雲般的劍意從高空墜下,將桃神木劍吞噬其中,就連藍黑色的天空都被映成了紅色。

顧春風收劍,劍意繼續下沉,那些熾熱的劍意帶著他的身體高速下墜,宛若星火。

晚雲落的劍意很是灼熱,程風感覺自己的識海裏仿佛燃起了一團火焰,就連和桃神木劍的聯係都好像被灼燒得斷掉了一般。

就在他的識海被這團火焰灼燒得刺痛之時,顧春風的身體已經迎麵落下。

顧春風下墜的速度很快,帶著那團熾熱的劍意,就像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在身後拖出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就在他的身體離程風不到一丈距離時,顧春風再次出手!

那些下沉的劍意陡然上湧,宛如一輪夕陽湧出了雲海。

斜陽掛!

《燎天劍經》第二式——斜陽掛!

從晚雲落到斜陽掛,顧春風所帶出的劍意越來越熾熱,就連程風周身的野草都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而程風依然站立在那裏,他身體湧出的真元輕鬆的將斜陽掛的劍意阻隔在外。

那些夾雜著星火的灰燼被劍意帶動著,形成了一條長蛇般的氣流。

下一息鍾,顧春風的劍再次刺出,直指程風眉心。

映雪劍在程風的瞳孔裏不斷放大,直至占據了他的整個眼瞳,而程風的神情依舊淡然。

“太慢了。”程風看著顧春風道。

這個時候,桃神木劍已經破雲而出,猶如閃電般衝向了映雪劍,勢要將其劍路直接截斷。

對於飛劍來說,顧春風的劍確實太慢了!

慢就意味著失去機會,千辛萬苦近到對方身前,然後看著機會逝去,顧春風怎麽會答應!

彈指間,顧春風將映雪劍換到了左手,而右手則閃電般伸出。

這一切仿佛根本沒有消耗什麽時間,行雲流水與一氣嗬成這類詞語都不足以形容這一係列動作的流暢。

這一切隻能用早有預謀來形容。

噗的一聲悶響,顧春風的右手手掌被細窄的桃神木劍穿透,帶出了一團殷紅的血霧。

看見這一幕,程風再也無法淡定,因為經過顧春風的骨肉一阻,桃神木劍的速度也就變緩了很多。

桃神木劍的速度變慢,那顧春風刺出的這一劍便不再是慢,而是快!

映雪劍劍身圍繞著寒冷的凍氣,散發出沁透人心的寒意,直接激得程風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桃神木劍來援已經來不及,所以他隻能後退。

程風的身體很瘦,就像一根竹竿,他後退的時候很快,就像一陣風。

顧春風手中的映雪劍隻沾到了他的衣麵,他的人就已經離開了映雪劍刺殺的範圍。

看著飄走的程風,顧春風沒做任何停留,繼續搶攻。

可就在他再次出手之際,突然感覺一股大力襲來,直接將他虎口震裂開來。

不知什麽時候,桃神木劍擊中了映雪劍的劍柄,顧春風還不及反應,映雪劍便脫手而出,沒入了霜草中。

他敗了!

那柄細小的木劍就懸浮在他和程風之間,像是無言的對白。

這個時候,風起,那滿山坡的荒草便跟著搖擺,就像汪洋的一層層波浪。

唐衣撐著自己的身體,看著山坡上那兩個黑色的身影,一時無言。

程風歎了口氣,道:“我輸了。”

顧春風的眉頭微微皺起,不明所以。

明明是自己丟劍負傷,連程風的衣角都沒沾到,為何程風會說自己輸了。

程風繼續道:“我被一個融元境的家夥逼得退了這麽遠,不是輸是什麽?同境界中,還有哪個能擊敗你?”

顧春風皺眉,道:“所以?”

“所以我輸了,我走。”程風說完,那柄懸浮在半空中的桃神木劍便飛回了袖中。

“你不抓我去見秦王?”顧春風問道。

“我輸了,還抓個屁!”

“如果我說我不是暗月的人,撒謊的是張良,你會相信嗎?”顧春風看著程風,認真問道。

鮮血不斷從右手流下,滴滴答答就像計時漏壺的聲音,染紅了霜草,透了土壤,顧春風卻渾不在意。

程風聳了聳肩,輕鬆道:“全世界都相信張良,但我不是全世界。我隻相信自己,我覺得你不是,雖然這並沒有什麽意義。”

聽見這個答案,顧春風發現自己眼眶都濕潤了。

這應該是他和唐衣逃亡路上,第一個願意相信他們的人。

隻要有一個人還相信他們,他們就還有希望。

程風道:“不知道你們是否已經知道,現在巨子、孫武、莊子都死了,這筆賬自然要算到你們身上。我能找到這裏,那些修行者也能找到,如果你們想要逃,最好走水路。”

顧春風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言語,在微涼的夜風中,他對程風說了一句謝謝。

“那麽......再見。”程風說完,轉身離開。

看著那個漸漸消失在山坡竹竿般的身影,顧春風突然覺得前行路上被點亮了一盞燈。

他曾對唐衣說過:“隻要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相信我們是被冤枉的,我們就有希望。”

現在這第一個人,出現了。

顧春風相信,如果能有更多人和程風一樣,隻要張良露出了一丁點破綻,他就能找到機會反擊。

看著自己的熱血不斷滴落在霜草上,顧春風這才覺得疼。

他在自己傷口處撒了些止血散後,用布帶將其紮好,開始在霜草中找劍。

無名銀劍,映雪劍,以及那柄無名灰劍都找到後,顧春風才向破廟走去。

雖然受了傷,傷口還很刺痛,但顧春風的神情卻變得輕鬆起來。

他一邊走著,一邊看著無星無月的夜空,開始唱著起了歌。

“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裏。

夜空中最亮的星,請指引我前進。

聽見了顧春風奇特韻律的歌聲,唐衣神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他還活著,所以她還活著。

就在程風離去後沒多久,三個騎著赤狼的人便出現在了山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