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風起白崖169 北冥有魚

仙鶴與灰色的湍流撞在一起,猶如極光般的身影瞬間靜止,連晶瑩的羽翼都被折斷,發出了痛苦的哀鳴。

莊子神色凝重,指尖的八卦圖案出現了一道裂紋。

就在這時,整個樹林裏一陣地動山搖,仿佛有什麽龐大怪獸在穿山一般。

如果從高空俯瞰,整個鬆林就是一塊綠色的屏障,但這個時候,這道屏障上卻出現了一道極速擴散的裂口。

埋在地麵的鬆針紛紛起舞,粗壯的鬆樹紛紛折斷倒塌,爆發出了串串炸響,連空氣都被拖成了一道直線,仿佛水流般湧動了起來。

這些震撼的場景宛如夢境,卻真真切切的發生著,因為鬆林裏有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在奔襲。

人未至,聲勢就如撼雷,疾行就猶如狂風的,隻能是兵家孫武。

孫武氣勢如虹,奔襲途中手挽玄鐵彎弓如滿月,“嗖”的一聲便射出了三支精鋼箭。

這三支箭乃是玄鐵精鋼所製,比一般的羽箭重十倍不止,但被孫武射出後,速度卻快得驚人。

黝黑的精鋼箭剛一離弦,尾部便拖出了一道白色的湍流,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這三支箭仿佛能擺脫空間的束縛,上一秒還在幾裏外,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魏襄身前。

魏襄預感到了危險的到來,一聲狂吼,那幾隻精神力化作的仙鶴便瞬間被拍得煙消雲散。

而他的身體也因為這一吼的反衝之力向右後方掠去,在空中拖出了一道殘影。

他後退的速度雖然已經快若閃電,但孫武的精鋼箭卻比閃電更快!

“嘭嘭嘭”三聲炸響,精鋼箭穿透了魏襄石墨般的身體,在他身上留下了三個大洞。

烏黑的血肉猶如青煙般碎成了粉末,魏襄痛苦地嘶吼著,黑色的鬼氣蔓延開來,瞬間灌滿了那三個破洞。

這三個破洞極其恐怖,能清晰地看見洞壁旁烏黑的血肉以及白骨。

這些鬼氣貫入破洞後,魏襄最後一抹神識也消失在了茫茫鬼氣中。

他的眼珠幾欲落出,整個眼球都被赤黃色占據,而身體上的破洞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複。

“白骨生肉?”鬼氣給予魏襄的恢複速度顯然出乎了莊子的預料。

莊子虛白的眉發浮動,一道清影便從袖中飛出。

同一時間,青蔥的鬆林裏出現了一道墨影。

這道墨影猶如鬼魅,仿佛潑墨山水畫中最靈動的一筆,甚是輕靈。

能施展如此身法的自然隻能是墨家巨子墨眉,他與孫武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飄忽如影,一個聲勢若雷。

眨眼間,莊子的道劍已經破空而出。

這柄道劍介於虛與實之間,在陽光的折射下猶如碧藍的海水,甚至美麗。此劍名為“淩虛”,乃是莊子用真元蘊養多年的本命劍。

淩虛一出,便在空中劃出了道道亮眼的弧線。

這些弧線極其飄忽,宛如海中靈動的遊魚,沒人能預知它會飄向何處。

莊子在北海觀鯤鵬悟道,對海的一切都有深刻的見解。

此刻劍若遊魚,不帶一絲人間的煙火之氣,乃是他多年觀海魚遊動而悟出的絕妙劍法。

嗤的一聲,淩虛道劍在魏襄的身上割出了一道口子,傷口深可見骨。

緊接著,淩虛劍化作了千道劍影,不斷盤旋著割向魏襄身體。

一時間破空聲不絕於耳,千道劍影割在魏襄骨肉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魏襄的身影漸漸被碧藍色的劍影淹沒,仿佛一塊被海水吞沒的礁石。

眨眼間,魏襄全身的血肉就被割掉了大半,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看起來格外血腥恐怖。

可是下一息鍾,他的身體又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愈合。白骨生肉,傷口消失不見,猶若神跡。

對於任何人來說,這種不斷摧毀與複生簡直就是淩遲的折磨。可是魏襄已經沒有了神識,自然感受不到這痛苦。

淩虛道劍再如何淩厲,終究也有衰竭的一刻。

就在千道碧藍劍影速度稍緩之時,魏襄出手!

他張開血盆大口,一幅漆黑的卷軸便猶如閃電般從嘴中飛出,撞向了淩虛道劍。

嗡的一聲,天書鬼卷與道劍相撞,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響,仿佛成千上萬隻蜜蜂在這一時刻同時鳴叫。

地上的無數鬆針全都倒飛而出,形成了一圈圈碧綠色的塵浪。

一下息鍾,道劍被撞飛,仿佛失去了所有控製,化作了一道藍影,歪歪扭扭地撞斷了幾棵鬆樹,最後沒入了柔軟的鬆針層裏,失去了身影。

莊子嘴角出現一縷觸目驚心的紅線,臉色蒼白如紙。他還來不及重新和本命道劍建立聯係,魏襄的身體就消失了。

嘭的一聲,莊子所站的地麵伸出了兩隻烏黑的手臂。

魏襄雙手破土而出,抓住了莊子的腳踝,想要將他拖入地底。

莊子雖驚不亂,開始閉目凝神。

在他閉目的瞬間,他的全身便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仿佛即將羽化升仙的仙人。

地麵上,地麵下,一人一鬼在僵持!

莊子的識海猶若汪洋大海,裏麵有遊魚穿梭,更有鯤鵬出水!

一聲清麗的怒鳴聲響起,仿佛沉悶了一個冬季的大地迎來了第一聲春雷。

覆蓋在莊子身體的那團清光化作了一隻非魚非鳥的龐然大物,然後那個龐然大物扇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整個鬆林便狂風大作,連天上的雲層都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漩渦。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展怒翅,扶搖而上九千裏!

莊子活了一百三十多年,這便是他的畢生絕學--鯤鵬之術!

莊子一聲清嘯,海鯤便化作了大鵬,扶搖而上。

轟隆一聲,本來紮根在土裏的魏襄被拖拽而出,帶出了一串土石。

這個時候,身法猶若幽靈的墨家巨子到了!

他的身體淩空一折,仿佛畫師畫得興起時最淩厲的一筆。

同一時間,那柄戒尺般的“其宗”便像活了一般,化作了漫天劍影。

其宗其宗,萬變不離其宗!

其宗鐵劍發出了悅耳的聲響,仿佛春天萬物生長的聲音。

堅硬的鐵劍剛剛貼上了魏襄身體,瞬間便化作了繞指柔,猶如長蛇般纏了上去。

魏襄一聲狂吼,身體內的鬼氣便如山洪般傾瀉而出,爆發出了俾睨天下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