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風起白崖155 兩個人

顧春風看著唐衣,一時竟然不知如何言語。這是唐衣第一次以女子的身份麵對他,竟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過了好久,顧春風終於擠出了一句:“你醒了?”

唐衣眼睛彎彎的,就像彎彎的月牙,勾住了顧春風的心。她沒好氣道:“我沒醒幹嘛睜著眼睛?難道是死不瞑目嗎?”

顧春風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你想死不瞑目,我也不允許。好不容易知道你是女人,我怎麽會這麽容易放過你。”

唐衣臉頰微紅,翻著白眼道:“大白癡,我想吃東西。”

顧春風忙從兜裏翻出了些幹糧,就著火焰烤了烤,遞了過去。

唐衣吃了兩口,秀眉緊蹙,道:“一點也不好吃,我要吃火鍋!”

看見唐衣小孩般的模樣,顧春風喃喃道:“好,從這出去後,我們天天吃火鍋,吃得你滿臉長痘痘為止。”

唐衣沒好氣道:“長痘痘就長痘痘,我又不怕。”

想到這家夥假扮了這麽多年邋遢男子,也許長痘還真不能對其構成威脅,顧春風不免歎息道:“你當然不怕,但是我怕。”

“你怕什麽?”

“我怕什麽?你是我的女人,從今以後你的臉就是我的臉,你臉上長痘,我該不該怕?”

聽到這裏,唐衣的臉頰紅得像火,微怒道:“誰是你女人?你不要臉,你想得美!”

顧春風不以為意,笑著道:“我就不要臉,我就想得美。”

四周又陷入了寂靜,隻剩下了火焰劈裏啪啦的輕微炸響。

關於李白夜的結局,唐衣沒問,顧春風也沒提;關於唐衣的傷勢以及消耗掉的壽元,顧春風沒問,唐衣也沒提。

輕輕搖擺的火焰映照著兩人的臉,即使這個世界再冰冷,但好像有了這團火焰,他們就永遠擁有了春天。

終於,唐衣打破了這份沉默,道:“我死後,你不要太想我。”

顧春風站了起來,盯著她斬釘截鐵道:“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唐衣的神情很嚴肅,道:“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清楚,原先可能還有一兩年時間,現在可能連半年也沒有了。”

“半年時間足夠了,天書已經到手,我不信在半個秦國和幾大宗師的威壓下,玄火門依然能夠護住他們的解藥。”顧春風拍了拍衣衫的灰塵,淡淡道。

唐衣眉頭微皺,道:“你太不了解玄火門了。這些流傳了千年的神秘世家,比七國的曆史都還要悠長,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屈服於別人。”

“我管它千年世家,還是萬年王八,你的毒由他們而起,如果不由他們解除,那他們也就不用傳承了。我會用一生的時間,讓他們雞犬不寧,直至雞犬不留。”顧春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很嚴肅,嚴肅得有些可怕。

唐衣歎了口氣,幽幽道:“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我這一生自認為隻欠了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便是沐姑娘。”

“沐姑娘?”顧春風的眉頭微微一挑,回應道。

“你永遠都是一個白癡,在很多事情上心思縝密、機智過人,但永遠都不懂女人的心思。要不是我現在要說出來,你可能永遠不知道沐搖光為了救我,用掉了自己十年壽元。你永遠不知道她為你付出了多少。

所以答應我,我死後,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顧春風如遭雷擊,他突然想起了離開白崖時的那份決絕。

他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現在終於想通了。他以前說女人的脾氣猶如海底針,永遠都看不透,現在他總算知道了,他從來隻注意到女人的心情說變就變,而沒有注意到那些引起她們變化的湧動暗流。

麵對唐衣的這番話,顧春風一時覺得五味雜陳。

不過他很快恢複了冷靜,認真地看著唐衣道:“沐搖光的事我們以後再談,你不會死,因為我顧春風不允許。”

顧春風第一次覺得自己說出了霸道總裁的味道。

看著顧春風那對亮如星辰的眼睛,唐衣一時有些癡了。

緊接著,她那淡藍色的瞳孔開始收縮,淚水如潮水般湧出。那漣漣的淚水,仿佛能淹沒世間的一切。

這一刻,唐衣心裏的防線徹底崩潰,她不得不承認,她確實舍不得顧春風。

顧春風將她抱在懷裏,仿佛抱著一個嬰兒,又仿佛抱著整個世界。

就這樣過去了五天,兩人在青銅柱內不停地服藥、休憩,吸收天地元氣,漸漸恢複了初步戰鬥的能力。

他們決定出去,如果沒有那些惡心的陰兵,沒有那致命的玄火之毒,還有他們放不下的夥伴,他們甚至想永遠住在這裏。

以幹糧為食,以衣衫為被,冰冷的青銅柱,也阻止不了兩顆火熱的心。

可是人這一生總要遇到很多問題,除了坦然麵對、迎難而上外,好像並沒有什麽其他方法可以讓人心安。

他們選擇了麵對,也就選擇了心安。所以他們出了青銅柱,準備回到那殺手聚集的森林。

他們決定先找墨十八與張良,如果找不到,他們就先回秦國,將天書交給墨子後,再設法來尋。

這是最壞的打算,也是最好的打算。因為有時候在小節上婆婆媽媽,太過軟弱,往往會在大事上丟了先機。

事情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所以他們隻能鐵下心來,將手中剩下的爛牌好好打完。

現在萬幸的是,他們在暗月組織前得到了天書,重新獲得了主動權。

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將天書順利地帶出去。

兩人再次站在了青銅柱外的平台上時,剛好是清晨,湖麵上依然彌漫著厚重的霧氣。

墨十八不知在黑暗中昏厥了多久,他剛剛恢複了一點意識,就覺得全身刺痛無比,肚子更是餓得厲害,餓得他恨不得吃下一頭牛。

他沒有睜開眼,因為他太過虛弱,睜眼這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對現在的他來說都太過困難。

不過他能模糊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輕微顛簸著,應該是在一輛馬車上。

“得救了?”墨十八疑惑著,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霧靄茫茫的湖麵,一眼望不見邊際。

要想回到森林,就必須再次涉水。顧春風來時能感受到的滔滔劍意,到現在感受得更為清晰。

要不是這兩道劍意,他們已經死了!

因為他們剛剛在深綠色的湖麵,看見了一幕恐怖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