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爭吵
顧顏沉默，點點頭，莫百合坐在顧顏的對麵，倒了剛剛起來的時候順手煮的咖啡，咖色的**在杯子裏流轉，旋出一個小小的泡沫漩渦，空氣中有隱隱的，微苦的味道。
“……以後早上不要喝咖啡了，對胃不好。”
顧顏沉默了一會以後還是說出了這句話，莫百合慢慢品嚐咖啡的動作一頓，眼瞼下垂，狹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晶瑩，輕輕的嗯了一聲。
王舒嫣已經起來了，聽到門外的響動，在床邊遲疑了一會以後，還是換上了自己的衣服之後，洗漱好，在梳妝鏡前化好妝，然後一身清爽的出現在客廳裏。
“百合，我要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莫百合低著頭，眼眶已經開始發燙，王舒嫣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顧顏也沒有，三個人的分離，就像是一部帶著色彩的啞劇一般，從頭到尾，都隻有腳步聲和關門聲。
依舊最後傳入莫百合耳朵裏的，汽車啟動並且離開的聲音。
當一切終於歸於平靜，莫百合才抬起頭，早已是滿臉的淚水，眼眶紅腫著，嘴唇顫抖著看著桌上還冒著熱氣的，剛剛沒有喝完的咖啡。
“怎麽就……不喝杯咖啡，再走呢……”
莫百合的聲音近乎祈求，空蕩蕩的客廳裏卻沒有任何回應，在這樣的寂靜中，莫百合終於忍不住全盤崩潰，近乎破音的哭聲在屋裏回響，又回到莫百合的耳朵裏，說不出的寂寞。
“舒膚佳，舒膚佳……”
抱著頭，將自己的全身縮在沙發裏，似乎這樣就能夠減少一些內心的惶恐，莫百合是無法想象的，沒有了王舒嫣，她還能夠堅持多久。
腦子裏全部都是王舒嫣豪爽的拉著自己，恨鐵不成鋼的教訓自己，然後滿臉心疼的替她抹去眼淚的場景。
莫百合感覺自己就像是失去了最後一根支柱，從此以後再多的痛苦，她都隻能夠自己承受，再也不會有那麽一個人替她解決所有的痛苦，再也不會有那麽一個人會在她傷心欲絕的時候給她一個瘦弱卻讓人安心的懷抱了。
顧顏已經辦好了所有的手續，在港頭等著船隻，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那個等待已久的大船停下，船長熱情的過來和兩個人攀談，這部離別的啞劇才終於有了聲響。
“照顧好自己，百合會等著你回來的。”
顧顏歎口氣，他根本想象不出莫百合現在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或許他隻要一回頭，就會在離開的時候，看到莫百合絕望的樣子，所以他不敢，從頭到尾沒有一絲停留的餘地。
“我會的。”王舒嫣看著晴空萬裏下的海洋，深藍色的“你幫我……好好照顧百合。”
顧顏點點頭，想說什麽卻又咽了下去，他多想告訴王舒嫣，許邵邪認定的事情，就算是他都不可能阻止下來。
看著王舒嫣有些期待的眼神，顧顏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句話了，最後也隻好歎口氣，在心裏祝自己能保護好莫百合。
“我會的，走吧。”
王舒嫣頭也不回的跟著船長上船，手裏提著一個小巧的行李箱，這是她昨晚就已經收拾好了的東西，今天，也才能夠那麽迅速的消失在莫百合嗯眼前。
這世界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而改變，王舒嫣終於體會到了這句話，她可以想象得出現在的莫百合，是以怎樣的一種姿態在嚎嚎大哭。
顧顏目送船隻漸漸離開，一直到看不見了之後，才轉身，開車，到了岔路口的時候微微停頓，最後決定了路線，一路駛向許邵邪的家裏。
唯一能夠改變莫百合的，就隻有許邵邪了，這暫且也就算是，他唯一能夠為莫百合做的了。
隻是在這幾個人都忙著心裏的事情的時候，也就沒有人開始關注網上，僅僅隻是一天一夜的時間，莫百合的各種照片都已經被挖了出來。
冷豔高貴，或是嫵媚動人，甚至還有些健身房的照片，大長腿小蠻腰引起了一群人的熱情，就連莫百合的微博都被挖掘出來，一夜之間漲了幾萬的粉，在莫百合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成了網絡紅人。
此時的莫百合正有些疲憊的做著麵膜，莫百合想待會還是回家一趟，最起碼和父母解釋一下，至於那串項鏈……
就當做喂了狗了。
將臉上呢麵膜揭掉，看著稍微水潤一點了的臉，還是那麽蒼白無色，莫百合看了一會之後，打開了已經幾天沒動的化妝包，這一次，連粉底都打的異常用心。
莫父不斷的找人打聽著莫百合的去向，卻毫無頭緒，因為莫百合在不夜城的工作也已經辭職了，除了平日裏交好的王舒嫣之外，幾乎沒人知道莫百合竟然就是莫家的大小姐。
而王舒嫣卻早已在海上漂泊，任憑莫父神通廣大，也是找不到莫百合的路子，更何況他也不確定莫百合去酒吧的事情許邵邪知不知道，那麽惹火的舞姿，莫父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讓許邵邪知道的。
總而言之，當莫百合把自己裝點好，收拾的看起來精神了一些出現在莫家的時候，推開門，迎來的就是莫父莫母驚訝的眼神，隨之而來的就是莫父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耳光。
“你這逆女！還知道回來！你還當我老頭子活著的嗎！啊？”
莫百合怔怔的捂著臉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應該作何反應，莫母一開始的怒氣隨著這一聲響亮的耳光消失的無影無蹤，驚呼一聲撲上來擋在莫百合的身前。
“她爸，你不是說要好好說嗎？怎麽能動手？”
護子大概是母親的本能，看著莫百合被打的不說話，莫母心裏多大的憤怒都提不起來了，吼完之後顫顫巍巍的去捧莫百合的臉頰。
“寶貝，怎麽樣？疼不疼，來讓媽媽看看。”
“媽……”
莫百合鼻子一酸，差點就眼淚也跟著掉下來了，趕緊抽了抽鼻子把想哭的衝動憋回去，直直的看著莫父。
“爸，女兒已經長大了，這件事是女兒不對，可是……”
“都已經被傳到網上了！你還有臉說嗎！”
莫父依舊暴跳如雷，根本不聽莫百合的解釋，就連莫母也離開了一段距離，用失望的眼神看著莫百合有些錯愕的樣子。
“百合，你怎麽就是不知輕重呢，當初非要嫁給許邵邪也就算了，非要去不夜城工作也不說你，現在你可是個有夫之婦啊！你怎麽能去那種地方鬼混？”
媽，我的丈夫，就在我的眼前和別的女人鬼混啊。
莫百合張了張嘴險些把這句話脫口而出，猶豫片刻之後又咽了回去。
“我莫家怎麽會出了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莫父的這一句話像是擊中了莫百合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在那一瞬間鮮血淋漓，莫百合在眼眶裏呆了許久的眼淚，就那麽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爸，你憑什麽說我不知廉恥？我做了什麽要讓你這樣評價！比起你的那個兒子我已經好很多了吧！”
“混賬！男孩子愛玩可以理解！你一個嫁出去的女人在那種地方鬼混算是什麽！”
“我鬼混？你睜開眼睛好好看清楚鬼混的到底是誰！”
莫百合聲嘶力竭，莫母被莫百合的樣子嚇到，在她的印象裏，莫百合一直都是一個活潑帶點驕傲，但是從來都不會尖銳到這種地步的孩子。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
莫母被莫父拽到了身後，剛剛站穩，一個花瓶就朝莫百合飛過去，砸在莫百合頭邊的門上，碎裂的瓷片飛濺，在莫百合的臉頰上割出一道血印。
“給我滾出去！”
隨著那聲怒吼，莫百合像是失神一樣呆愣了兩秒，摸了一下臉頰上微微刺痛的地方，一手的猩紅，看著被自己氣得呼吸急促的莫父，莫百合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大門被猛的關上，莫父也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樣倒在沙發上，滿臉的頹廢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般，眼裏的失望讓人不忍細看。
衝到門外的莫百合快步的跑著，她不知道自己臉頰上的傷口讓她變得多嚇人，那不時傳來的刺痛，也已然無法打擾到莫百合。
高跟鞋敲打在地麵上，隨著莫百合的精力漸漸用光，節奏也慢下來，天色漸漸暗下來，等莫百合最後精疲力竭的坐在一個石階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周圍荒涼的不像話，不知什麽時候進了一個巷子。
巷子裏的青石磚已經因為長年潮濕而長出了青苔，綠油油的，空氣也是潮濕而悶熱，莫百合都在懷疑自己剛剛一路跑過來，是怎麽做到沒有摔倒的。
莫百合看著牆上大塊大塊的斑駁，想要揚揚嘴角，卻扯痛了臉上的傷口，莫百合這才想起，要是自己再這樣呆著，恐怕是要破相了，雖然不管破相或是怎樣，許邵邪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從包包裏找出一枚小鏡子，照了照臉上的傷，還好並不是很嚴重，或許隻是因為臉上毛細血管豐富的緣故，所以出血量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