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笙與玉歲對視一眼, 才蹙了蹙眉頭問道:“老夫人找我何事?”

白媽媽亦是不知,搖了搖頭, 看了眼薑笙又生惻隱之心, 上前一步左右看了一眼才小聲道:“老奴已去尋長公主與世子了,少夫人稍撐一會,等世子回來便好了。”

薑笙眨了眨眼眸,知曉她的好意, 莞爾謝道:“謝過白媽媽了, 那便走吧。”

白媽媽點了點頭, 一行人便直奔老夫人宅院, 薑笙還未進去, 便聽見院子裏熱鬧開懷的笑聲,她頓了頓有些詫異的看了眼白媽媽。

白媽媽抿了抿唇解釋道:“院子裏那幾株桃樹果實熟了。喬姑娘頗愛吃桃.....”

薑笙挑了挑眉頭,老夫人對孔靈喬當真是喜愛的很, 比之自己的親孫女阿濃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孔靈喬愛吃桃便栽了滿院子的桃樹, 可阿濃愛吃杏兒,也未見老夫人栽上一株杏樹,想了想不禁有些齒寒。

她推開院門, 便瞧見老夫人坐在石桌前,一臉慈和的看著不遠處, 順著目光看去, 便見孔靈喬站在桃樹下摘桃,而後笑著捧遞到了老夫人麵前。

老夫人見是薑笙來了,笑意都肉眼可見的淡了許多, 孔靈喬卻是仍舊一副笑臉, 瞧不出什麽變化。

“祖母安好。”薑笙垂眸行禮。

老夫人不鹹不淡的“恩”了一聲才道:“來了啊。”

“是, 祖母喚我,孫媳不敢不來。”說話間又微微福身對著孔靈喬道:“喬表妹。”

一聲喬表妹,孔靈喬眼尾都不禁僵了一瞬,笑意似有些繃不住了。

老夫人也愣了一瞬,想發火也不知該如何說,畢竟嫁夫從夫,因禮她喊孔靈喬一聲“表妹”是無措處可挑,不但如此,還很是得體。

她皺眉抿了抿唇道:“今日喚你來是有些事。”

“祖母請講,孫媳恭聽。”

老夫人朝著孔靈喬伸了伸手,孔靈喬很是順意的走到她身側,由著她牽著:“你們是不是再有幾日便要遷宅了?”

薑笙垂下的睫羽輕輕顫動,搬離之事他們並未聲張,但老夫人卻已經知曉了.....

她心不禁沉了沉才道:“夫君是有這個打算。”

老夫人挑了挑眉頭問道:“哦?可有定下吉日?”

“日子就是還未定下,才沒有告知祖母,怎想,祖母已經知曉了。”薑笙抬眸笑著道。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麵上劃過幾分可笑道:“若非我先知曉,是不是想瞞著我到出府那日?聽你這意思,是嫌我這把老骨頭鹽巴吃多了瞎操心了?”

薑笙聞聲似惶恐的搖了搖頭道:“怎會,隻是夫君考慮祖母近來身子不好,不想為了這樣的小事擾了您的清修,與您的身子骨相比,旁的都是小才一直壓著未說,未想到祖母為此生氣,是我們這些小輩考慮不周,祖母莫要見怪。”

她一字一句溫善解釋道,她眸子一貫清澈的很,此刻亦是如此,老夫人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眯了眯眼睛道:“六月二八是個好日子。”

薑笙愣了愣,今日已是二十五了。

“我回去與夫君商量商量。”薑笙答道。

老夫人麵色沉了沉,拐杖在地上一杵,正要說話,門外忽傳來婢女道:“老夫人,長公主來了。”

賀孔氏一愣,目光在薑笙麵上掃了掃,輕嗤了一聲,才甩了甩手道:“請進了。”

話音一落,須臾間長公主便踏步走了進來,看了眼薑笙才緩步走到老夫人身側請安。

老夫人待長公主麵色明顯好了許多,連語氣都溫和了不少:“坐吧,你怎麽來了?”

長公主笑著做下才道:“也無旁的事,聖上送了些碧江的雲與間新茶來,這樣好的茶,兒媳想著要給您送些來的。”

老夫人聞言眯眼一笑:“聖上送與你的,我怎能收?”

“母親客氣了,這茶本來就是聖上備與您的,我那一份還在我屋中呢,也不怕母親說我小氣,我那一份自己寶貝都來不及,我可不願意送呢。”

老夫人被她逗弄的一笑,與她笑說了兩句便讓白媽媽收下了。

長公主似這才主意道一旁的薑笙,轉身驚訝道:“你怎在這,被阿濃拖著跑了一天,不是才回屋休息嗎?”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道:“我喚她來的。”

長公主了然的點了點頭道:“原是如此,母親找她何事?”

“他們夫妻兩不日便要搬離出府,卻大意粗心連日子都還未挑好,到底是才成親,還有些事不成體統,我替他們挑了個好日子,讓她過來瞧一瞧。”

長公主看了眼薑笙,眼眸一轉若有所思才道:“哪一日啊?”

“三日後,六月二八就很不錯。”老夫人答道。

長公主聞聲眉宇皺了皺,心下有些鬱結,小夫妻兩人搬離出府的日子他們這個做父母的都未操心,想著由著他們自己來便是了,畢竟是已成家的人,再如何也不能在當他們的主,他們這個做父母的都不著急,卻未想到老夫人的手已伸的這樣長了。

長公主雖心裏不快,卻是笑著點了點頭道:“日子是很不錯,隻是三郎他......”

長公主話還未說完,便被老夫人一句話打斷:“你既也覺得日子不錯,便定下了吧,不過是一個日子罷了,還有猶豫糾結定不下來,未免不成事,往後是她是要當主母撐起一整個宅院的,如此優柔寡斷怎麽能行?”

老夫人頓了頓又道:“她身邊伺候的人可安排了?”

長公主聞言心都一跳,幾乎是一瞬便了然老夫人又在打算什麽,忙道:“已安排妥當,母親放心便是,兒媳身邊的李媽媽,弟妹身側服侍的柳媽媽都會跟著一道兒去,有她們這些有分寸的老人盯著,斷不會出什麽錯。”

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長公主才道:“是嘛。”

長公主點了點頭。

“你安排的很好。”老夫人忽然誇讚道,卻是話鋒一轉又道:“隻是這丫頭宅院內務都未學過,婆子們雖能管好雜七雜八的宅院瑣事,卻當不得主母的管家之責,其中賬目一事便是重中之重。薑笙,你說是不是?”

薑笙被點了名,隻得抿了抿唇道:“祖母說的是。”

“母親您是什麽意思?”長公主問道。

“她既不會,自然是要找人教的,你本也可教教她,隻是如今你管著國公府也抽不開身罷。”頓了頓又道:“我這年歲也大了,也無甚東西能教了。不若讓靈喬去吧,這丫頭一貫在我身側,你也知道我曾經的心思,當她是孫媳養大的,本事皆得我親授,她去教,我很放心。”

長公主麵色募的便不大好看,老夫人這番話,無異於再打薑笙的臉,甚至也未給長公主麵子。

長公主想了想婉轉道:“這怕是不成,她尚在閨中待嫁,就這麽住進去,怕是有擾她清譽。”

老夫人似聽見什麽笑話一般道:“他們是自小長大的表兄妹,住進去,有何不妥?在者,府上伺候的皆是簽了死契的,有幾個敢空口白牙胡說的,這些,你莫擔心,我自會安排妥當。”

她未問薑笙的意見,轉身對著孔靈喬問道:“孔丫頭,你可願意去幫襯幫襯她?”

孔靈喬聞聲似很是為難,看了眼薑笙,眼眸裏流轉幾分怕她生氣的怯懦:“祖母說的哪裏話,能有用得著的地方便是我的福氣,隻是......我怕薑笙妹妹想多了。”

老夫人輕嗬一聲道:“你去幫襯她的,她若是想多了,豈不是沒心沒肝不識好歹?”邊說著眼睛又轉到薑笙身上,話中有話的道:“薑笙,你說可是?”

薑笙眼眸募的變得深沉,這是在拐著罵她啊,無論願意與否,總是要擔上不識好歹的白眼狼的帽子。

她看都未看孔靈喬那百般矯作的表情,隻是看著老夫人道:“我需得問問夫君的意思。”

老夫人聞聲便怒了,拐杖又敲得砰砰發響道:“你不願便不願,何故拿三郎做幌子,怎麽,知道他疼你,便想著拿他當刀使?你不敢的得罪我?便想著讓他來,今日,你不必去問三郎,我隻問你,你可願點頭。你隻管給我個答複。”

“母親.....”長公主正要勸,就被老夫人打斷。

“你莫管,她才剛進門,就這麽多心思,不敲打敲打,成何體統,還是你都要為了她忤逆我?”這字字句句,皆是薑笙的不是。

“跪下!”見她抿唇不語,賀孔氏氣得直顫,利聲嗬斥道。

薑笙一顫,抿了抿唇,心裏冷的發涼,老夫人下的一手好棋,她應,她便無法在夫君那處交代,老夫人倒是推諉是她自己點頭應下的,倒是夫君有氣又怨必也不會怪到老夫頭上,可若是她不應,便會如現在一般被她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這應與不應總歸是她的錯。

“聾了?沒聽見?白媽媽!”邊說著便喊住白媽媽上前壓著她跪下。

白媽媽有些為難的站在原處,抿了抿勸說:“老夫人.....”

“砰砰砰”拐杖被敲得發出陣陣悶響:“跪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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