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嶼安目光仍舊落在那錦盒上, 什麽東西,竟要她親自拿?都未交於身後婢子......

他心下生出幾分怪異的悶然, 挑了挑眉頭忽然問道:“這是?”

這話出口, 他自己也一驚,可話已出口,他有些不知所措。

端著木托的手一頓,薑笙有些詫異的愣在原處, 抬頭看向他, 見他眸光淡淡似也帶了幾分詫異, 好似真的隻是好奇, 他既問, 她也不能不答,本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莞爾一笑,而後看向一旁玉歲, 玉歲會意,忙上前將錦盒打開, 她看了眼盒中之物道:“是些幾近絕版的文墨書冊,經年翻閱書頁枯黃折損嚴重,今夜風大, 唯恐吹壞了書頁,可惜了, 才用錦盒裝著。”

她募自笑了一聲又道:“世子若想借閱, 眼下怕是不成,需得我先看完,物歸原主後你在去尋澤寧表哥要去。”

隻言片語, 便化解了方才的尷尬, 賀嶼安指尖有些發癢, 目光深深看向她道:“那好,等等倒無妨。”

薑笙點了點頭,微微躬身:“時候不早了,先告辭回屋了。”

賀嶼安未動,薑笙莞爾一笑,便轉身離去,她身子纖細又嫋嫋娉婷,燭火照應下帶著幾分暖意。

一陣風而過,廊下的紅燈籠被吹拂的吱呀吱呀的響,武陌看了眼天色,輕聲提醒喊了聲:“世子。”

賀嶼安似才回神,收回目光,忽而問道;“她與二哥關係好似很好?”

武陌微愣,他們相處融洽,不是顯而易見嗎,卻是直言道:“是,表小姐很敬重二公子,二公子待她也很好,衣食住行皆麵麵俱到,就連二夫人都未周到的地方,二公子都考慮到了,這般體貼,與親兄長無異了。”

賀嶼安挑了挑眉頭,語焉不詳道:“是嗎.....”

武陌摸不準他的意思,梗了梗脖子答道:“是的。”

賀嶼安手細細摩挲手中的白玉扳指,勾了勾嘴角,便未再發一語,而後便轉身離去。

一轉又是幾日過去,謝婉拿了名帖進了清著小院,喝了口淡茶道:“這冊子你先瞧瞧,皆是二郎定的,他做事雖穩妥,但總歸是你自己的大日子,若是有不想見的,劃去就是了。”

薑笙手翻閱著手中名錄,隻泛泛掃了一眼,她莞爾笑著,這名冊上頭的人,皆是看著國公府或澤寧表哥的麵子上來的,要說真心來祝賀的,唯有盛家那兩位了,是故旁的人,她倒是並不大在意。

她目光忽的頓住,手停在那頁未翻動,謝婉察覺到異樣,微微側過頭去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問道:“不喜周家?”

薑笙咬了咬紅唇,想起周齊楊,麵色有些發白,她就是厭惡他,怕極了他,耳璫叮當響了響,薑笙破天荒的點了頭。

謝婉了然,轉頭看向柳媽媽:“去,將周家的帖子扣下。”

柳媽媽一愣問道:“可是周侍郎家?”

謝婉點了點頭,皺眉問道:“怎麽了?”

“周家的名帖前些日子便下了,這怕是追不回來的。”

謝婉與薑笙對視一眼,有些詫異,謝婉看向柳媽媽問道:“我不是吩咐過,這帖子明日定好了再送嗎?”

“除卻周家的帖子,確實都是壓著等明日送的。”柳媽媽答道。

柳媽媽猶豫的看了眼薑笙道:“是郎君特命青書安排的,前幾日就送去了的。”

謝婉吃驚不小,她兒子是個什麽心性,自己最清楚不過了,清冷的很,從不插手府內的事,好端端的,竟特地要下什麽帖子?

薑笙也有些不解,倒是柳媽媽忽然道:“奴婢想著估摸著是為了周家那位姑娘。”

謝婉忽想起那日周夫人的話,那話中意思顯而易見,隻是以往自己都含糊裝作聽不懂罷了,她看向薑笙問道:“周家那姑娘可是叫周沉青?”

薑笙答道:“正是,已十七了,家中排三。”

“這些我倒是都知道,你可知道她的脾氣秉性如何?”她募自又笑了一聲道:“也是我糊塗了,竟然是一直未發覺。”

薑笙麵露幾分猶豫緩緩道:“周姐姐對表哥也屬意,上次踏青她還曾問詢過我,隻是我當時不知兄長的心意,唯恐給他添了麻煩,便含糊這過去了,置於周姐姐的脾氣秉性,姨母親自掌眼看看就是了,許是表哥也存了心思,特地讓她來我及笄宴上,讓您瞧瞧清楚呢。”

謝婉猶如恍然大悟道:“竟是如此嗎?”

她看了眼薑笙,眸子閃過幾分遊移和可惜,意動一把拉住了薑笙的手道:“即便你表哥成婚,你在我心上分量也不會變的。”

薑笙愣了一下,才驚覺謝婉的意思,她垂了垂眉睫,隻抿唇笑了笑,未發一言,她也卻是想著若是可以便與姨母做兒媳,好生侍奉她,但到底是過不了心上那道坎,表哥待她雖好的很,可時不時帶著疏離,時遠時近,她亦看的清,這並非兒女情長,並非良緣。

“姨母,表哥若真的屬意周姐姐,且你若也喜歡,便是極大的好事,他兩年家室年歲都相當,可堪良配。”

謝婉笑了一聲,含糊道:“且看看吧,我還未仔細瞧過她,樣貌家室年歲都不要緊,主要的還是心思善正最為重要,其一便是能容人,寒酸捏醋整日惹是生非的,便是長得比你還美,也要不得!”

薑笙頗有所感的點了點頭,她雖不怎喜周姐姐,但觀其言行,想來也不至於如此。

薑笙將冊子一合遞給了柳媽媽:“就這些吧,無甚要刪減的,勞柳媽媽去安排。”

兩人又談了會,謝婉才施施然的走出了清著小院的門,她看了眼柳媽媽道:“你去打聽打聽周家的事兒,雖然是二郎看上的人,想來也不至於差,但我總有些不放心,若是心量小容不得人,我便去勸勸二郎,總不能叫阿笙吃了虧去。”

柳媽媽點了點頭道:“是,老奴明白,夫人考慮的是,表小姐心善又好說話,若嫂嫂進門是個厲害了,怕是要吃虧的。”

謝婉就是這個考慮,想起薑笙的過往便心疼的很:“這孩子苦的很。”

薑笙還未來得及歇下,門又被吱呀推開,她連頭都未抬,仍翻閱著手中書籍。

“怎我來,你一點也不驚訝?”賀秋濃手端著一碗糕點便放在了桌子上。

薑笙眉眼帶笑道:“除卻姐姐,沒旁的人這樣進我的屋子了。”她眸光落在桌子上,冉冉發亮:“桃花酥糕!白媽媽得空做了?”

賀秋濃點了點頭道:“這糕點做出來極費事,我緊催著,白媽媽才做出來,我便給你送來了,快嚐嚐看!”

薑笙嫣然一笑,眉眼間是少女桃花般的粉紅,賀秋濃都不禁看的晃眼,伸手又摸了一把她那俏生生的臉蛋。

薑笙瞪眼,賀秋濃又揉了兩下,才收回了手:“我著急忙慌給你送來,這便的那個謝禮了。”

“那便在摸兩下,下回姐姐也要早些給我送來!”她轉身便對玉歲道:“玉歲,拿再個碟來。”

而後拿起個糕點遞給了賀秋濃,自己又銜了一個了,而後接過盤子,將糕點對半分了。

“你這是?”賀秋濃有些詫異。

薑笙笑了一下賣乖似的道:“姨母與表哥都愛吃的,我怎能獨食,姐姐陪我送去可好?”

賀秋濃翻了個白眼似生氣道:“我巴巴的送來,你竟轉頭就送人,可白費了我的心思了?”

薑笙一把拉住賀秋濃的手臂,撒嬌似的靠著道:“我也吃了的!並未白費姐姐苦心,我是喜歡的,隻是這麽好的東西,我怎能獨食?”

賀秋濃慣來最抵不住她這幅樣子,無奈伸手抵了下她額頭道:“你總有理!也罷,陪你送去就是了!”

天漸漸黑,兩人才從謝婉那處出來,兩姑娘對視一眼,便不約而同笑出了聲,捧著糕點,又往攬文閣去。

長廊上,又與賀嶼安撞了個正著,賀秋濃欣然喊了一聲三哥哥,薑笙仍如以往恭敬喊了一聲世子爺。

賀嶼安原本匆匆忙忙的腳步頓住,看向她兩道:“去哪?”

賀秋濃答道:“攬文閣二哥哥那。”

賀嶼安眉眼一皺,嘴角不自覺抿了抿,目光不著痕跡看了眼薑笙,又去?跑的確實有些勤了吧。

賀嶼安背手道:“快用晚膳了,還跑甚!是要府內人都等著用膳?”

“我陪著小笙兒將桃花酥糕送了便去用膳了,不會太晚的。”賀秋濃答道。

賀嶼安聞聲抿了抿,瞧不出喜怒,薑笙見他的目光一直定在那桃花酥上,忽然便頓悟了,伸手便拿了一個糕點道:“這是白媽媽最拿手的,今日就這麽一碟,都在我這處了,世子也嚐嚐。”

賀秋濃想攔也攔不住了,她忘了說了,賀嶼安與自己一般,向來不愛甜食,見薑笙的手僵在那處,心驚賀嶼安的脾氣,怕他不給情麵扔到地上,忙要伸手去接道:“三哥哥不大喜....”

話還未說完,便啞然在賀嶼安的動作上,隻見他竟是低頭忽的銜住那糕點,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又看了薑笙,薑笙手一頓,便鬆開了那糕點,很快那糕點便被他叼著一口吞下。

“三,三哥哥?”賀秋濃猶如見了鬼一般,不確定眼前這人到底是誰。

賀嶼安懶懶垂眸看了她一眼道:“怎麽?”

作者有話說:

還昨天的更,淩晨後還有一更~及笄了

柿子:我好像是我,但是為什麽一遇到她,我又不像是我了,見鬼了?還是中邪了?還是她下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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