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內

許永嘉坐在太師府上, 看著從遠疆的來信,燭火映照在他身上, 忽明忽暗, 顯得他也多了幾分陰鬱。

薑城南看了一眼道:“殿下當真要出征?”

許永嘉將手中信件往桌上一撂,下巴衝著那書信點了點道:“眼下這個時候,本殿不去,還有何人能用?”

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國公府賀孔氏才去, 此刻道不能強逼著國公爺遠赴戰場, 若當真如此, 於過皇家聲望實在受損。

薑城南的眸光閃了閃問道:“那太子的事.......”

許永嘉看了眼薑城南, 那日受重傷後,他強撐著好幾日下地,幾日的功夫就瘦了一大圈, 麵上猶如覆上了一層寒霜陰疫一般,隻瞧一眼便覺得這人大概下一刻便會似陶瓷一般支離破碎, 當真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命。

“兩日,至多兩日。”許永嘉看著他道。

薑城南未在多言一句,點頭應是, 而後躬身便要閃身退下:“家妹還未找到,薑四先行告退去尋人, 殿下莫要見怪。”

還去?還要不要命了?

看著薑城南連轉身都有些虛晃的身子, 許永嘉眉頭不禁皺起,忽道:“你妹妹的事,本殿已派親衛去尋了, 這兩日你就留在薑府莫要亂跑, 估摸著父皇很快便會宣旨傳你入宮。”

薑城南身型一頓, 轉身看向許永嘉。

許永嘉道:“是一樁舊事,關於你父親的一樁舊事。”

薑城南聞聲麵上情緒一時間五味雜陳難以分辨,隻是許久聽他道:“聖上知曉了?”

許永嘉道:“溫嬤嬤已招供了許多事,其中就有關於你父親的。”

薑城南低聲應了句:“好”。而後極為沉靜的便離開了,許永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神色不禁有些複雜。

比之許永嘉猜測的時間還要早些,薑城南剛回府不到兩個時辰,都快夜近子時了,崔禮敲響了薑府的門庭,將他宣進了宮。

德成看著麵色虛弱的薑城南道:“公子可要換身衣裳麵聖?好歹麵色能襯的好些。”

薑城南看著茶杯中的倒影,蒼白似雪的膚色顯得他頗為慘淡,薑城南起身道:“不必,就這樣很好。”

崔禮見著薑城南時也嚇了一跳,不禁多看了兩眼道:“薑大人近來病了、怎瞧著清瘦了許多。”

薑城南聞聲嘴角帶著淡淡笑意道:“是,受了些傷,倒也不礙事,有勞公公半夜來此跑這一趟了,不知聖上尋薑某作甚?”

崔禮未正麵回答道:“待會見了聖上,薑大人便知曉了,這邊請。”

薑城南聞聲未在多言一句,點頭應是上了馬車,隻是他上馬車時行動頗為緩慢,舉止上一瞧便知不大便捷,好似一抬腿便牽扯到身上的哪裏額傷處,崔禮在一旁見了,不禁有些意味深長。

子夜十分入宮,多少大臣一輩子都難得遇上一回,薑城南不過剛為官幾月竟就進了一回。

崔禮將薑城南帶到禦書房門口,敲了敲殿門道:“聖上,薑大人到了。”

皇帝並未回應,崔禮則是後退一步道,開了殿門道:“薑大人請進。”

薑城南頷首,麵上依舊如往常一般謙遜有禮,隻是抬腿時似行動有些不便,崔禮見著心有不忍,便順手攙扶了他一把。

薑城南低聲道:“多謝崔公公。”

“薑大人客氣。”

殿內皇帝端坐在龍椅上,薑城南朝皇帝跪拜,皇帝卻恍若未聞,未讓他起身,隻冷冷的看著他瞧。

薑城南跪在地上,這麽一跪便是半個時辰,直到薑城南身型微晃,皇帝才道:“薑城南?”

薑城南躬身朝皇帝一拜道:“是。”

皇帝嗤笑了一聲:“好大的膽子,你易換姓名進朝為官,到底是起的什麽心思!”

“城南斷不敢生出大逆不道的心思,易換姓名不過是為了謀得一生機。”

皇帝皺眉看他:“什麽意思?”

薑城南未語,隻是忽衝著皇帝又是一拜,而後便開始解衣,皇帝不明所以看他,眉頭皺的更深,知道他瞧見薑城南腰間纏著的已被赤紅血色然後的繃帶。

那鮮紅繃帶與他的蒼白麵色相較,實在對比明顯。

薑城南還準備再拆解繃帶,皇帝叫停了他,隻問道:“怎麽回事?”

幾日的殫精竭慮,薑城南此刻猶如將要枯竭的燈芯,強忍著口中的猩紅道:“這傷,孔尚書應當心知肚明。”

“朕問你怎麽回事!”

薑城南抿唇道:“微臣不敢講。”他頓了頓才又道:“微臣怕觸天子怒,家妹已被擄多日,尚無音訊,眼下薑家隻我一人了,若我也出事,薑家便再無人了。”

皇帝聞聲便怒了,他慣來最忍不得旁人說話掖著藏著,寬袖一揮道:“朕允你講,寬你無罪。”

薑城南垂下的眼眸光微微閃動,而後邊將衣裳穿起邊道:“孔尚書受太子意誅殺微臣,微臣索性得盛闕盛大人搭救,才算是撿回一條性命。”

“為著你父的事?”皇帝皺眉問道。

一聽皇帝如此問,薑城南便知皇帝對當年之事已有些掌握,如此,倒無需薑城南在費力引話了。

“是,當年我與父親途經渝州時發現了一事。”薑城南頓了頓,抬眸看向皇帝高聲道:“早年渝州地界平定多年無果的山匪竟是太子殿下受令私養的精銳,我與父親意外發現此事,本想回京稟告聖上,怎想叫孔尚書發現,我與父親被其囚禁折磨,唯恐生變,更是將我父活活餓死。”

皇帝聞聲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後穩了穩心神忽看向他問道:“太子既要滅口,那你怎活著。”

薑城南沉聲道:“微臣本死了一回,已被丟進了亂葬崗,隻是在瀕死之際被人撿了回去,才苟延殘喘至今。”

說著薑城南還指了指自己眉心的疤道:“聖上若是不信,可去問問孔尚書,微臣這疤是如何來的。”

“那你既已入朝為官,怎不早些來報?”

薑城南看了眼皇帝嘴角掛起慘淡笑意道:“入朝為官是為了給孤苦無依的家妹做個倚靠,從未想過以己之身對抗太子,畢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有些事看的實在清楚些,但凡有用,微臣已不至於隱姓埋名多年,若非聖上今日傳臣來問,便是死,微臣也不敢再多言一句。”

皇帝深深的看了眼薑城南又問道:“那現在怎又敢說了?”

“微臣到底是不敢忘記父親死時的慘狀,這麽些年了,回回夢魘難停,直到今日心中仍有不平想呼,冤屈想講。”

皇帝看著麵前比之太子還要小上幾歲的薑城南,很難想象這些年是曆經了怎樣的困苦,為帝者鮮少有慈悲心腸,他亦是不多,不然也不會在隱約知道太子是什麽心性時,還可以放縱,才會至使得成眼下這般境地。

皇帝聞聲沉吟半晌,許久後才道:“仔細說清楚當年之事,但凡有隻言片語作假,你這顆腦袋就莫要了。”

薑城南躬身道:“微臣明白。”

薑城南再出宮門時天便已出現朝霞,他是頭一回覺得,破曉十分的天竟也這般好看,踏出宮門那一刻,他難得鬆了一口氣,德成見狀忙迎了上去,隻是還未接到人,便見他如同破敗的落葉一般搖晃栽倒在地上,靠近些時,才驚覺被他噴濺一地的鮮血。

“大人!”德成忙上前扶住他,扛起他忙往府上去。

禦書房內

崔禮守在門口時不時探頭往裏頭看去,見裏頭依舊悄無聲息,不禁輕聲歎了口氣,薑大人走了已有半個時辰了,聖上這裏怎還無動靜,他正想著尋著借口進去瞧上一眼,便聽裏頭替身嗬道:“崔禮,接傳口諭!”

崔禮聞聲忙推門進去,殿門又被關上,裏頭聲音微小,若不貼在門上仔細聽,便什麽也聽不見,片刻之後,崔禮推門而出,此刻天邊雲彩皆破雲而出,一片燦燃染得紅了半邊,崔禮駐足看了一眼,不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暗歎,這天到底是變了。

國公府

賀秋濃夫婦守靈一整夜,見天色微亮,剛伸了伸懶腰,長公主與國公爺恰此刻進來。

賀呈自始至終都含著一張臉,隻看了她一眼,便上前續香。

長公主有些心疼道:“你們先下去歇歇吧,這處有我們守著。”

賀秋濃本想推拒,一旁的陸然卻是點頭應下道:“是,那勞母親辛苦,我與阿濃回屋修整下便來。”

長公主點了點頭道:“去吧。”

賀秋濃無奈看了眼陸然,還未說話,便被陸然拉扯出了靈堂,賀秋濃皺眉道:“作甚?”

陸然無奈點了點她眉心道:“多少心疼些自己,看看你這眼底的烏青,再熬下去,下一個倒下的便是你了。”

賀秋濃聞聲忙捂住眼底,白了陸然一眼,而後便往自己屋子裏去。

陸然回身對著一旁的桃心道:“你去備些粥來。”

桃心點頭應是,忙下去準備。

小夫妻兩人進了屋,賀秋濃伸手替他斟了杯茶盞道:“你可尋到阿嫂的消息了?”

陸然坐下喘了口氣搖頭道:“暫無消息。”

賀秋濃聞聲便急了,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真是急死人了,堯京就這麽大的地兒,那麽大的活人,怎就能憑空消失不見了?”

陸然又替她斟了一杯茶遞到她跟前,輕柔安慰道:“你莫急,眼下有好幾撥人都在尋她,定能尋到的,你好幾夜沒閉眼了,先去床榻上歇歇,旁的事我來便是了。”

賀秋濃見他要走,茶都沒喝便擱下就要起身:“你去找人嗎?那我陪你一道兒!”

陸然皺眉將她一把按下:“你聽話些,莫添亂,太子如今無蹤影,不知潛伏在哪想著將你擄走,我可不想你阿嫂還沒找到,你又丟了,你若是丟了,我當真是承受不住。”

近來賀秋濃很是聽勸,也不知是不是陸然平日裏總喜歡與她分析事情的緣故,她這些日子行事總會考慮後果,她聞言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在府裏哪都不去,但有一點,若是阿嫂有消息,你切記第一時間知會我!”

陸然欣慰一笑,恰此刻門被敲響,是桃心端著清粥來了。

“你先用些粥,在睡上一個時辰,我晚些時候便回來。”

賀秋濃乖巧的點頭應好,見他連飯都不用就要起身離去,不禁叫住了他:“你不用些嗎?”

陸然回身看她,一雙眸子裏都是星星點點的亮光,落在陸然心裏格外熨帖,他勾唇一笑道:“你替我留一下,我回來再用。”

賀秋濃本想再勸,但見他著急忙慌,到底是沒再勸,點了點頭看著他離去。

屋門一關,陸然麵上的顏色便冷肅一半,轉身看向一旁的侍衛道:“守衛再加一倍。”

那侍衛應是,而後道:“屬下發現這幾日有人潛入國公府的痕跡。”

這痕跡是誰,陸然想也不用想都能猜到,他抿唇道:“你們寸步不離守著夫人,國公府內,想擄走一人談何容易,待過了這兩日,老夫人發了喪,他們便再無機會了。”

“是,屬下明白。”

國公府附近的暗哨見國公府的守衛又增了一倍,不禁束手無措,現如今國公府堅固的好似銅牆鐵壁一般,莫說青天白日擄走一人了,就是想進國公府都毫無可能,幾處的門口都有人守著,隻出不進的,想要進去基本毫無辦法。

門口暗哨連蹲守了一天一夜,都未尋到機會,現如今又加了這些人,見太子給的時效漸近,想起太子的叮囑,到底是一咬牙便想著以死相博看看能不能博得一生機,大不了就是一死,卻未想到,十幾人闖入,莫說見到賀秋濃了,就是連後院都未進去,便被打了出來,進去十幾人,後來隻一兩人逃脫出來。

那兩人得了生機,便忙往皇陵奔去。

“殿下,國公府守衛嚴密,屬下硬闖都未能見到賀姑娘。”那侍衛身上被刀劍紮出幾個窟窿來,鮮血直流,即便是一身黑衣,尚能瞧見被染得鮮紅的顏色,即便如此,還仍不忘複命跪在許永承跟前。

許永承聞言,眉頭皺起,麵上無半點仁慈,尚不管那侍衛是否身負重傷,一腳便踹到了那侍衛身上,那侍衛還沒來得交喘息,便一口血噴出,立時便絕了氣。

一旁的侍衛見狀眼裏劃過一絲不忍,將頭默默偏開。

正此刻陵墓處圍上一群侍衛,許永承察覺不對,抬腳上前,恰與崔禮撞了個正著。

許永承皺眉問道:“崔禮,這是作甚?”

崔禮聞聲躬身一禮道:“聖上下令,讓殿下安心在陵墓處靜思。”

許永承向前一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崔禮瞧:“靜思?孤作何要靜思,父皇不是信孤是無辜的嗎?”

見許永承仍舊執迷不悟,崔禮往裏頭一瞧,便瞧見昏死在地上的侍衛,斂下眉頭道:“殿下,聽奴一聲勸,有些事還望收斂些。”怕許永承沒聽明白,崔禮索性道:“溫嬤嬤已交代了所有事情。”

許永承白色蒼白一瞬,而後又恢複如初,仍舊起僥幸心理道:“一個奴才,能交代何事?崔禮你莫胡言亂語,巧生是非。”

崔禮聞聲心下歎了口氣,轉身離去道:“奴婢言盡於此,望殿下保重。”

許永承去未打算放崔禮離去,使了眼色便要身側侍衛去攔,奈何還未動手,便叫一旁的新來的侍衛攔住。

崔禮回身看他,為顧忌太子顏麵,忽的湊近他道:“殿下,聖上已下旨廢您太子之位了。”

而後便也沒再管許永承麵上是何顏色,讓四周人加緊把守便閃身離去,皇帝的意思,是要死囚他。

許永承從未受過如此大辱,垂下頭喃喃自語,皆是:“不可能,不可能。”他猛然抬頭道:“不可能的,父皇如此疼孤,便是孤犯了天的錯,父皇也不會同孤計較。”

“父皇定是受了老二蠱惑,受賀三蒙蔽,才想著如此待孤!老二,你既不仁,便莫怪孤不意氣!”

他在皇陵中歇斯底裏的嚎叫,人好似瘋魔了一般,一旁的侍衛見狀心咯噔一下,生怕引起許永承的主意,他看了眼一旁冰冷的屍體,腳步微微往一旁靠了靠。

許永承轉身卻看向他問道:“賀昱那裏是什麽消息?”

那侍衛聞聲身型一滯忙道:“賀夫人已上了馬車。”

聞此許永承才算是是熄了怒火,他眸光忽的一轉道:“你去國公府送封信!”

那侍衛悶聲忙跪倒在地問道:“請殿下吩咐。”

許永承勾了勾唇道:“你去問問賀嶼安,妹妹跟夫人,他到底選哪位。”

那侍衛聞聲應是,便轉身去辦,隻是須臾,便又折返回來,朝著許永承道:“殿下,聖上下令不許進出。”

許永承眸底的森冷寒意,直看得那侍衛心下一顫:“出不去,便想折出去!不然孤要你們何用!”

那侍衛聞聲忙不迭點頭,點頭應是,而後哆哆嗦嗦的下去安排。

馬車上

玉歲撩開了車簾,看了眼外頭有些擔憂的看向薑笙道:“姑娘!你怎能聽青書所言,冒這樣的陷!”

薑笙微微抬眸道:“他既放任青書來說,便是打定主意了將我送給太子,這哪裏是冒險,隻是退無可退罷了。”

玉歲聞聲氣氛道:“二公子怎這樣很的心,太子是什麽人?他竟也敢!”

薑笙聞聲卻是頗為淡然,忽而語焉不詳道:“說來,我還要謝謝他。”

玉歲聞聲不禁困惑:“姑娘,您說什麽呢?作甚要謝他?”

薑笙莞爾笑道:“沒事。”她忽敲了敲馬車壁。

下一刻車簾便被掀開,是個麵很生的侍衛:“什麽事?”

薑笙看了眼玉歲道:“太子殿下隻是要我,與我這婢女無關,勞你行行好,尋個路口放下她條生路。”

玉歲聞聲一驚:“姑娘!”

那侍衛皺眉,似在思索。

這些都是宮中的禁衛,非窮凶極惡之人,若無主子令,斷不會錯殺一人。

薑笙道:“殿下隻要我一人,你帶她去殿下未必滿意,隻是放下她,不礙什麽事的,你也好交差是不是?”

那侍衛似是被說動了,而後皺眉上前,也不管玉歲願不願意,上前便一把捉住她,玉歲似也不願意撒手,拉著薑笙直搖頭。

薑笙心一狠,鬆開了手,勾著唇看著她離去。

玉歲再反應過來,便是被人仍在了城西的街上,她看著兩邊無人的街市,想追著馬車奔去,奈何兩條腿到底是追不上四條腿的,隻眨眼間便不見蹤影了。

她頓下腳步,抹了把淚,咬牙朝著城中的方向奔去。

國公府

賀秋濃睡了一覺,一睜眼竟是天已黃昏,她猛然坐起了身,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掀開窗簾往外頭看去:“桃心,什麽時候了?”

桃心上前道:“戌時了。”

竟睡了三四個時辰了,賀秋濃忙往外看去,見外頭無陸然身影便下了地邊趿鞋邊道:“你怎不早些叫我!”

桃心上前替她整理衣裳道:“姑爺心疼姑娘,讓姑娘繼續睡,奴婢怎敢不尊。”

賀秋濃白了她一眼道:“他人呢?”

桃心道:“方才還在,剛才武陌來了一趟,姑爺便去書房了。”

“三哥哥也回來了?”賀秋濃心想許是薑笙有消息了,妝容都未來及顧,開門便往外去。

一開門,便瞧見門口烏泱泱的守衛,她愣了一下,忽就想到是為甚了,腳步卻未停頓,抬腳便往外去。

桃心無奈,這能跟上,那群侍衛見狀皆跟在主仆身後。

書房

陸然看著桌上的信件,想也未想拒絕道:“不可能,這事你想也別想。”

賀嶼安未說話,隻是抿著唇,一旁的武陌見了不禁有些心疼賀嶼安,這事上,世子最為為難,夫人與妹妹,如何都是難以決斷的。

賀嶼安看了眼那信件,忽道:“聖上已擬了廢立太子的聖旨。”

陸然不禁有些意外,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太子這是要破釜沉舟?”

賀嶼安垂下眼睫道:“他是要魚死網破。”

陸然聞聲心猛地一緊道:“那更不可能了,阿濃既嫁給了我,便是我陸家人,便是你是她兄長,也不可能讓她去冒險。”

太子是什麽人,陸然最清楚不過了,他斷不可能那她去做賭。

“什麽意思?”說話間,門忽的被推開,正是趕來尋陸然的賀秋濃。

陸然一見是她,麵上顯出幾分蒼慌,幾乎是一瞬,便想去抓桌上的信件,賀秋濃最先察覺道他的意圖,一步並作兩步的上前,在陸然拿起那信件前,一把將那信件抓在了手心。

陸然還想在拿,賀秋濃神色一凝道:“你別動!”

自始至終,賀嶼安隻是漠視在場的一切,什麽話也未說。

賀秋濃隻粗粗看了兩眼,便將信上所寫看清了,她抬頭看向賀嶼安道:“太子要拿阿嫂換我?”

陸然上前一把拉住了她道:“不可能,我不準!”

賀秋濃卻是未依他,忽有些不解道;“阿嫂不是在二哥哥手上嗎?”

賀嶼安嗤笑了一聲道:“本就是沒什麽根骨的人,他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下作的事。”

一句話算是道清了其中意思。

賀秋濃領悟到其中意思,有些不信道:“我怎覺得二哥哥不是那般的人,他雖心思深些,倒不至於如此。”

陸然輕嗤了一聲道:“他有些事,你怎知道。”

賀秋濃白了他一眼,忽將手中信件往桌上一拍道:“三哥哥去安排吧,這事我願意。”

“你願意?我不願意!你想也別想!”陸然難得對賀秋濃如此疾言厲色。

賀秋濃聞聲一時間被唬住,看著他愣了半晌,許久才反應過來,而後就想也不想脫口便道:“你若是敢攔我,那便和離,立即和離,現在便和離!”

“要吵給我滾出去吵!”賀嶼安冷著臉嗬斥道。

而後忽起身,頭也不回的便離去了,賀秋濃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咬了咬牙到底是跟了上去。

清苑一牆之隔的院子,忽傳了一聲聲吵鬧聲,不少清苑的奴仆停下手中的活,想探頭去瞧,貼在了牆邊卻是聽不出到底是生了什麽事。

“到底是生了什麽事?對麵的主子也好似生了好大的氣。”年紀略小些的奴仆小聲問道。

其中比她大的又趴在牆邊細細聽了一耳朵道:“好像是丟了什麽人?”

正說話間,身側忽傳了一聲嗬斥,正是清苑的崔管事:“主子不在你們便尋懶?若不想做了,明日便去賬房那結銀子去。”

這話一落,那群聽熱鬧小奴仆們,忙四散跑開,對麵的嚎叫聲仍舊不斷,崔管事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而後左右看了一眼,從後門處閃身便到了一牆之隔的秦院。

他往那聲音尋去,便瞧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青書。

賀昱抿著唇愣愣的看這著他,恍若在瞧死人一般,直看得崔管事心下一哆嗦,想起今日午上自己與青書私自商量的事,不禁冷汗直冒,有些忌憚的看了眼賀昱。

不知打了多少下,執杖的打手終是停下了手。

賀昱看了眼青書,忽問道:“青書,你跟我多久了?”

青書已氣息微弱,卻仍舊答道;“一十八年了,公子.......”

“今日過後,你便自尋出路吧,我這處廟小,承不下能自作主張的大佛。”賀昱說完這話便要離去。

青書強撐著氣兒一把拉住了賀昱的衣角,仍舊苦口婆心道:“公子,太子他畢竟是儲君,你莫為了表小姐,與他生出嫌隙來。”

賀昱低頭看了眼青書,神色淡淡道:“也是為此,你才敢私自將她送上馬車?”

青書垂眸,這些日子他是見著公子為薑笙是如何頹唐的,太子對表小姐誌在必得,若是以往,公子定會思量以後將表小姐送出,可這回青書有些摸不準了,若非崔管事提醒,表小姐若在留下,必定會壞公子大事,他也不會一狠心便將她送上了太子的馬車。

賀昱冷冷的看了眼他道:“今日聖上已擬旨,廢許永承太子之位。”

話音落下,也不待青書什麽反應,抬腳便離去了。

作者有話說:

倒數二,下一章大結局!今晚熬夜碼,明早更!我先歇口氣!然後繼續!感謝在2022-07-26 23:42:51~2022-07-27 23:02: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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