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闕拿著扇柄抵住她的腦袋, 狠狠敲了敲道:“你還有沒有點千金閨秀的自覺了!瘋了不成?他就這麽好?”

盛枝痛唔了一聲,揉了揉腦袋, 卻是點了點頭道:“是, 我見他好得很。”

她顯少央求過盛闕什麽,這忽的一開口,盛闕便是便是再罵,也是要記在心上的。

第二日早朝, 皇帝因著太子的事, 心情不佳, 一個早朝間不知訓斥了幾人, 許永嘉亦在其列, 皇帝的意思太多明顯,能入仕途的誰不是九曲玲瓏心,滿朝官員皆心思各異, 雖有替許永嘉不平者,但也隻是唏噓了事, 無一人出聲維護。

早朝在皇帝的訓斥聲中結束了,一散朝,文武百官似受了驚嚇的鳥獸般立時便散開了。生怕跑的慢了, 叫皇帝領進禦書房接著訓斥。

眾人皆悶聲低頭,快速皆快速離去。

一聲“薑大人”在人群中忽然響起, 薑許與薑幟不約而同頓下了腳步, 回頭看去。

是盛闕。

尤其薑許恣的眸光一亮,腳步還明顯的朝他挪動了一步:“盛大人找我?”

薑幟在薑許恣身後,自始至終都是神色淡淡, 見兩人已經交涉上, 轉身便要走。

薑許恣這麽一答, 讓盛闕有些犯了難,是他大意忘記了金榜題名的有兩位薑大人。

他也不好駁薑許恣的麵。

他眸光一轉忙喊住要離去的薑城南:“欸!薑幟你別走啊,就是尋你們的,我新得了白華石大家的明山絕畫,你們可要去瞧瞧?”

薑許恣神色一僵,他有些難堪,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會錯了意,盛闕應當沒想喊他,捏了捏指尖麵上端著笑,回身看向薑城南問道:“堂兄你可去?”

薑城南聞聲挑了挑眉頭看向他。

一聲“堂兄”讓不少官員駐足。

盛闕聞聲也是一愣瞪大了眸子看向兩人:“你們原來有親?”

薑許恣躬身道:“對,是一個祖上的。薑笙妹妹之前還在我家住過些時候,後來才叫國公府接走的。”

隻言片語,便不著痕跡的將自己與薑城南勾連在一起。本無甚存在感的人驀然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盛闕聞聲神色微微一變,若是旁人或許不知薑笙之前受的那些苦罪,可盛闕卻是知道不少,再看薑許恣的目光霎時便冷了許多:“是嗎?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

也不知是不是薑許恣太過敏感,他總覺得,他這話裏有別的意思。

薑城南聞聲隻笑了一聲,並未搭薑許恣的話,轉而看向盛闕道:“今日不得空,改日吧。”

說著便要離去,盛闕聞聲點了點頭,見他離去後麵上的客氣與熱情便去了一大半,看向薑許恣時神色已清單如水:“他既不得空,那便改日吧,一人去瞧也不大有意思,薑修編你說可是?”

薑許恣此刻隻是翰林院七品修撰,官職實在低微了些。

說罷,盛闕未等他應下,抬腳便離去了,將他一人留在原地,盛闕不願意抬舉他,一旁的官員皆看出來了,雖有些詫異,但也瞧出些苗頭來,薑許恣的臉色驀然便一沉,他覺得臉上燒得慌,眾人目光中他儼然成了個笑柄。

隻是他不明白,盛闕這突如其來的敵意是從何而來?

恰此刻夏赫章從他身側走過,輕笑了一聲替他解了惑:“盛家的三姑娘是薑家姑娘的手帕交,你覺得有事情,他會不知道嗎?”

薑許恣麵色一白,咬緊牙關生了幾分後悔來,他入朝為官與多日了,但自始至終都在邊緣徘徊,朝中大臣多是注重家底的,他比不得薑城南的狀元頭銜,也比不得夏赫章的家世背景,他的底細旁人一查便知,窮鄉僻壤來的,自是無人願意搭腔,他才想著乘此機會,道明他與薑城南的關係,也好解一解眼下的困頓局麵,怎想卻弄巧成拙了。

也是他大意了,隻一心攀談關係,未往深處細想賀盛兩家的關係,如今未攀談上邊罷了,今日盛闕擺這麽一遭,處境更是艱難幾分了,他不禁心中升起幾分悲戚之感,難當當真隻能靠自己勤勤懇懇慢慢晚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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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薑幟,你莫急著走啊,我是真的要請你!”宮門前,盛闕又攔住了薑城南。

薑城南皺眉,看著緊追不舍的盛闕:“為何非要請我?”

盛闕沒想著請人竟也要如此費周折,撇了撇嘴胡謅道:“我見你一見如故,分外熟悉,想與你喝頓酒,不成嗎?”

滿口胡言,他今日無甚心思與他攀扯,眼神似不經意瞥了眼角落,眯了眯眼眸,轉身就走:“不成。”

他們二人交集不算太多,除卻那日賀嶼安將人帶去薑府說了些話,也不算是很熟稔,薑城南確實不大喜歡盛闕這類的世家公子,一貫逍遙自在的,除卻風花雪月便是日日笙歌,他們從無什麽人事疾苦,尤其他還總是端著一張笑臉,一副什麽事情多無甚所謂的樣子,叫他見了就不大喜歡。

“我今日找你當真有要事相商,三郎也來!”盛闕見他實在不肯,腦子一轉,想也不想便拉上了賀嶼安。

說著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拉著他便推上了自己的馬車,將人拉去,也不管旁的了,隻要能跟她交差便成了!

車簾放下時,薑城南瞧見了角落那一閃過的衣角,眼眸閃了閃,隻是轉身問他:“在哪?”

見他應下了,也算是鬆了口氣,忙道:“不遠,半個時辰便到了,就在毗河湖畔邊的亭台。”

薑城南聞聲未再說話,隻是靠在了車壁上閉著眼睛假寐,盛闕還本想與攀談聊聊他的家世過往,但見他一副拒絕交談的樣子,無奈隻得撇了撇嘴作罷。

有點氣節的人,他是頗欣賞的,說直白點,他這人也是有點賤嗖嗖的,若真是像薑許恣一般往上貼的,他未必願意這麽費心思,莫說這些了,光是盛枝那裏他便是第一個不答應,但像他這般的人,與賀嶼安有些相似,身段略高些的人,才般配。

果不出他所言,不出半個時辰,馬車便停了下來,一掀開車簾,能聞到淡淡清濕的味道,這是到湖邊了。

薑城南話少,盛闕卻是不甚在意,一路喋喋不休說話不停,兩人很快便到了涼亭處。

今日天不大好,陰陰的沒有陽光,湖畔兩岸的風一陣又一陣的吹拂而來,兩人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人來,薑城南輕抬眉梢問他:“人呢?”

盛闕幹巴巴嗬嗬笑:“快到了,快到了。”

能到才怪了,今日他就沒約賀三,賀三對此事不大看好,他是瘋了不成去約他來給自己添堵?他有些急躁的看了眼遠處,這丫頭真是,自己定下的時間竟也能遲!

他眸光忽的一亮,指了指遠處道:“我瞧見一人,你先等我下,我去去就回。”

薑城南看著他離去,順著他的方向瞧見一人,忽想起前兩日薑笙說的話,問他覺得盛枝如何,這是他本也沒放在心上,畢竟誰能想到,哪家的親兄長能為自家的妹子的婚事操心到這樣的地步,這盛闕還是這天下頭一份的,若是以往,既到這份上了留下便也罷了,但今日不成,他皺了皺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暗處,驀然便起身,走出了涼亭。

盛闕踱步到盛枝身側,見她一妝麵粉嫩俏皮衣裳連一絲褶都無,便知是精心裝扮的,低頭輕斥了一聲:“臭美些什麽,再來遲些,人便走了!”

盛枝確實是來遲了,吐了吐舌頭乖巧領了這罵,微微抬眼,透過盛闕往他身後看去,目光一頓,臉驀然便紅了,一把抓住盛闕的衣角小聲道:“大哥哥,他,他過來了。”

過來了?

盛闕轉身看去,果見薑城南踱步而來,不禁挑了挑眉頭,莫不是當真郎有情妾有意?自己來正好,倒也無需他費心在編話將人帶過去了。

“你怎來了?”盛闕勾唇問道。

薑城南自始至終目不斜視,看都未看盛枝一眼,隻道:“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一要事要辦,先告辭了。”

原本心怦怦亂跳的盛枝聞聲心便涼了一截,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這,就要走了?

薑城南說罷躬身一禮,便要側身離去。

盛闕低頭看了眼情緒低落的盛枝,心一狠拉住了薑城南道:“什麽事?改日不成嗎?”

他今日這局擺的這樣明顯,他不信薑幟看不出來,他如此作為,未免太傷盛枝的心了。

薑城南神色已冷下許多,麵上皆是拒絕的冷然之色,甩開他拉著自己的衣袖道:“要事,耽誤不得。”

盛闕被氣得沒心突突直跳,這人是一點情麵都不給?

見他還要糾纏,薑城南心下罵了聲,向前一步湊到他身側小聲道:“快帶著她走!”

說罷也不管他理不理解,甩袖便離去,人眨眼間便晃進了小徑了,不見了人影。

盛枝眼見著,人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就走了,心下有些失落,又想起方才他與盛闕說的話,不禁拽了拽他的衣角道:“他方才與你說了些什麽?”

說了些什麽?

盛闕猛然回身,這才驚覺不妙,回身叮囑自己身側的侍衛與丫鬟道:“看住姑娘!從側邊的小路走,快!”

說罷便神色晃晃的朝著方才薑城南消失的方向奔去。

這是出了什麽事!盛枝反應過來,忙也要跟去,奈何卻叫侍衛丫鬟們攔住了去路:“姑娘,莫難為我們,這邊走。”

盛枝咬了咬唇,無奈轉身朝著他們指著那條小路走去,侍衛們見她竟然這般乖巧,一瞬間也有些詫異,倒也鬆了口氣,護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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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闕未追多遠,便聽到前頭有打鬥的聲音,他忙抬腳奔去,一眼便瞧見了被七八個人圍追堵住的薑城南。

他顯然吃了虧,腰間已腥紅一片,衣裳也叫刀砍破了好幾處,此刻強撐著僵持著,翩翩君子多了幾分落魄感覺。

“什麽人!堯京地界上也敢撒野!”盛闕一聲嗬斥,吸引了那幫人的注意,盛闕“啪”的一聲收了折扇,擺出要上的架勢。

盛闕說這話時心裏也是虛得很的,他是會些功夫,但以一敵八,那肯定是不打不過的。

那波人聞聲眯了眯眼,相互對視了一眼,並未收手,而是朝著盛闕也奔來!

薑城南捂著腰走到盛闕身側,盛闕扶住他問道:“你到底招惹了什麽人!”

薑城南慘白著一張臉,低聲啐罵了一身,自打入京後,身上就沒一塊好肉,才回他道:“你現在才問,是不是遲了?”

“我是盛家嫡子盛闕,京兆府司錄,你們多大的狗膽敢對我動手!速速退去!”

愣在原地不敢動彈,盛闕小聲在薑城南耳側道:“待會我先應付穩住他們,你尋著機會快些逃。”

薑城南聞聲一怔,似不認識他一般看了他一眼,抿唇未搭話。

那波人反應過來他在拖延時間,舉劍便要再刺來。

忽聽到小徑處傳來一聲聲腳步聲,還有人喊到:“快些!這邊,主子在前麵!”

這腳步聲細細辨來,應當有十幾個人。

盛闕眼眸一轉大聲道:“你撐著些,我家侍衛來了!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此話一落,在場前來刺殺的人登時便慌了,最前頭領頭的人,見勢頭越發不妙,腳步聲越來越近,低聲道:“撤!”

那幾人收了刀劍,而後進轉身紛紛撤了。

見暗殺的人走了,兩人皆輕鬆了一口氣,皆紛紛凝眸看向出聲的地方,隻見拐彎處忽試探的探出一小腦袋,見隻有他們二人,輕鬆了口氣,小跑著奔來,來人正去而複返的盛枝。

“兄長,你們可要緊?”

“薑公子,你受傷了!”靠的近些才瞧見薑城南腥紅一片的腰間。

她還未靠近,盛闕鬆開扶著薑城南的手便狠狠敲了下她腦袋,眼裏頭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誰讓你來的!”

薑城南失去了倚靠,險些摔倒在地,強撐著站著。

盛枝見他要倒,咬著牙想上前攙扶,可頭上正盯著發怒的盛闕,她實在不敢。

盛闕自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牙根幾乎都要叫他咬碎了,抬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實在擔心你們,你嘛,要不是我,你如何解困?”她有些委屈的抬頭看向盛闕道。

“還敢還嘴!”盛闕勃然大怒,氣昏了頭,抬手便要扇向她,他也是氣急了,這回隻是運氣好,那幾人好糊弄罷了,若是幾個視死如歸的,他簡直不敢想會發生些什麽。

盛枝見他的巴掌呼來,下意識的便閉上了眼睛,隻是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未襲來,她詫異的半睜開眼睛,便瞧見自家兄長的手,正被薑城南擋著。

“她算是我恩人,你要打回去打,莫在我跟前打。”薑城南強忍著胸腔中要吐出的血腥說道。

盛闕方才也是氣急了,回過神來,猛地收下的力道讓他手都有些麻了,他收回了手看向他冷冷問道:“到底是誰?”

薑城南隻覺得此刻眼前黑暈一片,隻答了一字:“太.....”便暈厥過去。

盛闕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薑大人!”盛枝瞪大了眸子也要去扶他,卻被盛闕冰涼的眼神給嚇在了原地沒敢動彈。

“你給我滾回去!你的帳我回去再與你算!”頓了頓看向一旁的隨從吩咐道:“於寧,搭把手。”

盛枝抿了抿唇道:“我與你送他一起回去可成,我看著他沒事才能放心,回去隨你怎麽罰我都成。”她眼眸裏皆是擔憂之色,淚盈盈的又道:“他這樣,我實在放心不下。”

盛闕這回卻沒再依著她,轉頭看向兩邊服侍的丫鬟道:“護送姑娘回去,若是在跑出來,便打斷你們的腿發賣出去!”

話落未在言語一聲,轉身與與寧扶著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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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府 書房

管事小聲的在孔及令耳側附耳說話,孔及令聞聲皺眉道:“失手了?”

管事點了點頭:“是,半道兒殺出個盛闕,帶著不少人,他們怕不小心泄露了身份,便收手了。”

“廢物!”孔及令怒罵了一聲,想起太子的交代,再想想這快要到的日子,心口不禁一顫。

那管事忙安撫道:“雖未當場要他性命,但傷了腰,生死難料。”

孔及令聞聲麵上陰霾盡數掃去,點了點頭道:“也好,總算也能交差。”

說著便起身轉而對著管事道:“備馬車!”

管事忙替他開門:“老爺要進東宮?”

“嗯”孔及令應了一聲,腳步頓了頓道:“今日喬兒怎麽樣?”

管事麵上端著諂媚笑意:“姑娘已經想通了,再不會向之前那麽不懂事了,老爺放心,老奴盯著呢,定不會出岔子。”

孔及令點了點頭,整理了下衣帶才走出了院子邊走邊道:“最好如此,你告訴她,安心待嫁,夏赫章那小子不錯,若是在敢鬧騰我不介意將她綁著送嫁。”

老管事聞聲連連應是,滿口保證,將孔及令送上了馬車才算是鬆了口氣。

在天黑透前,孔及令邁進了東宮大門,常跟在太子身側侍奉的昌盛公公卻擋在了他跟前,孔及令神色微肅道:“殿下可在?我有要事要報。”

昌盛聞聲勾唇道:“孔大人需得等等。”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屋內道:“眼下裏頭有人在。”

孔及令聞聲點了點頭,很是乖覺的退避到一側等著。

隻是有幾分好奇,裏頭的人是誰,莫不是盛闕?轉而又自己否了,應當不會,那波人撤退的及時,並未路出馬腳叫他發現才對。

不過,這困惑不出一刻鍾便被解了,隻聽“吱呀”一聲,殿門發出沉沉的推拉聲音,那人走了出來,他實在按耐不住探究的心思,趁著昌盛不注意,微微抬頭看向了那人。

燭火雖有些暗,但足以照清人臉,他眸光一滯,顯然沒想到呆在太子殿中的人會是他,那人似察覺到他的眸光,微微側目看向了他,孔及令忙又垂下腦袋。

直到人走遠了,孔及令才抬頭,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發怔,他方才應當沒瞧錯,那人是賀昱,他皺了皺眼眸,神色有些複雜,這人什麽時候也效命於殿下了。

“孔大人,裏麵請吧。”昌盛打斷了他的思緒,尖聲提醒道。

孔及令回過神來,忙點頭應是,抬腳便走了進去。

想起這幾日太子陰沉不定的脾氣,孔及令下意識的便縮了縮腦袋,佝僂著腰輕手輕腳匍匐在地躬身請安。

“起來,你來的正好!”出乎意料的明媚態度,叫孔及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抬頭看向許永承,隻見他眼眸裏帶著的興奮,是近幾個月都未曾有過的。

孔及令不禁又想起了方才的賀昱,想來殿下的態度,應當與他有關。

他剛起身便聽太子道:“那支隊伍何時才能抵達堯京?”

這突然一問叫孔及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答道:“約莫還有兩日。”

“兩日,兩日!”他默念兩遍,而後竟是仰天嗬嗬大笑起來,嘴上還不住念道:“當真是天助於孤!”

他眸光一亮看向不解的孔及令道:“老二要謀反了!”

孔及令聞聲呼吸都一滯,險些以為自己聽岔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許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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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闕剛將薑城南送回了府,薑府便來了人,也不知賀嶼安是從何得知他受傷的消息,腳步匆匆趕來。

府醫從盛闕手上接過薑城南,歎了口氣:“後背的傷還未好清,這,這在哪受了這樣中的傷,這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命了!”

盛闕聞聲一愣,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眼薑城南,一旁的賀嶼安隻抿著唇一言不發。

剛才昏迷前,薑城南那聲“太子”他聽的清清楚楚……

老府醫將衣裳用剪刀剪開,兩三寸長的傷口便坦露在眾人麵前,一旁在邊上遞藥的小徒弟見狀都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位爺真當自己是銅牆鐵壁不成?

那人是下了死手的,下手便是盡全力了,傷口深入骨肉裏,刺的極其的深,刀口處的肉都翻開了,鮮紅的血流不盡似的,慘不忍睹。

“愣著做甚!給我捂著!”老府醫厲聲嗬斥有些懼怕的小徒弟,手腳麻利的轉身去取藥與針來,額頭上皆是細汗,也是頭回見他這般急躁,可見今日薑城南受的傷有多嚴重。

屋裏的血腥味道漸漸散開,隻是在場之人皆無心開窗戶透氣,隻凝神屏氣的看著老府醫如何救治,其中賀嶼安眉頭緊鎖的厲害,神色凝重的近乎凍壞人一般。

怕他瞧不見,武陌在一旁又點了好幾盞蠟燭,手上還舉著一盞。

蠟燭燒了近乎一半,老府醫才收了手,有些虛脫的倒在榻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武陌忙將手中蠟燭擱置到杌子上問道:“怎麽樣!”

老府醫擺了擺手,眾人見狀神色一滯,見他們會錯了意思,老府醫喘勻了氣兒道:“眼下算是活了,若是能平安的渡過今夜,便算是徹底撿回這條命了。”他歎了口氣道:“這爺也是福大,碰到我了,若是換做旁人,早涼透了!”

這話老府醫也並未吹噓,他的醫術在遍堯京都是有名望的,自然也不是隻有他能救治的了薑幟,但想來旁人救他,不會如此費盡心思與全力。

直到此刻,賀嶼安才出聲道:“辛苦你了,武陌,送先生下去休息。”

武陌聞聲應是,便將老府醫攙扶起身,老府醫卻是倔強的擺了擺手道:“今夜是歇不得了,老奴先去寫方子,今夜的藥不能停,我需得親自盯著才成。”說罷又看了眼床榻上的薑城南:“這麽苦的人,還是頭一回見。”

賀嶼安點頭,輕聲道了句:“有勞了。”

武陌將人攙扶出了屋,瞧了眼靠在門柱邊上的難得沉默的盛闕,低聲道:“盛公子。”

盛闕轉頭看向他,語氣輕飄飄的聽不出裏頭的情緒,隻聽他問道:“救活了?”

“算是吧。”武陌有些尷尬的應道。

盛闕聞聲輕嗤了一聲輕啐了一句:“還真是命大。”而後便轉身走進了去,門“啪”的一聲被他摔關上,武陌看著緊閉的屋門,低聲歎了口氣,轉身扶著老府醫離去。

盛闕走到床榻前,看了眼麵色慘白的薑城南,勾唇嗤笑了一聲靠在床榻邊道:“賀三,我盛闕在你眼裏是個屁?,”

作者有話說:

來了~生死時速,錯別字明天修哈感謝在2022-07-04 23:41:17~2022-07-06 23:49: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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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